鐘雄不樂意了,去女兒那里找存在感?!澳阏f對吧,小魚?!?p> 鐘毓特實誠地說:“和他比的話,我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鐘雄:......
開學(xué)第一周的星期五舉行開學(xué)儀式是慣例。這次,作為高二代表發(fā)言的是陶燃。
二月底的天氣并不暖和,春寒料峭。
陶燃上臺的時候只穿了一件白襯衫,卻絲毫沒有瑟縮。前面發(fā)言的人個子不高,話筒的高度對于他來說有些矮了,他自己調(diào)高了些,在立麥前站定。
鐘毓記得那天的陶燃很帥,很耀眼。屬于陶燃的掌聲很響,她也貢獻了一點。她記得他在最后說,“人生路漫漫,吾將上下而求索。求索的不過是一個能夠讓自己滿意的自己,一個即使有些許遺憾卻也能夠走向圓滿的人生。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同學(xué)都能夠求有所得?!?p> 高二下學(xué)期,所有的老師都在趕進度,要趕在高三之前把所有的新課上完。鐘毓一步一步的跟著,她并不算很聰明的學(xué)生,但勝在努力,堅持,也勝在她的單純。她知道,自己在這樣的年齡段只能讀書,別的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她很認(rèn)真地去學(xué)。
慢慢的,她這只小烏龜,也爬到了很前面的位置,也許,還超過了一些小兔子。
鐘毓走讀之后,每天都會和沈黎寧一起出校門,然后一個往東一個往西。
沈黎寧挽著她的手臂,抱怨著,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租在一起的,這樣就可以一起上學(xué)一起回家了,就像小時候那樣。
鐘毓笑,沒辦法呀,你那里都租完了。而且我現(xiàn)在租的這個是我爸爸朋友的房子,可以便宜點。
其實你租那里也好,那個小區(qū)里的環(huán)境是一等一的好,沈黎寧說。要不是太貴了,我也想租那里。
偶爾的,鐘毓會在路上遇到陶燃。陶燃的身邊通常都有其他幾個男生,鐘毓從不在這樣的時候和陶燃打招呼。如果是走在陶燃的后面,她就會一直在后面。走在陶燃前面的時候,她也從未聽見后面有人叫他。對于這件事,鐘毓是滿意的。
葉思文和鄒婷也都走讀了,她們拉了一個群,通常都是葉思文和鄒婷兩人聊得多,鐘毓在一旁窺屏,偶爾回兩句。兩人都知道鐘毓就是這樣的性子,倒也沒覺得有什么。
三月的一個星期六,三個女孩子約著搞了一次團建。
葉思文活生生把維他檸檬水喝成了雪花啤酒的架勢。火鍋吃得三個女孩子都冒了點細汗。
氣氛哄到那兒了,話題也聊到那兒了。
葉思文舉起了手中的維他檸檬水,說:“來,慶祝我回歸單身貴族?!?p> 鐘毓:“你什么時候談戀愛了嗎?”
好嗎,剛醞釀好的悲傷情緒被她一句話就給說沒了。
葉思文癟著嘴說:“鐘毓,你一點都不關(guān)心我。”
鄒婷說:“她寒假的時候打游戲,在網(wǎng)上認(rèn)識的,她在群里說過的?!?p> “對不起啊,我可能沒看見?!?p> “那你知道我們班班長和數(shù)學(xué)課代表在一起了嗎?”
鐘毓搖頭。
“那楊帆和徐露露呢?”
還是搖頭。
葉思文對鐘毓豎了個大拇指。
姑娘們說,就算現(xiàn)在不在一個宿舍住了,我們還是好室友,好朋友,可不能把關(guān)系給疏遠了。
但是啊,學(xué)業(yè)太重,時間太快,無聲無息地就帶走了很多東西。鐘毓既不會發(fā)展人際關(guān)系,也不會維持人際關(guān)系,但是她會記得,一直記得。
——
一周一節(jié)的體育課,體育老師并不會多管什么,集合之后熱一下身,然后解散,自由活動。這是學(xué)生們一周最為盼望期待的。
這天下了體育課之后,鐘毓準(zhǔn)備回教室,陶燃叫住了她。
“能麻煩你幫我把外套帶回教室嗎?我等會兒要去商店搬桶水回教室?!眲偞蛲昊@球,他額上還有汗,碎發(fā)上也掛了幾滴。
他們班的飲用水一直都是班上的男生輪流來,今天輪到了陶燃,他上課之前就把空桶放到了商店。
不是什么大事,鐘毓答應(yīng)得爽快,接過陶燃的衣服。
“毓姐,也幫我把衣服帶回去唄?!睏罘驹谔杖寂赃?,賤兮兮地說。
鐘毓知道楊帆喜歡開玩笑,且嘴上沒個把門的性格。若是以前,鐘毓咬咬牙也就答應(yīng)了。但她才剛知道楊帆和徐露露的事,這樣不好。
鐘毓搖頭,說:“你自己拿回去吧?!?p> 楊帆手往陶燃的肩膀上一搭,笑嘻嘻地說:“毓姐,都是同學(xué)朋友的,你不能就偏心燃哥一個人呀。”
這話說得有些曖昧了,陶燃伸出手往楊帆肚子上錘了一下,“你夠啦啊?!?p> 鐘毓抿了下嘴,“陶燃要搬水,你又不用?!?p> “我要幫燃哥抬啊?!?p> 鐘毓說:“他搬得動,不用你幫他抬。”
楊帆沒話了。陶燃這下笑了,露出來潔白整齊的牙齒,“對,我搬得動,咱不用他幫?!?p> 這時候,徐露露過來了,校道上不敢太明目張膽,只是站在楊帆旁邊。
徐露露笑著對鐘毓說:“鐘毓,你別理他,他這人就這樣,嘴欠?!庇洲D(zhuǎn)頭對楊帆說:“你逗人家干什么呀?又不是沒人幫你拿,干嘛還要去麻煩別人?!?p> 鐘毓尷尬得腳指頭都踡起來了,對陶燃說了句“我先回教室了。”
陶燃上好水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鐘毓放在他椅子上的衣服拿起來放在自己腿上,又拿了張濕巾擦臉。
他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溫暖干凈的,像陽光一樣和煦。他所有的書和卷子都會收拾得整整齊齊,分門別類的放好,課桌上從來不會雜亂,包括他的筆,每次用完之后都會蓋好筆蓋放進筆袋里,或者是課桌的凹槽里。
鐘毓記得有一次,陶燃后面的男生沒蓋好筆蓋就把筆放在了課桌邊上,筆尖也是對著陶燃的。后來陶燃那件衣服上有了一大塊墨跡。男生不是故意的,道歉也誠懇。
陶燃擺了擺手,笑著說沒事。
后來,鐘毓再沒見陶燃穿過那件衣服。
“剛剛徐露露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現(xiàn)在再和楊帆兩個人談戀愛,可能是有點......嗯,怎么說......”陶燃一時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詞。
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女孩談戀愛,對于自己男朋友衣服的執(zhí)著就和長大之后女人對自己男朋友車的副駕駛一樣。
鐘毓說:“沒關(guān)系,我知道的?!?p> 陶燃歪著頭說:“你知道他們談戀愛?”
鐘毓奇怪道:“我不能知道嗎?”
“也不是,就是感覺你不像是會在意這些消息的人?!?p> “是不太在意,不過偶然聽到了。”
鐘毓看著陶燃,眼睛里有不解,“你說為什么這么多人都想在這個年齡段談戀愛呢?他們不怕被老師家長發(fā)現(xiàn)嗎?”
陶燃說:“這個年齡段會喜歡一個人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也挺美好的。少年人無知無畏,只活在當(dāng)下,喜歡了就在一起,很多東西都不會也不用考慮。即便被老師家長發(fā)現(xiàn)了也不會怎么樣,大不了批評一頓,日子繼續(xù)。你不理解早戀嗎?”
鐘毓說:“不是不理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但是如果是我,我是不會在這樣的年紀(jì)選擇談戀愛的。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能夠一心二用的人,我沒那么厲害的。我用了全力才能維持現(xiàn)在的成績,所以我不敢的,不敢為了一時的快活就賭上未來,雖然有的人談戀愛會共同進步,但我覺得我不會是這樣的人?!?p> 鐘毓這番話是反常的,她從不在別人面前這樣多話,這樣剖析自己。
陶燃消化了一下鐘毓的話,說:“你很清醒,也很謹(jǐn)慎?!?p> 這番話鐘毓其實是對自己說的。她總覺得自己對陶燃的感情不只是同學(xué)同桌了,好像有什么別的感情在滋生。時間越長,滋生的越快。其實這是很正常的事,陶燃很優(yōu)秀,那么多的女生都喜歡他,自己也不過是俗人一個。她想要提醒一下自己,哪怕這種類似于動心,甚至有點喜歡的感情已經(jīng)生了根,很難斬斷,那么能不能稍微滋生的慢一點呢?只要最后不要溢出來就好。
很快,上課鈴響了,拉回了鐘毓的思緒。
晚上放學(xué)后,陶燃在路上看到了鐘毓,她還是習(xí)慣性地用手拉著書包肩帶,頭微微低著,一個人走著,不快也不慢。
以前也遇到過,江齊飛那時候還說,你小同桌在前面,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陶燃是怎么說的呢,他說,不用,她會不習(xí)慣。
陶燃對旁邊的楊帆說:“楊帆,你以后還是少逗點鐘毓吧?!?p> “怎么了,她和你說什么了嗎?”
陶燃看了楊帆一眼,“你是有女朋友的,也稍微注意一下,不然到時候大家臉上都掛不住?!?p> 楊帆覺得冤枉,說:“我又沒怎么樣,就是覺得鐘毓挺好玩的,也開得起玩笑。又沒有想腳踏兩條船。而且鐘毓好是好,但是性子過于寡淡了,我也不會對她有什么想法呀?!?p> 陶燃停下來,難得的嚴(yán)肅,“這話說得過了,太失風(fēng)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