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雄?
李一一沒想到獨孤輕舞對她這個姐夫,會是這樣一個評價。
接著又聽她道:“二姐夫以前是我們霜語帝國鼎鼎有名的將軍,大小數(shù)十戰(zhàn),每逢戰(zhàn)斗總是沖在最前,,槍挑敵將無數(shù),敵人聽聞李莫狂大名,無不聞風喪膽,可惜……”
獨孤輕舞輕輕嘆了口氣,把目光投向屋內(nèi),眼中滿是惋惜。
李莫狂,不得不說,這名字反而讓人覺得不是一般的狂!
“在那場噩夢般的戰(zhàn)斗中,他變成了一個廢人,四肢盡斷,筋脈盡毀,永遠只能躺在床上?!?p> 原來是這樣,李一一一臉歉意道:“對不起?!?p> “哈,沒什么。”獨孤輕舞裝作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反正他也沒聽見不是。”
正說話間,里面又傳來李莫狂的喝罵聲:“我不要你服侍!滾,滾出去!滾回你的獨孤家去!勞資不想看到你!”
獨孤輕舞單手撐著腮道:“哎~每次來,他都會發(fā)脾氣,其實我們都知道,他是不想拖累姐姐,才說出這些話來。其實,心里最難受的那個人,是他自己?!?p> 洛師師抿了一口茶水:“那他有沒有想過,你姐姐的心里,其實更難受。”
獨孤輕舞點了點頭:“是??!如果沒有戰(zhàn)爭,他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只是可惜……算了,我們不說這個了,聊起來太沉重,一會兒姐姐聽到就不好了?!?p> “我聽到什么就不好了?”獨孤輕柔把門合上走了出來,盡管她的臉上帶著笑容。
但大家都看得出來,這笑容十分勉強,眼角甚至還有未擦干的淚痕。
“哈,沒什么!姐姐,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么?當當當當!”說著,獨孤輕舞把隨身攜帶的一個小布袋拿到她面前晃了晃,“聞聞,香不香?”
獨孤輕柔一把搶了過來,迫不及待地打開,看到里面的東西,頓時兩眼放光:“哇,是炒栗子!”
趕緊掰開一個放在嘴里,閉上眼睛咀嚼一番,連連點頭:“味道真好!”
“哼哼!”獨孤輕舞輕哼兩聲,兩手環(huán)胸,一臉自得道,“這可是妹妹我親手炒的哦!怎么樣,我對你好不好?”
“你炒的?”獨孤輕柔一臉不信。
自己這個妹妹,她再了解不過。自己還沒出嫁那會兒,她三天兩頭就燒廚房,別說炒栗子,就是燒個開水都能引發(fā)火災。
“當然是我……呃,好吧,我坦白,是我親自看著奶奶炒的。但我也有功勞??!如果沒有我在旁邊監(jiān)督,怎么可能這么好吃?”說著踢了李一一一腳,用威脅的口氣道,“你說是不是?”
在你這大小姐面前,我踏馬敢說不是?李一一很是違心地點頭道:“是是是,三小姐這話說得有道理!太有道理了?!?p> 獨孤輕舞把腰一叉:“什么三小姐,給你說了,要叫我小師姐!你是沒長耳朵,還是沒記性?”
“他叫你師姐?”旁邊的獨孤輕柔愣了愣道,“你們紫霞門什么時候收男弟子了?莫非……”
迎著那看同性的目光,李一一趕緊站起來道:“我可是正經(jīng)純爺們!如假包換。”
獨孤輕柔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又吃了兩個栗子,拍了拍手,忽然一臉嚴肅道:“輕舞,聽說你昨天回來,鬧出的動靜不小???”
獨孤輕舞頓時脖子一縮,訕訕一笑:“你也知道了???”
“呵~”獨孤輕柔輕笑一聲,“你在城門口暴打甘家二少爺甘局,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我能不知道?”
接著搖了搖頭道:“我說輕舞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還是這么毛躁?你就不怕逼急了甘家的人,做出什么狗急跳墻的事情來?到時候,我看你怎么收場!”
“切!”獨孤輕舞撇了撇嘴,滿不在乎道,“它要是敢跳墻,老娘就敢把它丟進鍋里燉了!一群偽君子,打他是看得起他。”
獨孤輕柔點了點她的腦門,一臉無奈道:“你呀!就多給爺爺惹點事吧!你看他到時候怎么收……呃,差點忘了,爺爺怎么舍得收拾你這寶貝疙瘩。”
自己幾個姐妹中,爺爺最是疼愛獨孤輕舞。就是她要天上的月亮,估計老爺子都會想辦法給她摘下來。
有一次逛街,獨孤輕舞被三皇子一眼看中,仗著自己的身份想要強行把她帶回去侍寢。好巧不巧,被早朝歸來的獨孤風云撞見。
老爺子頓時就毛了,二話沒說,手里大刀直接朝三皇子腦袋上劈了過去。要不是他的那兩個侍衛(wèi)反應快,三皇子早就人頭落地!
聽到獨孤輕舞叫他爺爺,三皇子這才知道,自己這回踢上了一塊烙鐵,還是燒得通紅的那種。
道歉?肯定是沒有卵用的,獨孤渾人的名號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于是拔腿便跑,老爺子自然不肯甘休,拖著大刀一路追殺到皇宮里。
得虧皇帝老兒出面,當著他的面狠狠教訓了三皇子一頓,然后又說了一大堆好話,道完歉,又賠了一大堆禮,老爺子這才扛著大刀罵罵咧咧地離去,并且揚言,只要看到三皇子一次,就要打一次。
這也是為什么三皇子每次出門之前,都要先打聽獨孤老爺子行蹤的原因。
“那是,姐姐你不知道,后面還有更刺激的事情呢……”獨孤輕舞索性把昨天后面發(fā)生的一切,噼里啪啦都說了一遍。
聽完之后,獨孤輕柔登時愣在了那里。
對于自己那個有著霜語帝國第一渾人稱謂的爺爺,簡直哭笑不得。把甘喆狠狠虐待了一把不說,還讓人家里送二十萬兩黃金贖人!
這種事,普天之下,除了他怕是沒有第二個人做得出來了吧?不過這樣一來,怕是徹底將甘家那一家子都得罪死了吧?
不過這甘家還真是財大氣粗,居然拿得出這么多黃金,看樣子平時沒少搜刮民脂民膏。
看了看天色,站起身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去做飯,你們都不準走??!”
……
李莫狂覺得自己活得很窩囊,作為一名將軍,別說上戰(zhàn)場殺敵,就連生活都不能自理,這還算哪門子將軍?
說難聽點,連條狗都不如。至少,狗還能想去哪里去哪里,而自己只能躺在床上茍延饞喘。
他無數(shù)次想過要咬舌自盡,可自己自盡以后,誰又來為父兄、叔叔、爺爺,還有那埋骨他鄉(xiāng)的三萬將士討回公道?
找了無數(shù)郎中,吃了不知道多少藥,扎了不知道多少針。自己這身體還是這樣,他只能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可是每當自己閉上眼,那一場噩夢般的戰(zhàn)役,便會重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里。每次都是淚流滿面地醒來,對著蚊帳嘆息。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夢月城煙云府李家,霜語帝國的英雄世家。
帝國第一大公爵便是當初的李老爺子李驚天,和獨孤風云是結(jié)拜弟兄,兩人并稱為霜語帝國兩大軍神。
征戰(zhàn)沙場數(shù)十載,在軍中的威望,甚至還超過了獨孤風云,后來在一場戰(zhàn)斗中壯烈犧牲,和他一起戰(zhàn)死沙場的的還有他三個兒子,兩個孫子。
李家滿門忠烈,就因為那一場戰(zhàn)斗,淪落到了后繼無人的地步。
曾經(jīng)號稱天下無敵的李家鬼衛(wèi)軍,三萬人全部陣亡。
而獨孤家這一代一共五個,四女一男。
獨孤輕風就不說了,爺爺不疼,奶奶不愛,老爹拳打,老媽腳踹。為了讓他成材,可以說是把他往死了里練。
不過可惜,他實在是天賦欠缺,練武方面只能說勉強湊合,但完全達不到獨孤風云的期望。排兵布陣更不用提了,這家伙腦子一根筋,只知道沖沖沖,讓他帶兵打仗,完全就是去送人頭。
另外四姐妹表面上看似風光無限,其實她們的命運都相當凄慘。
李家和獨孤家是世交,大姐獨孤輕煙,嫁給煙云府李家大孫子李莫休,五年前折李坡一戰(zhàn),李莫休埋骨疆場,她悲痛欲絕,殉情而死。
二姐獨孤輕柔,嫁給煙云府李家二孫子李莫狂,同樣是在那一場戰(zhàn)役中,她的丈夫被人打斷渾身經(jīng)脈,成為一個廢人,只能躺在床上茍延殘喘。
三妹獨孤輕舞,本來是要許配給李家第三個孫子李莫凡,不過他小時候在戰(zhàn)場走丟,至今下落不明,所以三小姐的婚事便就此作罷。
小妹獨孤輕語,許配煙云府李家四孫子李莫憂,兩人從小青梅竹馬,大婚前一日,李莫憂被召隨軍出征,也是在那一場戰(zhàn)役中,為了不被敵軍生擒活捉,跳下懸崖,生死不明。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一絲一絲飄灑,像是滿天飛舞的細沙。
獨孤輕舞帶著兩人來到后面的小亭子避雨,忽然一陣琴聲穿透雨幕,不遠處的那間小屋內(nèi)傳來。
琴音凄美,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內(nèi)中充滿散不去的哀愁和思念,每一個音符仿佛都在撥弄著人的心弦,就連風兒似乎都在跟著這琴聲哭泣。
小屋的窗臺處,一名穿著嫁衣的年輕女子,正端坐琴前,玉指輕輕撥弄著琴弦,美目中滿是哀傷和思念,紅唇輕動,似乎在跟著琴聲低唱著歌謠,只是離得太遠,根本無法聽清。
三人沒有說話,靜靜聽著琴聲,漸漸地,被這凄婉的琴聲所感染,眼角竟不自覺地濕潤了。
一琴一簫一箏念,一生一夢一世君。
琴聲停止,那女子閉上眼睛,口中發(fā)出一聲幽幽的輕嘆,然后便將簾子拉了下來。
她便是獨孤輕語,獨孤輕舞的妹妹。
自從李莫憂墜崖之后,她便默默收拾好一切,毅然搬進了這間小屋。
每日都穿著嫁衣,在這里靜靜等著那個人的歸來。這一等,就是五年過去,但她的心卻從未動搖。
因為她的莫憂哥哥說過,他會回來娶她。
獨孤輕語堅信,他一定會回來的!
獨孤輕舞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輕聲道:“輕語是我們姐妹中,性子最剛強的一個,自從住進這里以來,兩家都曾勸解過她,但她始終一言不發(fā),唯恐她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來,兩家只得默許?!?p> 那一年,她十六歲,李莫憂十七歲。
五年過去,二十一歲,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齡,而她卻甘心守在這里,守著那一份承諾。靜靜地等著那個男人歸來。
她對李莫憂的這一份深情和執(zhí)著,足以讓世間所有男女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