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疏方才欲趁亂悄悄溜走,卻被劉一線緊緊盯住。他行至后院小門,正要奪門而出,卻發(fā)現(xiàn)劉一線早已在此靜候。
他哪里是劉一線的對手,此刻也只有告饒的份兒。
“劉大俠饒命,這些都是程萬里和雷霆門的人讓我做的。”
劉一線輕笑一聲:“人情留一線,日后好相見。這賬簿已然是毀了,你若是能棄暗投明,揭發(fā)烏脫幫和雷霆門危害武林的罪證,饒你一命也未嘗不可!”
于文疏愴然道:“好,我告訴你們便是。其實真正的賬簿仍然未毀……它就在……”
話音未落,不知從哪里竄出一道白影,人影閃過之時,無聲無息,就連劉一線此等高手都未曾發(fā)覺。
等劉一線看清楚時,于文疏早已被那人一指戳死,雙眼上翻,口吐白沫,一動不動的靜靜躺在那里。
劉一線三步并作兩步,急忙趕過來,定睛觀瞧,是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
只見她烏發(fā)飄散,一支玉簪別在云鬢之間,若隱若現(xiàn),但身上卻是一襲公子打扮,衣襟皓白,輕柔如紗,腰間玉帶一橫,足套牛皮小靴,身形步法之輕盈,幾乎腳不點地的飄落在了那里。
劉一線嘆道:“姑娘不但輕功卓絕,風過無痕,而且還身手了得,一擊斃命而又寂靜無聲,能做到此的,恐怕只有「澄靜指」了。莫非姑娘就是五花之一的「遠山玉蘭」?”
“幸會幸會,不愧是風林閣的劉一線。方才我只聽到,人情留一線,人后好相見,便知道你劉一線又要放長線了。此等反復無常的叛徒怎能讓他留存于世上!”
這位叫做玉蘭的白衣女子在說這番話時,眸光含情脈脈的望著倒在地上的于文疏,臉上卻泛著一種憂傷神情,嘴角也掛著一絲憐憫和惆悵,似乎極盡溫柔,但下手卻是無比的狠辣。
方信哲和水清淺也匆忙趕來,見到于文疏的死狀,卻不知是喜是憂。
此刻烏脫幫門口的大路上卻傳來疾馳的馬蹄之聲,由遠及近。
只見遠處一人一騎,風塵仆仆,絕塵而來。馬上一人面色鐵青,不怒自威,一把鋼刀斜背身上。整個人貼在馬背之上,隨著馬匹奔跑的節(jié)奏起起伏伏,衣袂飄揚,如風而至。
到了地方,那人翻身下馬,動作利落干脆,昂首闊步踏入院中。卻發(fā)現(xiàn)院內(nèi)早已是狼藉一片,一派慘烈之狀,像是剛剛激戰(zhàn)一場。
只聽他身后有人朗聲說道:“喲,什么風把冷紫星,冷大俠給吹來了?”
那人厲聲答道:“我來此是為了最近發(fā)生的一宗滅門慘案,我正要緝拿這名十惡不赦的兇徒!”
……
……
滁州城外一處茶肆外,一個小廝正一邊跑進來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急聲嚷著。
“見鬼了?見鬼了?”
那人正是金湖鎮(zhèn)同心醫(yī)館的那個偷尖?;幕镉?,這個醫(yī)館的伙計最多會記下三腳貓的拳腳功夫,但跑的倒是不慢。
茶肆中正在悠閑品茶的自然就是同心醫(yī)館的大掌柜。
“看你這一臉慌張的樣子,我命你混入烏脫幫打探消息,怎么這么快便回來了?!?p> “你猜我在烏脫幫瞧見了誰。瞧見鬼了,厲害的女鬼!”
那伙計面色煞白,冷汗涔涔,眼珠子瞪得溜圓,一副被嚇破膽的衰樣。
“你胡說些什么,大白天哪來的鬼,真是晦氣。咱們開醫(yī)館藥鋪救人的,還信這些。你見過哪個病人吃咱的藥死了,還回來找你的!”
“有,就是前不久來抓藥的那個姑娘?!边@伙計神經(jīng)兮兮計啞聲道。
“哪個姑娘?。俊闭乒竦膮s一臉不耐煩。
“就是跳起來,喝了最上面那層屠蘇酒的那個姑娘!”伙計有些慌了,繪聲繪色的描述著他方才在烏脫幫院內(nèi)看到的一切。
醫(yī)館掌柜聽聞林姚此刻不僅還能活夢亂跳的力挫群雄,不禁冷汗直冒,伸出了口氣。
這,這絕無可能!這種絕命蠱毒乃是銅掌柜的得意弟子,潛心多年培出的。名為蝕日灼心散。曾有一百二十九人服下這種蠱毒,卻無一人能在三日之內(nèi)還能生還的。
“那這個消息,要不要告訴銅掌柜?”
那掌柜的緊握著茶杯的手,不住地顫抖著,面無血色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喝下一口茶水,長出了口氣,喟嘆道:“只是不知道是福是禍啊?!?p> ……
……
林姚和岳朗清出了城,直奔西南方向而去,此刻來到瑯琊山腳下一處僻靜之地,確定四周無人跟蹤尾隨,才放慢了腳步,稍作喘息。
岳朗清闊步走在前面,林姚緊緊跟隨。她眼神淡淡,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過了半晌,她陡然間頓住了腳步,停留在原地。
岳朗清察覺到后面的腳步聲消失了,驀然側(cè)首望去,見到的卻是一張陰沉如雷,冷若冰霜的臉。
岳朗清負手而立,臉色微沉。他從方才就大動真氣,所中的醉風海棠之毒已漸漸發(fā)作,又被那紅蓮一掌打傷,已然是力不從心。
師徒二人,沉默良久。
林姚本有一肚子話想要問岳朗清,卻不知如何開口,從何問起。
過了片刻,岳朗清忽地自言自語的喃喃說道:“今日這海棠花開的好生艷麗,很美,美的似曾相識。好似多年前在紅袖山莊見到過?!?p> 林姚聽到紅袖山莊四個字,立刻血脈沸騰,眼神冰寒。似乎不共戴天之仇已在眼前,就只差他親口承認而已。
林姚壓低了語調(diào),凄聲問道:“哦,師父莫非見過這醉風海棠?”
岳朗清苦笑一聲道:“哼,何止是見過,老夫怕是還親自領教過!”
一語說罷,岳朗清竟然狂笑起來。
“真是天意弄人啊,萬沒想到竟是如此,我岳某人竟被捉弄了十余年而不自知!”
林姚聽著岳朗清的狂浪之言,心頭的怒火也早已壓制不住。
“師父,徒兒有件事也想問你!”
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好像每個字都帶著刻骨的仇恨,從牙縫中迸發(fā)而出。
岳朗清冷笑一聲,驀然應允。
“十多年前,紅袖山莊突發(fā)大火,你可知曉?”
林姚神色淡然,右手卻依然藏在背后,暗暗運氣,她的眼底冰寒決絕,已現(xiàn)殺機。
岳朗清朗聲笑道:“哈哈哈,這紅袖山莊早就該被燒了。此等地方,怎配冠絕武林,受人敬仰?簡直是笑話!”
話音方落,林姚全力而發(fā)的冰見寒云真氣已呼嘯貫穿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