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漫長一晚
這是何其漫長的一晚。
偷襲,暗殺,綁架,挾持,追捕,對峙,絕殺交替發(fā)生。
雙威鏢局內(nèi)亂作一團(tuán),林溪鎮(zhèn)的街上卻入如常的安靜。
夜已至最深處,黎明也就不遠(yuǎn)了。
漆黑幽暗的街市上,只與一家路邊攤前亮著燭火和燈籠,點(diǎn)亮了街上青石板的寒涼。
熱氣蒸騰,煙火氣十足,遠(yuǎn)遠(yuǎn)地就能聞到香味。
不知賣的是昨晚的宵夜,還是今日的早膳。
李洛奔波了一晚,此刻確實(shí)有些餓了。
走近一看,是一家面攤兒,只有一名顧客,佩劍置于桌上,正在大快朵頤的吸著熱氣騰騰的面條,熱氣遮住了她的臉龐,若隱若現(xiàn)。
那人正是程瑤。
“你回來了?!?p> 程瑤繼續(xù)大口的吃著面。
李洛低聲應(yīng)允,坐到了程瑤的對面。
“老板,麻煩再給我一碗面?!?p> “你怎知我餓了?”李洛疑問道。
“我們都一樣,一刻不停的忙了半宿,這會你肯定也餓了”
她的眼神平和溫婉,聲音柔美動聽,心中更如止水一般平靜。
“那你又怎知我要吃面?”李再次問道。
“這家只有面,沒有別的?!背态幍?。
李洛微微舒展了一下眉頭,輕輕笑了一聲。
“有時候只有一種也挺好,不需要做出抉擇。看來你經(jīng)常來這里吃?!?p> “也不算經(jīng)常吧,有時候做事情回去太晚了,發(fā)現(xiàn)街上只有這里還在賣吃的,就過來了?!?p> 另一碗面也很快就煮好了,熱氣騰騰的端上了桌。
李洛搖了搖頭,可惜沒有酒啊。
“不知這碗面,是宵夜還是早膳?!?p> “都已經(jīng)到了這般時刻,又有什么分別?”
“宵夜是昨天絕望的結(jié)束,早膳是今天希望的開始。”
程瑤的筷子夾起一縷面條,嘴角輕輕上揚(yáng)。
“嗯,昨夜是挺絕望的。”
轉(zhuǎn)念又道。
“怎么樣,追到范尚了么?”
“追到了。”
“那他現(xiàn)在何處?”
“自然去了他該去的地方”
程瑤突然放下了筷子,眼神一轉(zhuǎn)驚訝道:“他死了?”
李洛沒作聲,像是默許了。
遠(yuǎn)處的天空,已閃現(xiàn)出一抹朝霞的緋紅,天色也蒙蒙亮了。
兩人吃完了面,起身準(zhǔn)備回雙威鏢局。
清晨的霧靄,很濃。包裹住兩人的身影。
視線雖然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隱約能看到,他們倆一前一后走著。
靠的很近,卻又感覺相隔很遠(yuǎn)。
李洛再一次跟著程瑤踏入了雙威鏢局的門口。
他希望這是他最后一次來這里了。
大廳內(nèi),沙崇耀穩(wěn)坐正中,鐵正依舊坐在他身旁。
經(jīng)過這幾天的變故,雙威鏢局的大小鏢頭鏢師也都趕來聚集于此,列作兩旁。
“怎沒有看到湯辰呢?”
“湯鏢頭,他應(yīng)該…...應(yīng)該還在照顧沙小姐吧?!?p> 李洛此次前來正是來交代昨日追蹤范尚下落的。
聽到李洛的一番陳述,沙崇耀自然是拍桌震怒。
“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都是范尚所為。不過這叛徒確實(shí)死有余辜。那李少俠可拿到小曼中毒的解藥了?”
“并沒有?!?p> “什么,沒有?那可如何是好?!?p> “因?yàn)槎疚艺J(rèn)為并不是他親自下的。”
“什么?那莫非下毒的另有其人?”沙崇耀一臉驚訝。
“能給沙小姐下毒的人,想必是對沙總鏢頭不利的人,如此便可要挾你?!?p> “這人不正是范尚么?”沙崇耀眨了眨眼,犯起一陣糊涂。
“但范尚并沒有接近沙小姐的機(jī)會,雙威鏢局內(nèi)守衛(wèi)森嚴(yán),沙小姐也極少出門,就算出門也有專人保護(hù),所以他想要對沙小姐下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在這雙威鏢局里面,一定有范尚的同謀。再者說他一人昨夜就能制造這么大的騷亂,也必定有人里應(yīng)外合,配合他行事?!?p> “同謀?這我倒是沒想到。那李少俠倒是說說這同謀會是誰???”
李洛的手剛要抬起來,竟然被程瑤突然搶了話去。
“當(dāng)然,就是鐵鏢頭。我說的對不對?”程瑤緩緩道來,嘴角泛起一絲邪魅。
幾乎話音剛落,李洛的手指也順勢指向了鐵正的臉龐。
鐵正見狀立刻怒火沖天,道:“什么?我會是范尚的同謀,真是可笑至極啊。”
沙崇耀也禁不住反駁道:“李少俠,恐怕你是弄錯了吧。鐵鏢頭可是我雙威鏢局的元老啊,這些年來兢兢業(yè)業(yè),任勞任怨,忠貞不二,老夫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去懷疑他的?!?p> 他又突然轉(zhuǎn)頭略帶怒色的看著程瑤道:“你怎么也跟著起哄?你鐵伯伯跟著老夫押鏢行走江湖的時候,你恐怕還沒出生呢!真是放肆!”
“不可能懷疑不代表就不是,結(jié)果恐怕會讓你失望了?!崩盥鍑@了口氣。
鐵正看到沙崇耀也站在自己這邊,心中稍稍有了些底氣。
“李少俠,你說我是范尚的同謀,真是可笑。沒有證據(jù)可不要隨便含血噴人?”
“昨天夜里,范尚秘密潛入雙威鏢局的時候,你在何處?”
“老夫一直和沙總鏢頭在一起。有什么問題?”
“昨夜慕姑娘發(fā)現(xiàn)了黑衣人,應(yīng)該也就是范尚蹤跡,和他纏斗未果。后來沙總鏢頭聽到響聲趕了過來,此時你卻并未在他的身旁。對么?”
慕晴柔回想顧昨夜的情景十分肯定的站了出來說道:“對,昨天我并沒有見到鐵鏢頭跟著。”
“那你這段時間去哪了呢?”
“我,我……”鐵正支支吾吾的一時也答不上來。
“不會是去給范尚安排后路去了吧?!?p> “你……你……你胡說!”鐵正畢竟上了年紀(jì),一著急就會激動到話也說不連貫。
“你先別激動,這些是我的猜測。只是后來在沙小姐閨房門前,有的人卻覺得,你和范尚的一番纏斗,確實(shí)看起來有些浮夸和敷衍?!?p> “老夫承認(rèn),放走了范尚,的確是失職。不過老夫年事已高,武功體力抵不過他也是常理啊,被他輕輕一掌就震出去老遠(yuǎn),想起都起不來啊?!辫F正慷慨激昂的反駁道。
“沒想到鐵鏢頭,受了這么重的傷,底氣還這么足啊。”
鐵正怔了怔,眼睛睜大,然后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胸口,咳嗽了兩聲,表演依舊十分浮夸。
程瑤走到鐵正的面前,左手握拳成筒狀,也輕輕咳了兩聲,迷之自信的微笑著。
“那接下來的事情,就讓我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