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總拍拍她的肩膀,站起來,正要退席。
孫世嘉突然發(fā)問:“程叔,你完全不考慮我前天給你提過的意見?”
這句話一說出口,只見程尚清額頭上的青筋暴現(xiàn),整張臉脹得紅通通的,幾乎是咆哮著說:“你再聽清楚,有我在孫氏一天,不要給我胡亂整?!?p> 說完,扭頭就走。
于詩言在驪州購物中心工作的這幾年,從來沒有見過程尚清發(fā)脾氣,連小脾氣都沒有。
孫世嘉提的什么建議讓程尚清有如此激烈的反應(yīng)?程總并不迂腐和獨權(quán)專斷,也善于從諫如流。
她想不明白,也不好意思開口問孫世嘉。
只見孫世嘉臉色青白,抬起頭,“嘿嘿”尷尬地笑一笑,轉(zhuǎn)身走了。
孫驪和財政總監(jiān)相繼走出了會議室。
于詩言跟在他們身后走出會議室。
回到辦公室,剛坐到椅子上,端起杯子準備喝一口水,程總的秘書就過來說:“程總經(jīng)理請你到他的辦公室一趟?!?p> 程尚清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臉色也由通紅轉(zhuǎn)成蒼白。
程尚清讓于詩言坐下,從一個藥瓶里倒出兩片藥放入口中,端起水杯接連喝了好幾口水,放下水杯,說:“年紀大了,真得不堪一激了。”
到底是見慣場面,經(jīng)歷過風浪的人,很快恢復(fù)正常,有幽默感。
“程總,您別跟小輩計較,孫世嘉年輕做事有沖勁,可能會不注意分寸,別太認真?!庇谠娧蚤_解他。
“詩言,必須認真不可。我叫你來,就是為了叮囑你認真從事,幫我操點心?!?p> “程總,言重了。替您分憂不敢當,如果有所差遣,詩言必定竭盡全力?!?p> “孫氏企業(yè)從創(chuàng)立至今,每一分錢,都是白手起家,克勤克儉,從正途賺回來的。我深信,孫州和孫驪都希望這份清白,世世代代地傳下去!”
于詩言用心地聽著。
“孫世嘉要把孫氏上市,目的為了什么?居心叵測!”
“程總,孫氏上市,不一定是壞事?!?p> “詩言,凡事要看遠一些。我沒有阻礙孫氏擴充的意思。孫氏企業(yè)并不缺乏資本,完全沒有集資的必要。況且,孫世嘉不只提出要計劃上市那么簡單?!?p> 程尚清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詩言,你必須盡快成長,不能不自覺的同流合污,否則把柄在人手上,你縱然渾身長嘴,也是解釋不清的。而且商場如戰(zhàn)場,人在江湖,很多時候身不由己??傊?,你千萬謹記,公司的所有來往賬目絕對要清楚,一是一,二是二,半點不能作假?!?p> 于詩言微微戰(zhàn)栗,難道孫世嘉建議做假帳,瞞稅?
從程尚清的辦公室走出來后,于詩言納悶得很。
她愿意為工作辛苦勞累,但是最怕搞人情是非,高層的紛擾,其實是家事,為什么要帶到孫氏企業(yè)來?
程總不會無緣無故的讓她知道這件事情,要她知道其中的微妙,豈不是把她視作自己的股肱之臣?
想到這里,于詩言臉上立即滾燙,心頭突然涌起萬丈豪情,渾身充滿了熱情和勇氣,有一種舍我其誰的感覺。
這時,有人敲門,真巧,進來的竟然是孫世嘉。
“妨礙你辦公了嗎?”
“沒有,有事吩咐我做?”
“沒有沒有。我相信剛才在會議室里發(fā)生的事,大家都不好過,我想請你吃頓午飯好嗎?”
于詩言微笑,“這叫壓驚還是叫什么的?大可不必,好意心領(lǐng)了?!?p> “請于經(jīng)理務(wù)必賞我這份薄面?!?p> 于詩言想到,跟孫世嘉吃頓午飯是好的,她可趁機多了解孫家以及孫氏的發(fā)展計劃,資料對工作的成敗一向都很重要。
于詩言跟孫世嘉在金升鑫酒店的餐廳吃飯。
孫世嘉問她:“你在孫氏企業(yè)要內(nèi)外兼顧,工作十分辛苦、勞累,如果你可以自由選擇,你喜歡主內(nèi)還是主外呢?”
他問這話是什么意思?于詩言選擇答其中任何一項,他會不會就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讓她在內(nèi)與外之中主持其中一項工作?
她應(yīng)該告訴他實情,她是喜歡內(nèi)外兼顧,一把抓。權(quán)位到了自己的手里,不能再放出去,否則,有可能從此潰不成軍。
然而,如果他在試探她在處理私事上面的品德性格呢?
“我的適應(yīng)能力十分強,只要心甘情愿,什么類型的工作都可以應(yīng)付得來?!庇谠娧栽谛牡渍J為這個答案比較得體,而且有彈性。
“什么樣的人生角色也不介意演嗎?”
“可以這么說。”
“我得向你學(xué)習了,”孫世嘉的興致很好,“我是認真的,回到孫氏來,分明要演另外一個人生角色,舞臺陌生,對手難纏,頭頂?shù)臒艄庖淮蛳聛?,我原形畢露,臺詞念的生硬,連一雙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p> “孫先生,您太謙虛了,您到底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p> “其實,我一直不適應(yīng)?!?p> “程總很緊張孫氏賬目的清楚明白,根本就應(yīng)該這樣,沒有人會傻到做假賬,為了省稅劃不來?!庇谠娧圆荒苤苯影l(fā)問,只能旁敲側(cè)擊。
“我的計劃并非如此,我并沒有向程叔建議隱瞞盈利,相反的,我希望從今年開始將收實際收益在賬面上倍數(shù)增大?!?p> 聽到孫世嘉的話,于詩言不吭聲在心里默默思忖,再深想一層,就領(lǐng)悟出許多眉目,立即覺得脊背上有點發(fā)冷。
瞬間明白為什么程尚清非要把她叫到辦公室,隆而重之的囑咐,以后孫氏的賬目非要一清二楚,不可因為公司賬目而出現(xiàn)任何問題,她這個公司秘書部的頭頭責任非輕,追查罪責,簡直可大可小。
于詩言盼望自己只是過分敏感,但是商場上的確有過傳聞,說一些處心積積慮的公司故意虛報或虛構(gòu)盈利,其根本實質(zhì)在短到一兩年,遲至四五年內(nèi)謀取謀取更大利益。
比如說,公司業(yè)績優(yōu)異,暫且不論是否將其上市,可以作為一定股價的有利本錢,使集資數(shù)目更為可觀?;蛘?,轉(zhuǎn)手賣給他人時,索價更高,都足以抵消可能負擔的公司稅而有余。莫非孫世嘉有此深謀遠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