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很重,元昕一瞬間就白了臉。她雖然一直有心爭太女之位,但是如此被皇帝明晃晃地指責(zé)狼子野心,對她的打擊依舊很大。
“傳旨,皇三女元昊,忤逆君恩,削去博穆親王爵位封號,革除宣政院同知一職,責(zé)令閉門思過?;示排浚Y(jié)黨營私,禍亂朝綱,削去康親王爵位封號,責(zé)令閉門思過。皇七女元昀,御下不嚴(yán),降為郡王,以儆效尤?;适迮希k案不力,罰俸一年?!被实垡豢跉庹f完,“都給朕滾吧?!?p> 殿中諸人均行禮告退。
明面上看,所有牽涉其中的皇女,都沒有討得好處,但對現(xiàn)今的奪嫡形式有著巨大的影響。
元昊丟了爵位官職,還被禁足府中,基本算是失去了競爭太女的資格。元昕也丟了爵位被禁足,但她吏部尚書的官職還在。只是王氏族人多是外放,在京中的影響力不足,起復(fù)遙遙無期。
相比她倆,元昀只是被降了爵位,基本無傷筋骨,算是太女之位最有力的人選了。元晗的懲戒最輕,只是得了一頓申斥外加一年俸祿。
泰初帝成年的皇女中,元曉元昌依附于元昊,元明依附于元昕,都受了牽連?,F(xiàn)在競爭太女之位的,便是元昀和元旸了。這兩位都是順惠皇貴君的女兒,徐晶的外孫女。也即是說,未來的儲君甚至皇帝,最終還是要落在徐氏的血脈中。
一時間,順惠皇貴君和徐晶,成為了炙手可熱的人物。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元晗走出勤政殿,在宮道內(nèi)慢慢走著,梳理著現(xiàn)在的形勢。黃珊先行一步,按捺不住想問個究竟的心思,在宮門口等她。衛(wèi)弗為了避嫌,并沒有加入。
“殿下,請留步。”
元晗看見黃尚書的馬車停在宮門口,行禮道:“尚書大人昨夜辛苦了,怎么還未回府?”
“不敢當(dāng)?shù)钕碌男量?,臣分?nèi)的事情。已近午膳時分,不知臣有沒有這個榮幸,邀殿下一同用膳?”
元晗笑道:“大人做東,有何不可?”
酒肆茶樓都不是說話的地方,馬車最終停在了安郡王府的門前。王府的侍從關(guān)押在刑部,府里連杯熱茶都沒有。
二人在王府的湖心亭中坐下,四面環(huán)水,是個密談的好地方。
“鴆殺人犯的那盞牽機(jī)酒,殿下從何得來?”黃尚書一坐定,便直接問。
“那盞自然是三王君從司藥監(jiān)取出來的?!?p> “如何到了殿下手中?”
“王君自恃身份,不屑于做下毒害后院君侍的事情,但是又不得不做,便派了身邊人去?!?p> “春堂?他是王君的貼身侍從,怎么會?”
“春堂對王君自然是忠心耿耿。不過他一介侍從,身邊沒有侍衛(wèi)保護(hù),著人將藥瓶偷換過來,并不是什么難事?!?p> 所以毒死李氏的是其他毒藥,牽機(jī)便到了元晗手中。
“那殿下怎么知道王君要去司藥監(jiān)取藥呢?”
“尚食局的司藥,乃是父君身邊染秋的堂弟。染秋出宮前二人話別,提及此事,而后染秋又說與我知曉,便有了今日這一出大戲?!?p> 這位殿下抓住這一個機(jī)會,便扳倒了如日中天的博穆親王和康親王,自己依舊隱于幕后,看著取而代之的豫郡王與端郡王繼續(xù)明爭暗斗。這手帝王的平衡之術(shù),可謂是登堂入室了。若不是衛(wèi)弗見微知著,怕也輪不到她在這里和這位殿下說話。黃尚書心中感嘆。
此后兩天,刑部關(guān)押的安郡王府的侍從家仆們陸續(xù)放回了府中,空蕩蕩的府邸才逐漸有了人氣。
墨兒覺得喬遷宴出了這檔子事兒,著實(shí)晦氣的緊,本來就是需要人氣來暖房的時刻,居然讓府邸又空置了兩天,便琢磨著尋些個風(fēng)水?dāng)[件來改改運(yùn)道。元晗說不過她,便由得她去折騰了。
李陵的尸身,元晗借著阿福的名義收殮了,尋了處墓地葬了,也算是全了這個美貌的貴族男子的身后事。
世人皆道女子好顏色,而李氏乃詩書傳家,族中多是文人浪漫之輩,對于容貌也更為看重。
廣陵王貌美,能讓她寵幸的男子皆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李陵出生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自然也以為好相貌無往不利,他還不曾見過元晗這種為達(dá)目的萬般皆可舍棄的人。在這場以性命為賭注的豪賭里,他輸?shù)暮軓氐住?p> 可以說,自他拔出短刃刺傷皇帝,開啟這個局的時候,就注定淪為棋子,生機(jī)渺茫。
元晗將一支末端帶著短刃的玉笛,放在他簡陋的墳前,轉(zhuǎn)身離開。
這場倒臺了兩個親王的刺殺,明面上以處置了刑部的兩個小官而告結(jié)??墒撬腥硕夹闹敲?,隨著這兩位親王的倒臺有。一大批官員要受到牽連,整個朝堂形勢要進(jìn)行一次大洗牌,新的勢力會崛起。
不過這一切和元晗沒有太大關(guān)系,她又接到了新的任務(wù)?;实垡运k案不利為由,撤了她刑部的官職,改授翰林院學(xué)士。
圣旨下達(dá)那天皇帝把元晗召到御書房,問了一個相似的問題:“覺得翰林院怎么樣?”
元晗立即想道,官授刑部侍郎的那天,皇帝也問她,覺得刑部如何?元晗規(guī)規(guī)矩矩的答了,卻沒有得到皇帝的滿意?,F(xiàn)在又問翰林院怎樣,著實(shí)令元晗費(fèi)解。
翰林院是一個很特殊的地方,沒有任何實(shí)權(quán),但卻要經(jīng)常為皇帝起草詔書,是天子近臣。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崔雅和翰林院大學(xué)士們,經(jīng)常受召和皇帝奏對商議國事。
而且每一屆的新科進(jìn)士都要在翰林院察用三年,再根據(jù)表現(xiàn)決定授予何等官職。可以說是一個拉攏自己班底的絕佳之處。
元晗想不出皇帝的用意,只能中規(guī)中矩回答:“翰林院是天下人才的聚集之地?!?p> 仿佛是有了第一次的教訓(xùn),皇帝對她這次的回答沒有任何評價,又問道:“知道朕讓你去翰林院做什么嗎?”
元晗老實(shí)搖頭:“不知。”
“你在刑部這三月以來,《大周律》熟讀了嗎?”
元晗在刑部這幾個月,別的事情沒有做太多,大周律倒是反反復(fù)復(fù)熟記于心。
“黃尚書告訴兒臣,熟讀大周律是刑部官員的職責(zé),兒臣不敢怠慢?!?p> 皇帝點(diǎn)頭道:“大周律乃是前朝制定的律法加上本朝的各種修正集合而成,已經(jīng)雜亂不成章法,你便去翰林院修訂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