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綠進(jìn)紅退
在秦鏢頭眼中,李清等人的行為處事處處透著詭異,比起普通雇傭鏢局護(hù)送的人要謹(jǐn)慎的多,互相的交流用的也是自己聽不懂的密語。
六個人看什么東西都有點兒稀奇,但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反而像是大家族涉世不深的貴公子來到鄉(xiāng)下體驗民間疾苦。
昨天晚上又能悄無聲息解決掉一名輕功卓出的好手,偏偏自己只能看見傷口卻找不出武器。
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
想不明白。
秦鏢頭在心里為李清一行人安上了“深不可測”的標(biāo)簽。
這標(biāo)簽不是指武功,而是身份。
路上并不總能遇到住處,風(fēng)餐露宿才是常態(tài)。
離開江州的第二天晚上,只能露宿荒野。
把貨物安置好,燒起火堆,鏢師們吃著干糧。
“都注意著點!”秦鏢頭吩咐下去,“野外不比城里,這附近可是有流寇的?!?p> “鏢頭,您說笑了,什么流寇敢劫咱們四海鏢盟的貨。”一個年輕氣盛的鏢師笑道。
旁邊一個年紀(jì)大些的矮瘦漢子本來正在擺貨,聞言踹了年輕鏢師一腳:“你懂個屁,第一次出遠(yuǎn)鏢就在這裝大頭蒜,秦鏢頭走了十幾年了,好好學(xué)著點?!?p> 被踹的年輕鏢師尷尬一笑,卻又不敢反駁,只好討好似的幫矮瘦漢子收拾貨物。
兩個人貼近的時候年輕鏢師小聲哀求著。
“師父,我都是正式鏢師了,您以后別在這么多人面前踹我?!?p>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啊,我教你的小心謹(jǐn)慎你一個字沒記住,全想著話本小說里的瀟灑俠客......”
矮瘦漢子四十余歲,從趟子手算起,也干了二十年了,交給徒弟的都是經(jīng)驗之談,是吃了不少苦頭才學(xué)到的。
年輕鏢師嘿嘿應(yīng)著,心里卻不很在意。
他根本沒想過,寫話本小說的人,真走過江湖嗎!
哪怕四海鏢盟家大業(yè)大,也不可能阿貓阿狗都打點,總有不少勢力是沒有打點的。
這時候,考驗的就是警惕性和經(jīng)驗了。
要是對方覺得鏢隊是塊硬石頭,可能就放過了。
“四海鏢盟”的旗子插在火堆邊,在黑夜中十分醒目。
雖然鏢隊有人守夜,但六隊還是定了個順序,輪流放哨。
李清裹著鏢師給的一大塊皮毯,睡得很香。
這毛毯雖然氣味感人,但保暖效果很好,尤其是李清在里面套了一個自己具現(xiàn)出的睡袋之后。
“李清,起來。”
迷迷糊糊,李清聽到苗雪的聲音。
他是第一個守夜的,叫他起來不會是為了換班,肯定是有情況,但單叫他一個,就說明苗雪也不確定。
不然就大喊一聲把所有人叫起來得了。
“我剛剛聽到有聲音,在樹上。”
苗雪本就怕黑,她的話也許有心理作用的因素存在,李清招呼了守夜的鏢師,告訴他苗雪的發(fā)現(xiàn)。
苗雪有些糾結(jié),她也怕是自己聽錯,所以沒好意思告訴鏢師。畢竟舟車勞頓,把大家都叫醒了是很麻煩的事情。
鏢師小心從火堆里抽出一截燃著的木頭,朝著苗雪指的方向扔過去,驚起一只野鳥,借著火光,樹上什么也沒有。
“也許聽的是鳥的動靜?!辩S師敷衍幾句,他走鏢十幾年,警惕性很高,不覺得一個普通人會比自己更先發(fā)現(xiàn)危險。
苗雪意識到剛才聽到的的確是鳥叫聲,放下心來,跟李清回到小隊休息的位置。
李清卻鎖緊眉頭,他覺得自己剛才看到了什么。
但樹上的確什么也沒有。
“是什么呢?”李清低聲自言自語。
苗雪見他神神叨叨,又緊張了起來。
“李清,沒事吧?”
李清擺擺手,越想越?jīng)]頭緒。
“別想了,剛才都看了,樹上什么也沒有。”
“對,樹上什么沒有,可我剛才火光閃過的一瞬間,看到了草里面有個影子?!崩钋寤腥淮笪颉?p> 人只會看到自己關(guān)注的事物,魔術(shù)師的很多魔術(shù)都是利用轉(zhuǎn)移觀眾的注意力才完成的。
剛才三人都想看清樹上有沒有東西,目光緊緊鎖定在樹上,所以對草里的跡象毫無察覺。
李清跟苗雪并排,伸出右手不著痕跡的稍微用力捏了苗雪的左手一次,苗雪不做聲色,身體卻不自主緊繃起來。
這是隊伍里商量好的,發(fā)現(xiàn)異常卻又不方便大聲說的時候,就這樣做。
不一定非要捏手,方便捏哪里就捏哪里。
“得通知叫秦鏢頭。”李清撿起一塊小石子,心道。
但在此之前,得先把隊友叫醒,不然打起來之后亂成一片,剛醒來還不清醒的他們?nèi)菀酌扇Α?p> 隊友們被搖醒,李清簡單介紹情況。
“等會兒不論發(fā)生什么,咱們首先是不要分散,要是鏢師能贏,咱們就幫他們,否則就組裝車輛,這幾個月沒少練習(xí)組裝,不要慌,咱們肯定跑得掉?!?p> 幾人看好了秦鏢頭的位置,準(zhǔn)備往那邊靠,跟著武功最好的人安全性自然最高。
大喊一聲可以通知所有人,但那樣就會被埋伏的人當(dāng)成眼中釘,這一點李清有經(jīng)驗。
把手里的石子扔向貨物旁邊坐臥著的秦鏢頭,還沒落到他身上,秦鏢頭就一個翻身躲過。
武功修到一定程度,對周圍氣機(jī)的感應(yīng)非常敏銳。
秦鏢頭閃身之后背靠裝滿玉石的貨車,刀橫在身前,看向石子扔來的方向。
周圍埋伏的敵人眼見秦鏢頭驚醒,雖然不知為何,但也意識到事情有變。
不知何處升起一支焰火,綠色光芒在半空中炸開來。
本來是要暗中突襲的,但事情出了岔子,就需要首領(lǐng)的焰火指揮。
綠火進(jìn)紅火退,黃火則按兵不動。
這是早定好的規(guī)矩。
“綠火,兄弟們,上!”
周圍埋伏著的好手觀測到,立刻各顯其能。
焰火炸響之后,所有的鏢師都清醒過來,握緊休息時抱在懷中的武器。
十余種暗器同時破空而來,襲向火堆旁的眾人。
兩名鏢師躲閃格擋不及,身上中招,雖然只是小傷口,但暗器之上很可能有毒。
一咬牙,兩人把中招的地方都削了下來。
所有人背靠運貨的馬車,圍城半圓。
兩名鏢師還未參戰(zhàn)就掛彩,盡管已經(jīng)截脈止血,鮮血還是染紅了衣襟。
與此同時三十多名流寇也從暗處走出。
秦鏢頭面色嚴(yán)峻,開口道:“在下四海鏢盟秦重,爾等不要自誤!”
對面沒人說話,打群架這種事情,往往喊得最大聲的人,挨打最慘。
甚至在這三十幾個人中,都看不出誰是老大。
都是黑色勁裝,面上裹著透氣的黑紗。
甚至武器都一樣,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刀柄與刀身等長的長刀,為了防止反光,刀身上也用粗布包裹。
解開粗布,光滑的刀身上反射著火光。
與對方相比,鏢師這邊反而像是烏合之眾,每個人的衣著、武器都不一樣。
秦鏢頭心里凝重:這伙人,不像是流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