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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爛漫

第38章 蟄伏

山河爛漫 貝柒月 2073 2020-09-08 08:08:00

  往常他們兩人總有一個留下照顧,這會兒卻兩個都不見蹤影。

  白幼萱雖然心里犯嘀咕,卻并未多想。

  到了書房,她還是照例敲了敲門,沒有回應。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來開門,她便自己推門進去了。

  紀博年也不在。

  她看了一眼沒人,便退了出來。

  雖然不是第一次進紀博年的書房,但是她總覺得那一屋子的書讓人覺得有點壓抑,讓人不愿意久待。她雖不排斥讀書,卻也不像做不到紀博年那樣什么書都讀。

  她曾跟春杏笑談,三爺這一屋子的書怕是抵得上一個私藏的小圖書館了。

  可春杏卻告訴她,三爺幾乎讀遍了那些書,在他接近十年的‘幽禁’歲月里。當然這里用這個詞有些不合適,畢竟沒人限制他的行動,可他依舊畫地為牢。

  大夫人去世之后,他曾病入膏肓,好不容易撿回了命,就在眾人以為他會重新回歸大眾視野的時候,他的病情又開始反復,然后三爺成了最不受重視的少爺,淡出了紀氏家族的視線。

  他病情時好時壞,為了打發(fā)時間,便日日與書為伴。

  她不知道這十年的歲月他是如何度過的,只知道,十年的光景著實太長了,足以抹掉一個人所有的脾性,足以在世人眼中暫時‘死亡’。

  而他的蟄伏,是為了有朝一日重新站在世人的視線里,還是為了一個她無法探知的目標?

  她不想回房,便有些無聊的在書房門口踱步。

  夜幕漸漸降臨,寂靜的院子里偶爾刮過一陣微涼的風,吹動著廊檐下照明的燈火在空中搖曳不停,光影綽綽,明暗交替。

  白幼萱縮了縮脖子,這才驚覺已至立冬時節(jié)。

  這本該是一個草木凋零,蟄蟲休眠,萬物活動趨向休止的時候。

  可這一切都被一個叫做戰(zhàn)爭的東西打破了。

  爭權奪利讓地方?jīng)_突不斷。

  亂世之中,人命早已如草芥,卻又不得不如螻蟻般求生,只為看見溫暖的朝陽再一次從東方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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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博年回院子的時候,便見到白幼萱坐在門檻上睡著了。

  她背靠在門框上,眉頭微皺,睡得并不安穩(wěn)。

  一陣涼風刮過,許是因為冷,她閉著眼把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以最笨拙的方式將自己的身體抱住,似乎這樣就可以抵御冷風的侵襲。

  他站在那兒看著她,思索著是叫醒她,還是將她抱到床上。

  他知道,她有起床氣。

  那直接抱到床上?

  他又皺了皺眉,這個沒有安全感的丫頭,也許在他還沒有走到房里,便會驚醒。

  他犯了難。

  許是因為心情郁結(jié),他覺得他的嗓子里好像卡了一片羽毛般癢得難受,他想咳出來,卻又害怕吵醒縮成一團的她,只得辛苦忍著。

  過了很久,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過去近三十年,他何曾這般小心翼翼過?而這種小心翼翼卻是他的心甘情愿。

  閔行總是念叨著他這些年過的太過無欲無求,才會越來越?jīng)]有人氣兒??扇藲鈨簩λ麃碚f更像是負擔,因為在黑夜里潛行的人,連生死都是小事,更何況其他呢?

  許是睡得熟了,白幼萱一直拿在手上的文件搖搖欲墜,嚇得紀博年趕緊伸手托住。

  他半躬著身子,小心的從她的手里抽出文件,借著暗淡的光線看到了她娟秀工整的字。

  “約法三章:甲方(紀博年)在履行合約期間,不得對乙方提出親密接觸等要求;甲方不得干涉乙方工作之外的人身自由;甲方父母親戚為難之,應為乙方打掩護……”

  他嘴角微微勾起,這約法倒是絕口不提乙方的職責。

  睡夢中的白幼萱感覺手腳發(fā)麻,身體不受控制的動了一下。

  “醒了?”他問。

  她緊緊的閉了閉眼,才慢騰騰的抬頭,有意加重了自己的鼻音,“三爺?”

  她早就醒了,卻想看看他會做什么,才故意裝作沒醒。可現(xiàn)實是,她要不醒,他便會一直看著她?

  紀博年點了點頭,舉著她寫的那張合同,柔聲問道,“還有要加的嗎?”

  他的聲音很柔,像是刻意降低了音調(diào)一般,如春風拂過,讓她的心尖兒發(fā)癢。

  “還能加?”

  許是被他的聲音蠱惑,她忘記了偽裝,清脆的聲音里,哪里還有剛睡醒的慵懶低沉?

  她后知后覺的捂了捂嘴,有些懊惱。

  可看到燈下一襲灰白長衫的他,她又覺得自己情有所原。

  因為,古代的圣人都抵不過美色,直嘆美色誤人,而她不是圣人,被迷了眼,也不足為奇。

  他眼里帶笑,見她表情變換不定,笑意如水紋一般蕩漾開來。

  “你說呢?”他反問。

  她自然知道他是有意調(diào)侃,哼哼了兩聲,卻沒真的提出什么別的要求。事實上,那份合約很正式,也很公平。她另加的條款,本就有些漫天要價的味道。

  但她不是君子,自然不必守君子之道。

  漫天要價也好,得寸進尺也好,真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旁人自不會說什么,再說,這份合同也沒有涉及旁人,只是她和他。

  仰頭看他的姿勢,讓她的脖子有點累。

  她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從頭上抽出一支細長的白色鋼筆,遞給了紀博年。

  “要是沒問題,就簽字吧?!彼f的干脆。

  沒了鋼筆的固定,白幼萱頭上一縷頭發(fā)散落了下來。

  “你沒有發(fā)簪嗎?”

  “不是,就剛剛過來的時候,沒地方放,便順手就插在頭上了?!痹掚m是這么說,她還是大大咧咧的撩起頭發(fā),很隨意的往后面發(fā)髻后面塞了塞,又用手壓實了,確定頭發(fā)不會再掉下來,這才放下手。

  他拿著鋼筆,揭開了筆蓋,是一支老舊的鋼筆,金色的筆尖上刻著好看的暗紋。

  “怎么了?”

  紀博年拿著筆,卻半天沒動作。

  她確定鋼筆還是有墨水的,因為來的時候她還寫過字。

  “我能進去簽嗎?”他在征求她的意見。

  白幼萱這才恍然大悟:鋼筆簽字,若沒有東西墊著,會很容易將紙戳出個洞。

  進了房間,紀博年相當爽快的簽完了字,雙方各執(zhí)一份。

  白幼萱拿到了合同,確定沒什么問題,便準備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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