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走后的一個月,金城就下了第一場大雪。
彼時白雪紛飛,似柳絮般因風(fēng)而起,落在金城的每一處角落;風(fēng)愈吹愈烈,雪越下越密,最后便織成了一面白網(wǎng),覆蓋在金城之上。
我站在窗口看那白雪在須臾之間染白了屋外的世界,忍不住去想此刻位于北山的哥哥正在做什么,想著想著卻又想起來宋炎焱,想起那日在城門口為宋家軍送行。
那日哥哥原是沒打算讓我和爹娘也送他到城門口的,他從不喜歡那種煽情的場面。
每次宋家軍行軍打仗前,城中百姓都會在城門口送別他們,這是金城里一條不成文的習(xí)俗,多年來大家都早已習(xí)慣了。爹娘曾送別過很多軍人,而這次他們送的人里有自己的孩子。
人群中,少帥宋炎焱被很多人圍著,有些人希望他能多照顧自己的孩子,有些人則求他能在過年前早些結(jié)束行軍…
我在距他一丈外站著,發(fā)現(xiàn)那些人都是求他保護(hù)自己的孩子,卻沒有人讓他先照顧好自己。
我心中一片悲涼,又想起來先前攬星所說的宋炎焱幼時之事,遂覺得他實在慘淡得緊。怎么所有人都在要求他做什么,卻沒有人去關(guān)心他?
不過…我又突然想到還有攬星一家,想起他們應(yīng)當(dāng)是金城里最在意宋炎焱的人,只是怎么沒見到李伯父夫婦呢?
“怎么不見李伯父伯母呢?”扭頭問竹香,可那丫頭早就不再我身邊站著了,我四處張望,原來她正拉著述安說話。
一身軍裝的述安著實有了別樣的風(fēng)采,此時他眼神堅定,眉目清明,又有誰看的出他曾是小廚房里的伙夫呢?
“怎么樣,你哥哥我的眼光不錯吧。”哥哥站在我身旁,笑得得意。
莞然一笑,我欣慰地點了點頭。
正說著,爹娘便要攜我去問候宋炎焱。我其實不大想過去,覺得爹娘由去說些客套話就足夠了,可既叫我了,那便去寒暄幾句吧。
左右不過十幾步的距離,我們?nèi)俗叩剿赃叺臅r候,宋炎焱依舊被幾個別家的爹娘圍著,說的話也大同小異。
我覺得宋炎焱也真夠厲害的,居然能一直這般認(rèn)真地聽這么多類似的話,看來做少帥的還是不一樣。
不一時我爹估計也要說這些話了,我心下又想著,這些做爹娘的就不能把他們想說的話都會記在一起統(tǒng)一說給宋炎焱嗎?
胡亂想著,遂瞧見宋炎焱朝我爹娘行了個禮道:“趙伯父、趙伯母?!?p> 我已有好些日子沒見到宋炎焱了,此次見面感覺他身上的英氣更濃厚了,聲音也低沉雄厚了不少。
宋炎焱定能憑借著這少帥身份和好容顏博得金城女子的青睞吧,我心下想著。
我爹爹素來欣賞宋炎焱,我卻不知其中理由。因見此刻他如此客氣,爹忙攜住他道:“少帥,不必如此多禮?!?p> 宋炎焱遂笑道:“是伯父客氣了,此次行軍我一定會多加照顧言懿哥的,伯父伯母且請放心。”
我爹笑著點點頭,倒也毫不客氣地回道:“如此便麻煩你了?!?p> 見宋炎焱應(yīng)下,爹爹又接著道:“此番你北山行軍,你舅舅卻偏偏在這時出了遠(yuǎn)門,先前他曾書信給我,叫我在臨行前多囑咐你幾句,望你能保重身體,切莫過于勞累…”
我說緣何李伯父伯母怎么都未到場,原來是出遠(yuǎn)門了呀。
爹爹如是說,宋炎焱也都一一應(yīng)著,左右不過都是些要他照顧好自己的話,這些話雖然聽起來啰嗦,可卻最能暖人的心。
今兒的太陽似乎很暖很暖,想來這是個好兆頭,希望它能溫暖每一顆心,也能為幾月后宋家軍回城時照亮歸鄉(xiāng)的路。
爹爹囑托完宋炎焱后,又轉(zhuǎn)身同另一世家伯父說起話來,娘也跟著去了,我本想同爹娘一道去,然宋炎焱卻止住了我。
我好奇地抬眼看他,卻見他眼中情感復(fù)雜,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說,我遂更好奇了。
“攬星臨行前曾囑托我照顧你,也曾提到你對宋承頤的情感,如今金城人皆知你二人好事將近,我便想問你,你當(dāng)真愿意嫁進(jìn)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