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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海林深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仙靈界的哲學(xué)

樹海林深 一戲嬰蘇 3308 2021-06-10 15:01:39

  白爺說,每次白渙吩咐的事,赤念雖說一百個不情愿,但最后還是都完成了。

  這次白渙找赤念時,剛好趕上鎮(zhèn)狩令下到了悵尋閣,赤念身為悵尋閣的弟子,當然是要以本職工作為主,結(jié)果就跟著白羽去鎮(zhèn)狩了,前腳剛回來,后腳就被白渙治了個違抗不尊的罪。

  “那也不至于去誅靈塔啊!”我說道,“這種事回悵尋閣掃掃落葉,或者去浮扇宮割割草不就完了?”

  白爺?shù)?,“悵尋閣怎么可能會罰他?白渙本來是要他的兩個弟子去叫赤念到浮扇宮領(lǐng)罰的,結(jié)果跟他挺好的一個下仙替赤念說了句話,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四個人在悵尋閣里打了起來,最后演變成,整個悵尋閣的弟子群毆兩個浮扇宮的人?!?p>  我興奮道,“臥槽!虐的好??!”

  “好個屁!白渙哪能咽得下這口氣,帶著那兩個受了重傷的弟子找到悵尋閣去了,非要悵尋閣的人全部受罰。最后白羽不得不交出赤念和另一個先動手的下仙,把他們兩個送去了誅靈塔,白渙才肯罷休?!?p>  “另一個是赤弦吧?”

  “原來你認識啊,就是他?!卑谞?shù)?,“我剛才就是去誅靈塔給那兩個孩子送飯去了?!?p>  我罵了一句,“當時就應(yīng)該直接把那兩個浮扇宮的人打死!降谷教出來的弟子肯定不會主動挑事,一定是那兩個浮扇宮的人咄咄逼人,最后才惹的整個悵尋閣的人都站出來反抗!”

  “但事實也的確是赤弦受不了撩撥先動的手,所以才讓白渙抓到了小辮子咬著不放?!卑谞攪@了口氣,“還是年輕氣盛啊?!?p>  我說道,“悵尋閣是行動派的,要不是有意對那兩個浮扇宮的人手下留情,他們還有命回去惡人先告狀嗎!”

  白爺斜了我一眼,“得虧白沁讓你去了琉璃望臺,不然這事一出,你保準會從綰塵殿里沖到悵尋閣去,就你那下手沒輕沒重的樣,有你在,還不一定要怎么收場!”

  我不禁懊惱,“我都后悔今天去琉璃望臺了,錯過了一場正義之戰(zhàn)!”

  “你要是真攪合進去了,連帶著綰塵殿都要受牽連?!卑谞敯涯嗲蛉咏o我,“念在白沁對你還不錯的份上,在她那巡習(xí)的這段時間,別出來惹事!早點回去睡覺去吧!”

  我抱著泥球一路情緒低落,白三也勸我想開點,說現(xiàn)在小粉不在,沒人替他們撐腰,被欺負也是沒有辦法的。白羽畢竟不是悵尋閣的執(zhí)行上仙,很多話說輕了說重了都不合適。

  我倒是沒怪白羽,他讓赤念和赤弦去誅靈塔,也是為了保全悵尋閣更多的弟子不受牽連,這件事總歸還是赤弦沖動了。

  我現(xiàn)在更多的是替悵尋閣的弟子委屈,沒媽的野孩子會受到什么樣的遭遇,我比誰都清楚。

  走到綰塵殿門前時,回望了眼悵尋閣,門可羅雀,冷清的讓人心寒??傆X得悵尋閣會有今天,我有推不開的責(zé)任。小粉如今跪的是什么,只有我,他,和白爺知道。

  “今日之事,如果被你撞見了,你會當如何?”

  我回過頭,看到白沁站在綰塵殿的門前。

  “見過綰塵上仙?!蔽艺f道,“弟子在回來前見過廚仙,他說讓我多念著綰塵上仙的好,在綰塵殿巡習(xí)的這段時間,別出來惹事?!?p>  白沁道,“這是廚仙之見,你呢?”

  “弟子在練制法器這方面,天資愚鈍,承蒙綰塵上仙不棄,對弟子多加照拂,恩情必當銘記。但弟子在凡間時,曾多次受悵尋上仙救命之恩,這次能提前來仙靈界受教,也全是仰仗悵尋上仙,所以今日之事……弟子不敢相瞞,如果今日之事被弟子撞見,恐怕今晚,廚仙要多準備一份牢飯了?!?p>  白沁笑了下,“你倒是答的老實。懂得感恩亦是難得,但也要學(xué)會解怨。如果今日之事,是發(fā)生在悵尋閣和執(zhí)初軒或是綰塵殿之間,也許你就不會有此言論了。浮扇上仙生性好強好斗,他畢竟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場幾乎滅門的劫難,所以對待自己的弟子也是護犢憐愛?!?p>  說他護犢子打死我我都不信,他只護他自己。而且白渙會經(jīng)歷那場劫難還不是自作自受,如果真要算起來,還不知道當年到底是誰經(jīng)歷了劫難。

  我有些不服氣,小聲嘟囔著,“他的弟是弟子,別人家的弟子就不是上仙們疼出來的嗎……”

  白沁道,“山中有直樹,世上無直人。恩欲報,怨欲忘,報怨短,報恩長?!?p>  “弟子領(lǐng)教。”我回道。

  話是這么說,但我始終不認同“一人作,萬人受”的觀點。

  如果處處忍讓退步,不就相當于是助長了白渙這種人的不正之道了嗎?

  赤念一次次服軟低頭,相信他的初心也是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而絕非懦弱膽小。今天之所以會有這場爆發(fā),正是因為長期的積壓和隱忍。

  在我看來,得寸進尺的人,就是不能慣。

  你向前進一步,我可以笑笑后退一步,你向前進兩步,我會直視你后退兩步,如果你再進三步,我會先問你“確定嗎?”如果你說確定,那么我只能把你打回到最初的六步以外了。

  回到寢房后,就這個問題,我,白三和肖愁,還開了一個小型交流會議。

  白三的觀點跟我差不多,它甚至提出要在對方進兩步時,就可以考慮是挖眼睛還是掏心臟了,肖愁則是一副“你指哪,我打哪”的態(tài)度。

  我開始懷疑,我們?nèi)齻€真的適合仙靈界這個以和諧為本的地域嗎……

  這個世界上,本應(yīng)到哪里都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不曾想,仙靈界卻是要大家齊心協(xié)力去嬌慣一個“巨嬰媽寶”。

  如果仙靈界里沒有像白渙這樣的人,也許我真的會相信也會接受——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三個月后,我坐在廚堂的藤椅上,聽白爺說赤念和赤弦從誅靈塔里出來了。

  我有些高興不起來,我自然是希望他們可以早些結(jié)束刑罰,但這也同時意味著他們向惡勢力低頭了,或者說,他們認為此前自己的據(jù)理力爭和觸底反彈是錯的,不然,誅靈石又怎么會放他們離開。

  白爺?shù)?,“你不是總跟我夸口,說你現(xiàn)在的廚藝有兩下子嗎,過來露兩手。”

  我說道,“之前我說要給降谷做道菜讓你送去時,你不是說你的鍋具誰碰誰死嗎?干嘛,我最近得罪你了?”

  “今天大赦,你要是做的好,一會兒我就給他送去?!?p>  我起身走過去,看到一條肥魚已經(jīng)收拾好了,擺在灶臺上。旁邊放著的那把刀看著直眼熟,我仔細看了下刀柄雕刻的花樣,跟我送給火哥的那把一樣。

  我挽起袖子,悶頭一步步做著。

  白爺掐著腰站在一旁,“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你以為降谷帶出來的弟子,經(jīng)誅靈石一嚇就會沒了傲骨?”

  “那他們?yōu)槭裁磿恼D靈塔出來?”

  “你當我每晚就真的只是去送牢飯?”白爺?shù)?,“你老子我心靈導(dǎo)師的資格證可不是花錢買的?!?p>  “是嘛,如今還有這種證?”

  白爺?shù)溃艾F(xiàn)在悵尋閣最需要的不是聲討和示威,仙靈界大家四處,仙靈萬人,眼下盡是相安太平。你甭管這份祥和里參了多少忍氣吞聲,不可否認的是,大局還是安穩(wěn)平和的?!?p>  我說道,“那還不是因為悵尋閣這么多年委曲求全換來的?!?p>  白爺?shù)?,“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p>  “但是仙靈尊不明白!”

  白爺?shù)?,“你都能明白的道理,那老東西會不明白?”

  “他要是明白就會出來替悵尋閣做主,好好懲治一下浮扇宮的劣性,或者允許悵尋閣弟子合理反抗,這樣的話,赤念他們兩個也不會在誅靈塔里跪了三個月?!蔽艺f道,“仙靈界應(yīng)該大肆整頓一下了?!?p>  白爺指了指鍋里的魚,“你不翻騰攪動一下嗎?”

  “它躺的好好的我攪什么?多攪容易爛?!蔽艺f道,“你當我說會燒菜是在跟你吹牛?”

  白爺?shù)溃芭胄□r不可擾,治大國不可煩。煩則人勞,擾則魚潰。你既然懂得這個道理,還說要讓那老東西出來整頓折騰?”

  我低著頭不說話,白爺繼續(xù)道,“蒸魚治國都需要掌握火候,火大會焦,火弱會爛。它現(xiàn)在在鍋里躺的舒舒服服的,你非要為了它身子底下壓著的那個姜片蔥段,給它翻個底朝天,你就知道那蔥姜伏到魚身上后,就舒服快活了?”

  我說道,“總比被壓在身下好吧,時間久了不就糊了?”

  白爺?shù)?,“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眼下之所以祥和,是因為處于平衡之中。如果蔥姜真到快要燒焦的時候,魚再不起身,這鍋湯都不會同意。不該翻魚的時候,就在一旁平心靜氣的看著,到了非翻不可時,即便你翻不起來,你老子就算把鍋扣過來,也會幫你翻過去。”

  我斜眼打量著這個邋遢老頭,突然覺得,他這身衣服還挺適合他。

  “赤念和赤弦吃了三個月牢飯才聽了你的勸嗎?”我問道,“我如果聽你一席話就順了你,會不會顯得我耳根子太軟了?”

  “我是等他們跪滿了三個月才勸說的?!卑谞?shù)溃坝行┝P,不能省,省了這三個月,以后就會有更多的三個月等著他們。”

  “誅靈塔里的牢飯都要你去送?”

  “想的美!他們何德何能,也配讓你老子親自送飯?”白爺?shù)溃拔抑皇菫榱巳タ纯唇倒?,順便開導(dǎo)一下那兩個小崽子。仙靈界里有專門負責(zé)送牢飯的人,到點就會來廚堂門口等?!?p>  我問道,“那我就是第三個被你開導(dǎo)的小崽子了?”

  白爺搓搓胡子,“你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來,我這心靈導(dǎo)師不能免費當啊。”

  我指了下鍋,“我這不是來給你干活了嗎?”

  白爺笑笑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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