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了水墨他們旁邊的那個洞口。
“白三,你覺得還有誰會幫降靈?”
白三問道,“你懷疑司風(fēng)?”
我的確懷疑他,甚至還懷疑司風(fēng)就是跟降靈和千夏私通的那個男人?!八撅L(fēng)自小跟黑狐一族結(jié)怨,他有滅族的動機(jī),而且降靈這么短的時間,就可以調(diào)運(yùn)惡祖魂的怨念,說明一定是有通醫(yī)術(shù)的人在幫她恢復(fù)?!?p> 白三道,“關(guān)于借助醫(yī)術(shù)恢復(fù)的推斷還算合理,但關(guān)于動機(jī)那一塊,不通?!?p> 話一出口,我也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對。
從水墨跟黑狐借火時說的那些話來看,司風(fēng)雖然記恨過他們,還把自己的族人囚禁了多年,但據(jù)水墨講述,司風(fēng)之后也曾多次偷偷來看望過他們,說明怨恨已減,甚至已消。
即便是在當(dāng)年,司風(fēng)也只是筑了道火墻,根本沒想要了他們的命。反觀那十幾具黑狐的死相,退一萬步講,司風(fēng)出于某些目的幫了降靈,也決不會讓她那樣殘害自己的同族。
我到現(xiàn)在都想不通,千夏會跟降靈聯(lián)手到底圖的是什么,還有她們兩個之間的那個男人是誰。
又爬了一段路,忽然隱約聽到有人在講話,我放慢速度,輕輕向前探去。
“找了那么長時間都沒找到,真是沒用!確定附近都找過了?”
是降靈的聲音,雖然早就猜到會是她,但在聽到她的聲音后,心還是晃了一下。
“你那邊呢?”降靈繼續(xù)問道。
片刻,我聽到好像是一個巴掌拍打出來的聲響。
這時,我剛好爬到可以瞧見降靈的位置,她背對著我,下一秒,就看到卓憬從洞口里跳了出來,他指著降靈叫道,“你為什么打她!”
我不禁懊惱,水墨那小子怎么沒看住他!
風(fēng)吟捂著一邊的臉,在看到卓憬后,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眼里還透著一些無法言喻的情緒。我看著只覺得哪里奇怪,但又說不出來。
黑狐家的老太太站在風(fēng)吟旁邊,她皺著眉向四周的洞口望了一圈后,用小到幾乎察覺不出來的幅度,緩緩的搖了搖頭。
這難道是在暗示我們不要出去?
莫非最后一次見到她時,她就已經(jīng)被控制住了?那句“以后此地就不要再來了”,或許是不想拖我們下水。
“降靈,你之前的惡行就夠你死十次八次了!現(xiàn)在又傷害了那么多無辜的生靈,簡直是死不悔改!”卓憬道,“那些黑狐做錯了什么,讓你對他們痛下殺手!”
降靈轉(zhuǎn)過身,她一只眼睛纏著紗布,依舊高高束著一個馬尾。許久不見,她的神情中多了幾分冷漠,氣場也是跋扈了不少,跟往日那個天真愛笑的她,已經(jīng)完全是兩個人了。
我矮下身又悄悄的向前爬了一點(diǎn),眼前這個洞穴比之前堆尸的那個洞穴大了十倍還不止,山壁上大大小小的洞口不下幾十個。
黑狐一族剩下的族人都被蒙著一只眼睛綁住手腳,在山壁前跪著,他們當(dāng)中還有風(fēng)爾他們夫妻。我看了一圈,不見風(fēng)橋。
降靈看著卓憬輕蔑的笑了笑,“這是哪來的可愛小弟弟,居然還知曉我的豐功偉績?!彼戳搜埏L(fēng)吟,問卓憬,“你是來救她的嗎?”
“是又怎么樣?”卓憬上前一步,“我就是要帶她走的!”
“可以啊,如果她愿意跟你走,我現(xiàn)在就可以放了她?!苯奠`問風(fēng)吟,“你要跟他走嗎?”
風(fēng)吟看了眼卓憬,搖搖頭。
卓憬詫異的看著風(fēng)吟,“風(fēng)吟,你不想離開這?”
風(fēng)吟唯唯諾諾的低下頭,不再做任何表態(tài)。
降靈一只胳膊架在風(fēng)吟的肩膀上,手指輕輕劃著風(fēng)吟的臉,“風(fēng)吟,人家小弟弟對你可是一片癡心,不懼險阻的追到這來,你竟然這么不領(lǐng)情?!?p> 卓憬急道,“風(fēng)吟,是不是這個女人威脅你?你別怕,我一定會帶你出去!”
降靈苦笑,“天地良心啊小弟弟,姐姐我是有心成全你們,你還這樣曲解我。現(xiàn)在是人家風(fēng)吟看不上你,寧可留在我這也不愿意跟你走,這怎么能算到我頭上?”
卓憬指著降靈,“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沒有什么是我不能對她做的。”降靈眼神一寒,忽然掐住風(fēng)吟的脖子。
卓憬頓時火冒三丈,罵了一句后靈態(tài)乍現(xiàn),他雙掌擊地,咆哮一聲后,猛的向降靈撲過去。
降靈閃身躲開,在她轉(zhuǎn)身的那一刻,卓憬扒掉了綁在她眼睛上的繃帶。
降靈背對著我們,面朝洞壁,她頓了頓緩緩轉(zhuǎn)過來。在她抬起頭的一瞬間,我心一提,她的右眼已經(jīng)完好,是一只黃色的眼睛。
我看向那些黑狐族人,降靈最終還是在他們之中找到了自愿者。
卓憬愣了下剛想沖上前,降靈忽現(xiàn)靈態(tài),對著卓憬噴出一道黃色火焰。我正想出去,一道白光快速從山壁上的洞口閃出,火焰碰到白光后瞬間熄滅,只見渡靈符漂浮在卓憬身前。
降靈和卓憬紛紛退去靈態(tài),向洞口望去。那個洞口不是卓憬先前跳出來的那個,水墨和卓憬爬的那條洞道難道有分岔路?
“這歪歪扭扭凹凸不平的洞道可是好久都沒鉆過了?!彼珡亩纯诶锾顺鰜恚牧伺囊簧淼膲m土,“果然是沒有上仙盯工,火哥就開始糊弄了事了?!?p> 水墨背對著我,兩手背在身后,對我晃了晃,示意我不要出來。
卓憬看到水墨后,立馬跑了過去,“水墨,這個陰險的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讓風(fēng)吟不敢跟我們走?!?p> “她不是不敢跟你走,是不想?!彼聪蝻L(fēng)吟,“我說的沒錯吧,火哥?”
聽聞后,我倏地一下起了一身白毛汗,眼前的這個是火哥?他怎么會跟降靈在一起?重點(diǎn)是他怎么能變成別人的樣貌……難道水墨說的那個,“一夫侍二女”事件中的那個“夫”是……越想心里越發(fā)毛。
如果事實真的是那樣……
白三道,“他背叛了你們?!?p> 火哥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他不記得肖愁的事了?
我不信任司風(fēng),也提防過卓憬,沒把靈王的事告訴火哥,只是不想再多一個人知道,但我卻從未從心里懷疑過他,甚至,我一次都沒有讓白三去測過他的忠實度。
我看著風(fēng)吟,腦子里全是火哥的樣貌,心頭的那股怒火越燒越旺。
卓憬不敢相信的看著風(fēng)吟,臉色鐵青,“你說她是……”卓憬又看了看那些跪在墻壁前的人,確定他們當(dāng)中沒有風(fēng)吟,“如果眼前這個不是風(fēng)吟,那他們把風(fēng)吟藏哪了?”
水墨用下巴指了指降靈,漫不經(jīng)心道,“你想見的人他們也在找?!?p> 降靈冷笑一聲,“許久未見,洞察力還是這么敏銳,不愧是現(xiàn)任的守靈人。”
水墨沒有理會降靈,看著“風(fēng)吟”道,“事到如今,還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火哥是喜歡上了這副容貌?”
“風(fēng)吟”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瞬間變成了火哥的樣子。
卓憬瞪大眼睛,后退一步,半癡半呆的戳在原地看著火哥,許久說不出一個字。
“既然你都來了,想必我的老熟人也到了吧?”降靈看了看眼前的幾個洞口,喊道,“白一,人家是做梁上君子,你卻要做洞中恐狼。來都來了,難道你不想離近點(diǎn)看看我新的眼睛嗎?這也是托你的福,才讓我得到一只這么滿意的靈火眼?!?p> “畜生!”風(fēng)爾忽然罵道,“說好給了你眼睛,你就會放了我們!你非但不守信用,還毀了我們剩下所有人的雙道靈火眼,蛇蝎心腸的歹毒女人!”
降靈笑了笑,“我本來就是條蛇啊?!?p> 卓憬看向火哥,低聲問道,“火哥,你是被她威脅的嗎?”
火哥搖搖頭,皺眉道,“沒有人威脅我?!?p> “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卓憬激動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女人曾經(jīng)做過什么,她害死了那么多人!而且要不是因為她,上一任守靈人會死嗎?她身上還有惡祖魂的!”
“參與過這些事的人都沉得住氣,你激動個什么?更何況,你的火哥就是為了我的惡祖魂來的?!苯奠`用指尖勾了下火哥的下巴,媚聲問道,“我說的對嗎?”
火哥立馬怯怯的躲開了。
卓憬不解,“火哥,你要惡祖魂干什么?”
“小弟弟,你的問題太多了,也換姐姐問你一個問題吧?!苯奠`望了望周遭的洞口,“姐姐問你,白一,在哪個洞口里?”
卓憬看向水墨。
水墨悠哉道,“朽靈符不是惡祖魂的克星嗎?即便這樣,你還是那么相見我們小白?怎么,哥哥沒希望再見到了,現(xiàn)在又對弟弟有興趣了?我們小白可不會做別人的備胎?!?p> 降靈瞪著水墨,“你怎么知道我見不到他?”
水墨不屑道,“讓你見到了又能怎么樣?據(jù)我所知,杜輕晨的心里,從頭到尾就只有你的姐姐降澈一個人?!?p> 降靈聽聞后,頓時一臉怒容,對著洞口喊話,“白一,你如果再不出來,我就要用自己的辦法請你出來了!”
降靈突現(xiàn)靈態(tài),蛇尾纏住山壁前的七八個人后,對著他們噴出靈火,那些人被燒的慘叫連連。水墨剛想用渡靈符滅火,降靈用力的甩了下尾巴,將這些人紛紛扔進(jìn)了周圍的洞口里。
她再次看向那些人,我猛地向前一躍,沖出洞口,金甲朝她奮力揮去,降靈閃身一躲,退到了火哥身后。
火哥下意識的兩眼一閉,我立即收回金甲?;鸶缈粗?,滿眼羞愧,我壓低著頭,對他低吼一聲后,又向降靈撲了去。
水墨和卓憬也沖了過來。
立時,降靈退去靈態(tài),她極速調(diào)運(yùn)靈力,隨著她的一聲咆哮,一道無形的靈力猛地向我們打來。
我們?nèi)齻€瞬間被彈飛數(shù)米遠(yuǎn)。
再看向降靈時,猛然一驚。此刻,她的臉慘白的嚇人,雙眼布滿血絲,嘴唇暗紫,周身繚繞著一團(tuán)團(tuán)黑色的煙霧。
她直直的盯著我,獰笑一下,“今天上仙不在,我倒是要看看,還有誰能護(hù)的了你!”
她抬起雙臂仰天長嘯,那聲呼喊重疊著無數(shù)個人的尖叫和哀嚎,聲音之大,振聾發(fā)聵。
與此同時,朽靈符也開始猛烈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