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橫又背過身去抖肩,自行處理他那比哭還難受的壓抑的笑。
慕容明磊實在是沒臉了,卻又不便當場發(fā)作,只是瞪他一眼。
劉蕭見他的神情,很嚴肅地問,“你不服氣?”
慕容明磊當真沒了脾氣,賭氣地道,“服,當然服。”
劉蕭聽不得他那種語氣,大叫道,“你分明是不服。好,有種你去跟我見戰(zhàn)神將軍,看看有沒有資格幫他提鞋。”
慕容明磊從未受過如此大辱,雖然那個戰(zhàn)神將軍就是自己,他還是聽不得劉蕭這樣看輕他。他終于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辯,就算劉蕭崇拜戰(zhàn)神,也不用把英明神武的眼前人貶這么低吧?
羅橫見主子氣得不輕,為主子打抱不平道,“蕭兒此言差矣,我家公子的文治武功可是一點不輸戰(zhàn)神將軍。”
劉蕭聽了騰地站起身,正要發(fā)作時,圓滑的陳修插口道,“蕭兒,你就不奇怪謝子秋的身世背景?你今日得罪了他,又要去京城,可要提防他借題發(fā)揮才好?!?p> 劉蕭恨恨地瞪了主仆二人一眼,這才坐下,口氣不善地問道,“他什么背景?”
“謝家是泓陽郡的望族,他父親謝秀廷貪婪無度橫行鄉(xiāng)里,整個泓陽郡卻沒有人不敢不買他的面子,都是因為他在京城有一個極大的靠山?!?p> 劉蕭驚道,“謝太尉?”
陳修稱贊他(她)道,“聰明,正是謝太尉。謝秀廷是謝太尉的遠房堂兄弟,他很會做人,據(jù)說每年都有孝敬錢給太尉,和太尉關(guān)系很不錯。”
劉蕭了然地點頭,“怪不得謝子秋如此囂張?!彼ㄋ┯址奕徽f道,“沒想到戰(zhàn)神將軍在前線浴血拼殺換來的天下太平竟被這樣的一批蛀蟲啃噬了,真是可恨。若是讓戰(zhàn)神將軍知道了,他豈不是要被氣死?”
慕容明磊涼涼地道,“也沒那么嚴重,或許他早就知道姓謝的人的德行?!?p> 對于謝家人的品行,慕容明磊當然早就明白。當年謝中蘊慫恿燕王在他失意的時候同他比試輸了,又在燕王將他踏在腳下的時候譏笑于他,這些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你說什么?”劉蕭又是怒目而視。
陳修急忙道,“蕭兒有所有不知,據(jù)我所知,慕容將軍好像并未回京呢?!?p> “什么?”劉蕭大驚,問,“陳大哥何以說慕容將軍沒有回京?”
陳修道,“我只是聽說,也不是絕對。我只是聽說當朝陛下親下明旨召慕容將軍回京,可是據(jù)安定城蘇家的人說從塞北到安定的一路上都沒有見到慕容將軍的影子,還有很多人對慕容將軍也是翹首以盼,也是一無所獲,這才有此傳聞?!?p> 劉蕭失望至極,不甘心地問道,“可是陳大哥,陛下不是已經(jīng)下了明旨么,慕容將軍總該回京啊?!?p> 陳修見他(她)失望心有不忍,安慰他(她)道,“蕭兒說得是。既然皇上下了明旨,慕容將軍一定會回京的。你也不用灰心,最遲在外使進京那天,還怕看不見他嗎?”
劉蕭有些無精打采地道,“希望如此。”
慕容明磊看著劉蕭蔫下來的小臉兒,真想不到他(她)如此在意慕容明磊,突然有一種想把身份告訴他(她)的沖動。
“蕭兒,其實——”他開口。
劉蕭果斷地打斷他,“慕容大哥你不用再安慰我。相信功夫不負苦心人,我既然下了小孤峰,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見到戰(zhàn)神將軍的。
慕容明磊見他(她)信誓旦旦,不覺有些被他(她)感動,也打保證道,“你放心,等到了京城,我保證你能見到慕容明磊?!?p> 這話劉蕭愛聽,釋然笑道,“這還差不多?!币娝洠瑒⑹捯膊惠^真,只是叮囑道,“下次記得,要說戰(zhàn)神將軍。”
慕容明磊好笑,應(yīng)道,“我知道了?!?p> 暖暖地,慕容明磊感覺窩心極了。他從不知道認慫也是件如此快樂的事情。劉蕭如此在乎他,他當然也很在乎劉蕭,所以有一件事他還得挑明說一下。
這時有下人把湯盛好了端給劉蕭,劉蕭就著喝了一口,滿滿的享受的感覺。
“嗯,還不錯?!眲⑹捳f。
慕容明磊認真地說道,“蕭兒,答應(yīng)我,以后絕不可像今日這般沖動,就算你要把指環(huán)給戰(zhàn)神將軍,也不應(yīng)不顧了性命?!?p> “喔——”劉蕭看著他認真的眼神深邃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臉也突然紅了。他(她)不安地別開眼虛應(yīng)道,“喔,好?!闭f著很快地喝掉一杯酒。
慕容明磊見他(她)答應(yīng)得敷衍,扳過他(她)的肩膀正色道,“我是認真的,你有沒有聽明白?!?p> 劉蕭連連點頭,“明白明白,我真的明白。慕容大哥的意思是小命最重要,不是嗎?”
慕容明磊終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明白就好,我正是這個意思?!?p> 其實,我買這個指環(huán)還有一個原因。”劉蕭說著竟然臉色更紅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什么?”慕容明磊問,好奇能什么事能讓她這么不好意思。
劉蕭嘿嘿笑道,“不能說。阿婆說了,這件事不能讓任何外人知道?!?p> 本來人家的秘密慕容明磊向來是不屑打聽的,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劉蕭越是不能說他越想知道。心中微有不悅,他問,“怎么,對我也不能說么?”
劉蕭的酒勁上來了,搖搖好看的食指,酒意微醺地道,“不能?!蔽㈩D一下,竟然笑著道,“這件事我大概只能對一個人說?!?p> “什么人?”欺劉蕭微醉,慕容明磊不死心地問。
“我最心愛之人。”他(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慕容明磊一愣,心底也跳了一下,脫口問道,“如果慕容明磊問你呢?”
劉蕭也愣了一下,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竟然回道,“不知道?!?p> 慕容明磊心里酸酸的。
不知道,就是可能會說,也可能不會說的意思。
沒想到曾經(jīng)的生死與共,如此深厚的交情,竟然比不上慕容明磊的一個名字!這個劉蕭,究竟把自己看成什么人?
他很郁悶,一口喝掉一杯酒。
“呃——”羅橫看自家主子心情不悅,而劉蕭還悄然不知,不由替主子著急。他“啊”地狀似奇怪地叫了一聲,問劉蕭道,“劉蕭,你的劍為什么還是把生銹的劍呢?”
“因為生銹的劍不會傷人啊!我才出小孤峰不久,便遇上打劫的,我一不小心把人刺傷了,心里著實難受。正好在路上撿了這把生銹的劍,以后就算忍不住和人動手,總也不會再見血了吧?”劉蕭理所當然地回答。
慕容明磊的緊繃嘴角終于松緩下來。
果然沒看錯,劉蕭表面上張牙舞爪,內(nèi)心真是個善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