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絮念念叨叨地跟在時秋的身后,十分的配合。
“我父親他……”白絮嘆了一口氣。
徽雪城是上澤聞名的大城池,天賦者趨之若鶩,這里的一切繁華都超出人們的想象。
但與此同時,徽雪城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城主頗愛美人。
且喜愛的美人各有特色,身份也毫不在意,便是寡婦舞姬,只要顏色好,他都來者不拒。
更甚者,便是他人之妻,城主也……
“此次父親傳我過去,幾番打聽你,而且居然還有你的畫像,雖然臉畫的很是一言難盡,只是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勉強看出來是個人樣,但是你身上的細節(jié),都一一對應?!?p> 特別是時秋頭頂的玉飾和腰間的玉佩。
而且父親連時秋大體的年齡都打聽的清楚了。
這不是早有心思是什么?!
“?。恐荒芸闯鰜硎侨藰??”
“是啊?!卑仔踹粕啵行┓膏止?,“我記得父親的畫技頗好,怎么突然變了?!?p> “他問我你是不是種植白菜,關心你家世背景,我懷疑他準備派下人到你家送禮把你納進來了?!?p> 越想白絮越覺得火燒眉毛。
不能再讓時秋再這里待下去了。
城主的年紀可都夠當時秋的爹,且也不是個良人,這城主后宅個中腌臜,白絮深受其害。
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天真嬌俏的好友也落入這個泥潭。
“你趁著夜色就走,沿著藥園的方向,走最偏僻的小門,換個侍女的衣裳,莫驚動旁人?!?p> “好?!?p> 時秋點頭應下,換了青芽的衣裳,但是由于青芽的身量比她高了不少,她穿上去有些不合身,顯得更加的稚氣。
柔軟白嫩的小手被藏在略有些長的袖子當中,裙擺長及曳地,腰間的腰帶更是勒出驚人的弧度,纖細的仿佛只有巴掌大小。
她提著小小的一個包袱,低頭跟在青芽的身后。
青芽帶著她走了一段路,藏匿在假山之后,神色復雜。
“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一路小心?!?p> 青芽把小門的鑰匙交給時秋,她還要去引開看守小門的護衛(wèi),便在這里跟時秋作別。
“謝謝你?!?p> “不用謝,誰讓我家小姐喜歡你?!鼻嘌窟@些天對時秋略有改觀。
但是白絮這一次瞞著少城主,為了這小賣菜的公然與城主大人作對。
壞了城主大人好事。
城主大人知道之后,定然不會輕饒白絮的,他可不沒有什么慈父心腸,更不在意這一個女兒。
假山后面只剩下時秋一個人。
她手里拿著白絮匆忙之間給她畫出來的簡易逃跑路線,粉嘟嘟的嘴唇微微抿著。
看著簡易地圖,她陷入了沉思。
地圖上面的線七繞八繞的盤虬著,像是錯雜的樹枝糾纏在一起,時不時地還會出現幾個看不出來是什么的一團。
白絮:那是地標??!標志性的東西!
時秋:“……”
她無措地現在假山后面,對著地圖沉思了片刻,然后看向四周。
那么,“東西南北,哪個是北?”
仰頭,時秋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動畫里說,頭頂的北斗七星可以指路?!?p> 蕭瑟的靜謐之后,時秋小臉上面一片冷漠。
頭頂那么多的星星,她覺得自己可以連出好多個勺子。
“算了?!毙」媚飸n愁地嘆了口氣。
抬腳隨意地選了一個方向。
晃悠悠地走著。
……
白絮想過自己會暴露,沒有想到自己會暴露的這么快。
青芽帶著時秋走后沒有多久,她就被帶到了城主的面前。
跪在冰冷生硬的地磚上面,強大而無情的威壓帶著山一般的壓力直直的撲面而來,壓得白絮呼吸都略有些吃力,脊背微微彎曲。
小臉慘白,像是在承受萬斤之重。
她眼里閃過一絲恐懼,嘴唇卻是緊緊地抿著,露出一抹倔強。
時秋這會兒行蹤未定,不知道是否一定逃離城主府,她決不能松口。
“還不說?”
位于上首的中年男子正是徽雪城的城主,嘴上有兩道小胡子,眼里閃爍著精光,脊背筆直,大馬金刀地坐在寶座之上,身上的衣袍大氣鑲嵌著神秘的族徽。
無形的壓力從他的身上蔓延開來,讓人遍體生寒,就是旁觀著的白冉也有些膽怯地避開他的目光。
跟不用說位于中心的白絮所承受的壓力。
“父親明鑒,我已準備休息,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白絮恭恭敬敬地說著。
白礬嗤笑一聲,嘲弄地看著底下一向懦弱沒有什么存在感的六女,“不知道?”
“是?!卑仔跻豢谝?,并且想要為時秋爭取時間。
白礬沒有多言,懶懶地擺擺手。
一個形容有些狼狽的侍女被拖著帶上來——是青芽。
“青芽!”白絮臉上的神色一動,略有些緊張。
青芽被強壯的侍女隨手扔在地上,骨頭碰撞堅硬的地板,發(fā)出輕響,她有些吃痛的悶哼一聲。
咬著嘴唇,青芽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姿勢標準地跪下,死死地低著頭。
誰也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白礬饒有興致地看著,“還不說?”
白絮看了一眼旁邊的青芽,沉默下來。
“嘖——”
白礬看著跟悶葫蘆似的六女,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看重她什么,把她護得跟個眼珠子似的。
“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就如此草率地將她放走?”
“……”不就是你想要納了給我做小娘的身份嗎?
白絮沒忍住,悄悄撇了撇嘴。
白礬:……
這孩子臉上的神色實在是太明顯。
白礬深吸一口氣,“莫不是在你眼里,為父就只會沉溺于美色?”
白絮繼續(xù)沉默,覺得這個問題根本沒有問的必要。
全徽雪城的人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吧。
白礬嘴角的弧度漸漸地變小,森冷地看著白絮。
白絮趕忙收斂自己的神色,垂下頭。
白礬冷哼一聲,“那小賣菜的可是中央城傳令要找的人,就在眼皮底下立功的機會,居然就這么被你給葬送了。”
“中央城?”白絮瞳孔震動。
怎么會是向來高高在上的中央城發(fā)布的密令。
時秋就是一個賣白菜的,如今還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兒,弱小可憐又無辜,怎么會跟中央城有所牽扯。
白絮想要問白礬,嘴唇蠕動幾下卻不敢,她向來害怕這個疏冷強大的父親。
輕飄飄地看了白絮一眼,白礬沒有為她解惑的意思,而是脊背往后面一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