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均益一進入賀承軍的辦公室,他就能感受到那位霸道總裁一樣的男人,“如狼似虎”的眼神。隨即忍不住調(diào)侃:
“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雖然人家還沒結(jié)婚,但性取向絕對正常。你是有幾年沒聞到你老婆的味道了?”周均益邊說著,便坐到了他的老位置。
“你懂什么?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懂嗎?你感受過嗎?”賀承軍回了他一個白眼兒,還忍不住得瑟。
“喲!就你能耐?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搞得好像全世界就你最幸福似的?!?p> “或許我不是最幸福的,但一定比你幸福!小子!就憑我已經(jīng)是仨孩子他爸,我就比你強!”賀承軍真的語不驚人死不休,還一副欠揍的表情,周均益也懶得理他。
他對當年不是自己老婆的初戀一直耿耿于懷,尤其覺得內(nèi)心深處很受傷。周均益這么沒眼光,老婆卻追著他跑;自己這么優(yōu)秀,老婆卻當他狼防。
老婆這么優(yōu)秀的女孩,這小子也能傷了她的心?可老婆不傷心,就輪不到自己抱得美人歸……
這前后的邏輯混亂,十多年來,他一直無法理順,所以,看著周均益,總是能生出一種無可奈何的不爽!
這種不爽的感覺,就是趁老婆孩子不在的時候,使勁兒“欺負”這個沒有血親的“大舅子”,可他患有護短的毛病,外人要是欺負他的“大舅子”,他又會毫不客氣地欺負回去!
這么多年,周均益在大陸生意做得風(fēng)生水起,把家里的那些鼠輩宵小整治得服服帖帖,也離不開他在后面的大力支持。
誰叫他的嬌妻,動不動就要趕他回大陸,好巧不巧周均益就遇到要幫忙的事情,然后,老婆似乎又只買他的帳,于是,這位妻奴,只能成為周均益鞍前馬后的前鋒了。
任誰遇到這樣的“大舅子”都會覺得不爽,是不是?那兩位美國的嫡親舅子,也從來沒讓他操這么多心,可這家伙,卻始終鳩占鵲巢,不是克星?那又是什么?
“如果我愿意,我能同時讓若干女人為我生孩子,數(shù)量不會比你少,質(zhì)量也未必輸給你,而你卻不能,也不敢!而我呢!更是不屑!男人之間,沒有必要比這些無聊的東西?!?p> 周均益總是能不陰不陽地頂回去,因為他有恃無恐,也因為,他們哥倆這幾年就是靠彼此斗嘴,來增進彼此的友誼。
“哼!就吹吧!到現(xiàn)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還沒搞定呢!據(jù)說,20多年了吧!我也替你臊得慌!瑪利亞還知道不吊死在同一棵樹上,你怎么就這么死心眼兒呢?”
“唉!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你沒有經(jīng)歷過我的生活,你怎會懂我?”周均益此時,才透露出真實的情緒,他的悲涼,他的孤寂,他的酸楚,都沒有加以掩飾……
第一次,賀承軍看到不一樣的周均益,他嚴重懷疑這家伙在用他剛才的矛攻擊現(xiàn)在的盾呢!
可瞧著小眼神,也不像在演戲?。≡诮匣燠E了這么多年,察言觀色還是練得如火純青了,這丫明顯是受了內(nèi)傷?。?p> 這么多年,那個智商高得讓人望塵莫及,城府深得測不到底的男人,現(xiàn)如今竟無助得像個孩子,對!像極了他家找不到媽媽的小寶兒。
“出了什么事兒?你不是找到她了嗎?不是志在必得嗎?怎么……中途又殺出了個程咬金?失敗了?”
“唉!一言難盡!無從說起……大概從一開始,我就沒真正了解她,或許,歲月改變了她……我們分開太久,我卻一直以為她會停留在原地……等我……可是,我錯了,沒有誰會在原地一直等你,沒有……”
周均益雙手抱頭,掩飾著滿眼的淚意,卻已語無倫次。
“……”而賀承軍也不是沒聽懂,可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沉默地遞給他一杯咖啡。
“時過境遷,即便我耍盡手段得到她,也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女孩兒,她為我守了10年的承諾,因為誤會,決絕地離開了我。她說,那個顏素已經(jīng)死了……”
“……”賀承軍知道,此時,他只是一個聽眾。
“之前,她告訴我這句話,我不信。然而,經(jīng)過這些事情,她讓我逐漸相信了那句話,原來,真的有“一失足成千古恨”。原來,人生不同的選擇,注定就會有難以兩全的結(jié)局……我真他媽!愚蠢!”
“你小子,看明白就好,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該釋懷才是!”賀承軍確實沒有經(jīng)歷過周均益這樣的情感經(jīng)歷,因此,他的觀點是:當斷則斷。
當初,在瑪利亞失戀(單戀)外出旅行的時候,賀承軍在巴黎街頭認識這位憂郁的女孩。
從沒見過智商如此高的女孩,也從沒見過對他如此不屑的女孩,更沒見過,如此矛盾的女生,明明是朵美麗的太陽花,可卻被陰霾包裹在透明罐子里。
而他,一見到她,就想做那個打破罐子的人。
當然,要做那個人,確實不容易,也不簡單。因為,這朵太陽花不但高智商,還滿身刺,因此,他追妻之路,注定坎坷。
后來,他輾轉(zhuǎn)打聽到了包裹太陽花的那個“破罐子”,就想方設(shè)法認識了這個“破罐子”。然,至始至終沒法子打破這個“破罐子”,卻甘愿被這個“破罐子”壓在底下若干年……
直到,太陽花戴上他的求婚戒指,才覺得這么多年的臥薪嘗膽,沒有付諸東流,也算值得。
賀承軍一直覺得讓自己活得舒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才算是善待親人的最理想方式。因此,他從不委屈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也從不勉強自己。
他是家里的老二,不會像大哥那么壓力山大,從小就被家里當繼承人培養(yǎng),言行都有一桿標尺丈量,不敢逾越分寸。
他下面還有一個妹妹,頗得二老歡心,物以稀為貴,這句話總是沒錯。雖然應(yīng)了那句老話:大歡喜,小寶貝,當中夾了個打死胚!
當然,他也不是真的被父母打,只是多少會被稍稍忽視,被稍稍冷落,童年的時候,還有些在意,可漸漸的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樣反而輕松自在。
雖不受重視,卻也給了他更多的自由度,他讀書不認真,但卻有商人的天賦。
從小就很會賺錢,先是賺家里人的錢,后來是同學(xué)的錢,再后來,高中的時候,就開了一個皮包公司,原因當然是,不滿18周歲,不能做法人了。
父母對他不知是愧疚,還是什么其他原因?幾乎有求必應(yīng),因此,他的生活一直就過得滋潤,過得風(fēng)生水起。
而他這種天賦,就連周均益也自嘆不如,不過,他卻死不要好,沉迷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康生活,不思進取,到頭來,事業(yè)還不如周均益遍地開花。
可他有背景??!有些人,生來就是含著金鑰匙出生,又能一眼看透自己的喜好,懂得作出正確的判斷,從而明了如何匹配的標準答案。
人生中,從來不會有真正的必選題,也沒有絕對正確的固定答案,都是因人而異的。哪怕是回答錯誤,也是可以及時修正的。唯一有一點,不可忽視——它有一定時效的修改權(quán)限。
做過的選擇,或許是可以用某種手段像修正帶一樣進行掩蓋,哪怕留有一點兒污漬,似乎也能湊活著擰巴過去,但是,它的追訴權(quán)有時間限制,過了那個時間段,就覆水難收了。
所以,賀承軍雖能同情周均益,卻無法理解他,為何要活著這么痛苦?
對!他冷冰冰的外表,掩蓋不了他的虛弱。他嚴重缺愛!卻還要對愛極其挑剔!
就像人在極度饑餓的時候,應(yīng)該饑不擇食,他卻還要矯情地挑食,活該被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