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府的福碧院中,沈氏不明白自己女兒方才為什么阻撓自己要給那丫頭驗身一說,正氣股股的連喝的茶水都嫌燙的慌。
一腳踹在奉茶的侍女身上:“沒眼力見的東西,是要燙死我嗎?”
同樣正在喝茶水的封毓琇卻覺得茶水的溫度剛好,是自己母親心情不好,做什么都是錯的。她也沒讓那丫頭繼續(xù)跪著,討自己母親嫌,擺擺手,讓她下去。
這些深府里的丫頭婆子們,慣會看人的眼色行事,就拿當(dāng)下來說,這福碧院中大夫人專橫霸道,四姑娘嬌縱任性,唯獨二姑娘端莊有禮,對下人還有些和顏悅色。所以每當(dāng)老爺去了別的姨娘屋子時,大夫人總要在院子發(fā)好大的火,每每遭殃的還是他們這些下人,也每每他們能求助的對象也只有二姑娘。
所以,現(xiàn)在,有著菩薩心的二姑娘讓他們下去,他們還不麻溜的走。
“母親,你失態(tài)了!”
此刻屋子里只有沈氏和封毓琇二人,母女之間說話也不再顧忌。從她陪著母親一起到奉天府,聽到三妹的現(xiàn)場辯論,進而回到封家。她一路上保持著緘默,因為失憶后的三妹一直給她一種陌生而又無法掌控的感覺。
從母親安排人打算羞辱她的時候,她就一直坐壁上觀。她也想知道她的這個三妹妹會如何應(yīng)對,雖然此舉會影響他們封府的名聲,但對于她,已經(jīng)內(nèi)定的進宮之人,并無影響。
當(dāng)看見那些婆子吃著癟進來時,她就更加確定,這個三妹妹,雖說失憶,這性子到是比以前有趣多了!
至少不是那種說什么都是一副死魚臉的樣子。
所以當(dāng)母親再次提出要給對方驗身的時候,封毓琇面露不滿,她這個母親今日不僅失了當(dāng)家主母的做派,還急功。
這不是親手將把柄送到老太太手里?
沈氏對于大女兒的責(zé)怪,心中怯怯。這個家,她不怕自己的丈夫,不怕不喜她的婆母,就怕自己眼前的女兒和身在武陵書院的封行云。
為此,她只好擰著眉低頭,聲音低弱:“我這不是怕她得了你父親的關(guān)注嗎?”
自家母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父親一入朝便將兄長送入武陵書院進行培養(yǎng),也找了宮里退養(yǎng)的嬤嬤來教她和四妹宮中規(guī)矩和女子八雅。就是五妹,雖然庶出,但她相信,父親也必定會有所安排。倒是身在青都的封子涔,不知父親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如今三妹回來,再加上今日奉天府上她那鎮(zhèn)定自若的態(tài)度,她不相信父親心中沒有其他的衡量。
至少從父親一回來就去書房,沒有在前廳等著責(zé)怪就能看出來,父親對于這個三妹,與以往不同了。她甚至相信,若是她進了宮,父親的重心很有可能會放在她這個三妹的身上。
所以母親今日,若是真能揭露她并非完璧之身就罷了,若是不能還把著不放的話,只怕惹的父親不高興。
沈氏聽著自家女兒的一頓分析,想著那賤丫頭日后會有更好的安排,她心中的那根刺就更深。當(dāng)年嫁給封尚,雖然她心中是自愿的,但她畢竟是官家女子,嫁給一個商戶,本來就已經(jīng)被她的那些好友不恥。更沒想到又是以平妻身份入府,導(dǎo)致她成親之后,一度無顏回門。
她也沒想到,十幾年后,她的相公一度成為新帝寵臣。她的兒子,也入了武陵書院求學(xué),她的女兒也將要入宮為妃,她的人生,此時才算是揚眉吐氣。
當(dāng)她再回樂安城時,那些世家的女眷,哪個看她不是羨慕嫉妒恨。
而當(dāng)年給她恥辱的人雖然死了,但是她的女兒、兒子卻活得好好的。
本來以為封璃雀死了,那個病秧子弟弟也被她扔在了青都??涩F(xiàn)在倒好,死丫頭不僅回來了,還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她不難想象,等自己下次參加哪府的宴會時,肯定會被對方拿出來嘲笑。
一個明晃晃的恥辱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但方才琇兒說的對,今日她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沈氏喝水的手一頓:“那你父親要真是對那丫頭另眼相看了怎么辦?”她可不想給那丫頭找一門好的親事。
封毓琇倒不擔(dān)心這個,畢竟她沒有母族。再怎么翻騰也是要靠著封家這棵大樹!
“母親只需要伺候好父親,別的都先別管,祖母要如何,您也別管?!边@個家,說到底還是父親當(dāng)家,只要拿捏好父親便是拿捏了整個封家。
況且,自古以來,枕邊風(fēng)比什么都有用!
沈氏的擔(dān)心不無道理,至少封尚此刻的腦海中全是自家那重新歸來的三女兒,在奉天府意正言辭的身影。
他沒想到,這個家里最先帶給他驚喜的,不是自己辛辛苦苦培養(yǎng)的大兒子和二女兒,而是這個他從來沒指望過得三女兒。
封尚手中的毫筆微頓,他不免想起那個光風(fēng)霽月的女子,初見時,她言笑晏晏。
此后,再見自己時,有禮卻盡透著疏遠。他知道對方的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只是,他的野心,從來不是僅限于商海。所以當(dāng)母親發(fā)現(xiàn)對方身份時,提出生米煮成熟飯,他并未拒絕。他的內(nèi)心里,對于她,也是有過心動的,畢竟,沒有一個男子會不喜歡那樣一個女子!
自后,對方的疏離總是提醒著自己當(dāng)初的名不正言不順。
她在府中那么多年,沒有一個司家人找上門,他不由懷疑母親探聽到的消息是否屬實。就算是真的司家人,但這么長時間不來找,估計也是一個棄子。對于棄子,他從來不會費太多的心思。
可是,他沒想到,她的女兒,只不過兩年沒見,身上透露出的氣質(zhì)以及那身姿態(tài),讓他眼前一亮。
不過兩年,已算是脫胎換骨。若是從小培養(yǎng),那還得了!
思此,封尚不免有些后悔。
也因此,封尚將心思也動到了身在青都得封小六身上。
那小子如今年齡尚小,若是此刻培養(yǎng),再入朝堂,絕對會是一把利劍。
再加上現(xiàn)如今還在武陵書院的大兒子,還有亭亭玉立即將進宮的二女兒,封尚心中說不出的饜足。
仿佛封府的百年榮光,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