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他們是死是活,走?!毙攉h一甩衣袖走了,她沒開口,小林子自然不會多管閑事。
而云良三人,在林子里不知繞了多遠(yuǎn),待他們停下來時天已經(jīng)黑下來,好在皓月當(dāng)空,依稀看得樹木的輪廓。
可惜以他們現(xiàn)在的目力,也看不清自身的情況,但露在外面的皮膚被樹枝雜草刮得火辣辣的痛,還伴隨著血腥味和汗臭味,他們就知道個大概。
“快去通知大家,就說飛象傭兵團(tuán)來了,快!”云良大口大口喘息著也顧不得休息,把兩婦人一推,便往回清理走過的痕跡。
兩婦人心知情況緊急,頭也不回地跑向不遠(yuǎn)處,那里有兩顆三人合抱粗的大樹,只見她們在樹下走了幾步,眼前便出現(xiàn)一條昏暗的通道,通道兩旁各有兩只火把照明,但一閃一閃的火焰,顯然沒起到多大用處。
忽然,通道里面?zhèn)鱽硪宦暤秃龋骸罢l?!”
接著,兩名胡子拉渣,只著單衣的中年男人就出現(xiàn)在通道那邊,當(dāng)他們看到兩婦人的樣子,頓時臉色大變:“你們被發(fā)現(xiàn)了?”
兩婦人搖搖頭直接往里跑,一邊高喊:“飛象傭兵團(tuán)進(jìn)了林子!尹家大哥,快通知大家小心!”
話未落,驚呼四起。
與通道相連的,是一條條彎彎曲曲的山洞,又窄又潮濕,一進(jìn)入這里就感覺陰冷無比,不少人從某個拐角處走出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竟有好幾十人。
無一例外,都是衣衫襤褸憔悴不堪,看樣子,應(yīng)該在這里躲了有些日子了。
看到兩婦人渾身是血地跑進(jìn)來,有人已是淚流滿面,嗚咽起來。
“寬嫂子,云家媳婦,你們看到飛象傭兵團(tuán)了?”說話的是一名絡(luò)腮胡大漢,在這之前,他也是一名經(jīng)驗老道的傭兵,名叫李烈。
但是一年前出任務(wù)來王者之森,就被一群人抓來,跟云良幾人一樣,都是被奪了靈根死里逃生的幸存者之一,而他同行的兄弟,死的死殘的殘,沒剩幾個了。
這時,他旁邊的拐彎處走出一名清瘦的老者,臉色灰白,一雙鷹目仍有幾分銳利。
一看到他,李烈和其他人都很尊敬地頷首,喊一聲:“郭宗主?!?p> 郭宗主微微點頭,看向還沒有緩過氣的兩婦人,問:“這次又是誰?”
一句沒頭沒尾的問話,在場的人卻清楚其中的意思,紛紛沉默下來。
寬嫂子連忙回道:“沒有,我們沒看到他們抓了人?!彼扬w象傭兵團(tuán)的談話說出來,一臉慌張道:“他們怎么會忽然讓傭兵團(tuán)動手?郭宗主您說,會不會是我們已經(jīng)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們要趕盡殺絕?”
“有可能?!辈淮谥鏖_口,有人直言道,“我們能活到現(xiàn)在,不過是留著對他們還有用,沒了利用價值,他們是絕對不會讓我們活著離開的。”一旦他們活著離開,將來必定會傾盡全力報仇雪恨,這種事,任誰也不會留下后患。
“那我們怎么辦?”
不知是誰問了一句,陰冷的山洞就跟結(jié)了冰一樣,把人凍得徹底,一時間,沒有人再開口,都把目光望向了郭宗主。
其實,他們倒不是怕死,而是不甘心枉死,因為到現(xiàn)在為止,他們連幕后之人都不知道。
這時,跌跌撞撞且雜亂的腳步聲從山洞深處傳來,他們都默契地看去。
不一會兒,兩個兩歲左右,長相一模一樣的小人兒直往這邊撲來,雙手雙腳撲騰著,要不是有人拉著他們后面的衣襟,估計已經(jīng)連滾帶爬地出來了。
只是,小小人兒穿著用大人衣服改造的小衣裳,看起來格外違和,再加上長時間不見天日和營養(yǎng)不足,他們的膚色都帶著典型的病態(tài),很白很瘦,可見臉上和脖子上的血管都微微凸起。
還沒有跑過來,就聽他們已口齒清晰的直喊:“爹爹,娘,爹爹……”稚嫩且歡快的聲音純潔無比,好像能給這陰冷的山洞帶來些許溫度。
拉著兩個小人兒的郭義無奈道:“一聽到聲音就跑出來了,比猴崽子還利索?!?p> 但是現(xiàn)在,許多人只是看著,卻沒有一個上前逗弄這兩個讓人心疼的小人兒。
“爹爹,娘?!?p> “爹爹?!?p> 稚嫩的聲音一遍一遍,卻無人回應(yīng)。
因為他們的爹娘早在大半年前就尸骨無存了。
趙燕成,也就是那名高個子婦人,云家的媳婦,她把手在自己身上揩干凈,便跑過去一手一個,也不顧小人兒的呼喊掙扎,抱起就往深處去。
那一聲聲歡快的聲音,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直到走遠(yuǎn)了,也能聽到一聲聲爹娘……
郭義看了看大伙兒,便向矮個子婦人走去,問道:“寬嫂子,出了什么事?”要是之前,大家心情再不好,也會強(qiáng)顏歡笑去逗弄兩個讓人心疼的孩子,但是現(xiàn)在,他聞到了不同于以往的死寂。
寬嫂子搖搖頭,退后兩邊靠在冷岑岑的石頭上,疲憊道:“我們逃不掉的?!?p> 聞言,郭義瞳孔一顫,再看看其他人灰敗死氣的神色,頓時懂了。
想想看,無論是自己,還是這里的每一位都不是泛泛之輩,那些人只要有點腦子,就不可能任由他們有逃跑的機(jī)會,或是繼續(xù)生存。
“我要出去!”有人突然開口。
這次說話的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名叫曾鈞,本是驚才艷艷的他,只因出了趟家門,就被人帶進(jìn)了王者之森,同樣經(jīng)歷過開堂剖腹變成了廢人。
跟其他人一樣,之所以活下來,就是被仇恨強(qiáng)撐著而已,如果寬嫂子所言是真,他也絕不束手就擒。
他的話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讓又矮又窄,還潮濕的山洞陷入了死寂。
然后就見一只手慢慢舉起:“我已經(jīng)等了一年,本以為會等來族人的,但是現(xiàn)在看來,等待是最愚蠢的辦法?!?p> “對,不等了!”
“我也出去!”
“還有我!”
幾十人中,大部分都舉起了手。
見郭宗主始終沒有表態(tài),曾鈞說道:“我們之所以拼命活下來,就是盼著親人趕來搭救,盼著大仇得報,可是一年多了,我們之中有人死亡,有人加入,卻不見誰來救援。郭宗主,不能再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