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國國中一處溫暖潮濕的樹林中,林中央有一處宮殿名叫飛天殿,沅若正落在此處,每次來冷血國的時候她都小心謹慎,會用狐火除去身上沾染的氣味或細微的物體,以免行蹤被人發(fā)現(xiàn),只不過這次沾染的是紫玉的狐貍毛,直到落在了冷血國的附近時才徹底除去身上的異物。
她穿過茂密的叢林,樹上掛著一條條伸著蛇信子發(fā)出嘶嘶聲音的蛇類,有體型粗大的蟒蛇,也有三角頭劇毒的眼鏡蛇,還有體態(tài)細長的赤練蛇,和生活在水中的蚺蛇等等。
這場景實在有些讓人頭皮發(fā)麻,可那些蛇類見到她,并未有見到生人時的如臨大敵,反而很習(xí)以為常,她一路穿林繞樹,直抵飛天殿。
殿外有化作人形的蛇女迎著她進入殿中。
一個面色蒼白,身材瘦削的女子正對鏡描眉,鏡臺中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子的身影,那女子的容貌與她正如出一轍,簡直讓人無法分清鏡中的兩人。
描眉的女子轉(zhuǎn)身笑道:“你來了”
“我來了,姐姐”
對鏡描眉的女子便正是蛇族的長老冉讓,她拉著沅若的手與她坐到塌上,“不必惦念我,我很好,你獨自一人在天界,該當(dāng)小心才是,能不與我們這些人聯(lián)系便不聯(lián)系,實在不行用牽絲也好,何必親自前來”她只說這幾句話,還不住的咳了咳。
沅若為她順氣,“可是我擔(dān)心你”
冉讓笑道:“我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這里都是我的族人,他們都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倒是你時常在鈞天的身邊走動,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姐姐放心,鈞天很信任我,姐姐的任務(wù)就是帶領(lǐng)好我們的族人平安康健的活著,反攻天界的事我來考慮,鬼族和魔族已經(jīng)對天界產(chǎn)生懷疑了,只要再等待些時機,便是我們行事的最好時機”
“這些年辛苦你了,每走一步都是小心謹慎、慮周藻密,遠不如我在自己家里的自在輕松”
沅若搖搖頭,“當(dāng)初是姐姐把全部的靈力轉(zhuǎn)移到我身上才造就成現(xiàn)在的我,我們是一體共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有什么辛不辛苦的,都是為了族人,也是為了......父親和母親”
冉讓沉吟著點頭。
她們二人一個是龍身,一個是蛇身,鈞天不會想到,當(dāng)年他靠著蛇族能修煉成蛟龍進而進階成龍族的謊言誘騙了母親,而使母親產(chǎn)生了打破階級好與父親相配的妄想,而后又指責(zé)蛇族有僭越之心,將蛇族趕至下屆,而那時母親早已與父親鈞昭有了夫妻之實,珠胎暗結(jié),在下界暗自生下了她們,便是連父親都不知道她們的存在。
而她比姐姐幸運,繼承了父親的龍身,可姐姐是蛇身,早晚有一日法力到一定境界渡劫之時,會被父親親自施的雷刑劈死,母親自然是不忍見到這等父女相殘的結(jié)局,因此轉(zhuǎn)移了姐姐身上的法力到了她的身上,她身負兩人之力,學(xué)什么自然是事半功倍。
而他們出生之時恰好龍族長老的兒子在下界偷情,令一人類女子有孕,雖然龍族自是不能承認那女子,可是龍族流落在外的孩子還是要認的,母親在龍族派人來帶走那孩子之前掉包了那孩子,于是,她,冉若,便成為了龍族長老的孫女沅若。
而那個被她們調(diào)換的孩子,自然也是要加以利用的,她們要培養(yǎng)一把刀,一個對蛇族絕對忠誠,對仙界有著絕對仇恨的刀,要讓天界那些機關(guān)算盡之人的后代也感受到她們蛇族所遭受的痛苦,親手成為他們的掘墓人,這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報復(fù)。
沅若問道:“婉風(fēng)怎么樣了?”
“她在八荒之中成長的很快,前段時日還派了族人去見過她,涂萄萄也親自去考察過她的心境,她會是我們最得力的助手”冉讓眉頭微蹙,“只是......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對她有些太殘忍了”
“別忘了龍族是這么對我們的,讓她對我們的痛苦感同身受,即便有朝一日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這痛苦不是假的,她心里怨恨的也會是她的族人,況且逼死她母親,囚禁她的父親以致于他絕望而死,這些事可都是龍族自己做的,是我,替她承受了她本該承受的痛苦,我們不過都是換位而處罷了”
冉讓點點頭,阿若的心智總是比她堅強的。
沅若撫摸著冉讓的頭發(fā),對她依偎道:“每次只能趁著婉風(fēng)母親的忌日才能
光明正大的下界來看你,我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這樣的日子成為最平常不過的日子了”
冉讓撫摸著沅若的臉,“瞧你,都多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想要粘著姐姐,雖然萬余年的時間我們見過的時日有限,但在姐姐心中,你是最堅強、最勇敢的阿若,在你下界有限的時日里傾兩族之力教導(dǎo)你,你很好的結(jié)合了我們蛇族和狐族兩族的特長,我很驕傲,姐姐相信你無論什么都會做的很好”
沅若手里卷弄著冉讓的發(fā)絲,頭靠在她的肩上,口中喃喃道:“快了......快了”
.......
之后的一月里,羅九和白露沿著廣袤無垠的八荒邊界去探尋桐澤殘魂的下落,不幸的是她們繞著八荒一圈,直到西荒,七星燈才在外圍感應(yīng)到了桐澤之魂的下落。
羅九和白露對視一眼,然后同時望向那高聳入天的雷電屏障,屏障上迅電流光、雷驚電繞,白露掌心現(xiàn)出一簇花瓣,剛一接觸到屏障即刻被燒灼的化為烏有,此屏障的威力不可小覷,更別說從內(nèi)往外出時屏障的威力會擴增百倍。
以她們現(xiàn)在神魂的形態(tài)絕對無法將桐澤的殘魂帶出。
“這可怎么辦呀”白露急道。
“看來只有等我先行復(fù)位之后,才能進入八荒將阿澤的殘魂帶出”
白露頗有怨氣道:“這阿澤也太不省心了,居然落入了八荒之中,讓我這般難找,不過里面的這縷殘魂看七星燈亮的程度,并不是阿澤所剩的全部殘魂”
“怎會如此,六界斷無遺漏之處,八荒也已找過,如果這里的殘魂也不全的話,難道他的魂飄落到了這天地間都不存在的地方去了嗎”
白露從袖中掏出聚魂珠,魔障般的道:“有了七星燈也無法指引我找到你全部的殘魂,就連你自己也不知道給我個提示,這萬年間來,我尋找你的魂實在是厭煩了,要不是之前你在幻霧之林中現(xiàn)身,說不定我真的會放棄了,現(xiàn)在看來,我真的對你也沒有那么喜歡”
聚魂珠里的殘魂聽到白露的抱怨之言,不免閃了兩下紅光。
上次紫玉來酆都城的時候也提醒她們會否剩余的殘魂就在八荒之中,與桐澤給她的提示相同,那天之后她和羅九便起身前往八荒尋找。
羅九見那聚魂珠紅光在閃,叫白露好生在身上戴好,“最近人類始祖秦王墓里的人界至寶軒轅劍丟了,你手里的可是鬼族的至寶,說不定就有覬覦這寶貝之人,你還是少些拿出來罷”
“怕什么,大抵是人界的什么盜墓賊,挖洞挖到始祖的墳冢里去了,順手帶走了那軒轅劍,我手里的這顆聚魂珠,難道還有人意圖染指不成,怕是既沒膽子,也沒能力”
“只是不知軒轅劍的丟失是意外還是有意而為,總之小心為妙”
白露怏怏的道:“知道了”
羅九又望了望雷電屏障,“既然知道了阿澤的殘魂陷落西荒,現(xiàn)在的我們無可奈何,別人也同樣無可奈何,只有等我復(fù)位之時,才能將你的阿澤完好無損的帶出來”
白露將臂搭在羅九肩上,“既然知道,便趕快找回你的幽精,便也算是成全我和阿澤了”
羅九嗤笑道:“還真不客氣”
二人的聲音漸遠。
屏障內(nèi)一人手中拿著一顆置魂珠,置魂珠雖與聚魂珠相比都是聚魂的法器,但相差卻很大,所能置放的不過是片縷殘魂罷了。
剛剛她手中的置魂珠似感應(yīng)到了什么,引著她走到屏障的一側(cè),她并未發(fā)出一絲聲響,只聽安靜的聽著外面的對話聲,待她們走后,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手中拿的便是帶她們出去的砝碼,那人顧慮的可真是周全。
------------
羅九和白露一路飄回地府,她們外出了一個月,若是原來,閻羅王殿下早就抓狂了,可既知她們的身份,有些事便可通融通融。
而這一個月中羅九與星玄便也再無聯(lián)絡(luò),不知他在炎魔山上可順利的探查到他想要探查的事沒有,熄顏可能護住他?
“說起來上次......”白露見她又心不在焉,知道她是心里念叨著星玄,不免打斷她的胡思亂想,“若是擔(dān)心他,去見他不就好了”
“可是我要如何去見到魔界,總不能再起沖突吧,若是我的出現(xiàn),打亂了他的計劃可如何是好”
“你什么時候也變得優(yōu)柔寡斷了?”
羅九笑笑,“也許從我知道我的前身是陽離時起,我的性格慢慢的便在朝著陽離靠近”
白露點頭道:“絕對沒錯,不僅如此,你時常會浮現(xiàn)出笑意,可能連你自己都沒察覺到”
羅九摸了摸臉,笑的窘迫。
“我猜是你心里足夠甜蜜,也是,光想著有一個人曾經(jīng)那般對你,便是做夢也會笑醒”
羅九用手指扶住自己上揚的嘴角,“誰說的,我沒有”
“好好,你沒有,那后日魔界在天魔山外圍的射蟬大會,你可不要偷偷的前去看啊”
“什么射蟬大會?”羅九追問道。
“這可是魔界十年一度的盛會,比拼各魔山上的勇士,以熄顏張揚的個性,她一定會拉著星玄去的,到時候你便可以看到他了”
羅九心里不知有多開心,面上卻很平淡的道了一聲,“哦”
白露搖搖頭。
羅九道:“對了,你剛才想要跟我說什么來著?”
“沒什么,不過是上次沅若莫名消失在冷血國附近,她該是一個十分警惕且心思縝密的人,她身上一定藏有秘密,我已經(jīng)在冷血國外圍布下了風(fēng)信陣,追蹤她的氣味,就不信下次還能讓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