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宮中,魔尊未在,有殿內(nèi)侍立的小魔難得懶怠散漫片刻,有的消息靈活的竊竊私語道:“聽說熄顏公主帶了個外人回來”
有另一魔接話道:“什么外人,那可是打入過天魔山上的地府五殿星玄啊,上次他和靈神把我魔界毀的這么慘,是我魔界不共戴天的敵人,不知熄顏公主是怎么想的,居然還會把他帶回來”
“你以為帶他回來的人是誰,那可是熄顏公主啊,魔尊與熄顏公主的關(guān)系可是旁人能比的上的,想帶一人還不是隨她”
有魔羨慕道:“要說這熄顏公主可真會看人,不說她命好,生來就是赤炎長老的女兒,炎魔山的公主,就憑當(dāng)初與魔尊一起長大的交情,就令別人不可小覷,連那躺在消愁殿的無憂公子,即便無意無識萬年,魔界的好藥照樣他是頭一份,聽說當(dāng)時魔尊不過是一個寄住在炎魔山上的低階魔使,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誰都未曾高看一眼,偏熄顏公主不避身份與他交好,聽見別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還會懲治那些人,誰能想到竟然壓到寶了,魔尊繼位后,炎魔山是何等風(fēng)光,何等受敬重”
眾人正低聲交流呢,突然感到背后有低沉的氣息傳來,眾人身上汗毛倒立,感覺全身都僵住了一般,戰(zhàn)天只是站在殿門口,還未至他們的近處,他強(qiáng)大的威壓便迫來了,那些人轉(zhuǎn)頭見是魔尊來了,紛紛閉上了口。
戰(zhàn)天側(cè)身走過他們身邊,并未看他們一眼,倒是他身邊的魔泣斥了他們一聲道:“在天魔宮內(nèi)也敢嚼舌根,是嫌命太長了嗎?”
眾人搖搖頭,剛松了口氣,以為魔尊不與他們計較了,便聽他道:“你們剛剛說熄顏帶了誰回來?”
眾人互相看看,最后推出一個年齡尚小的魔來,那魔硬著頭皮道:“是星......星玄”
戰(zhàn)天乍一聽是星玄,眉頭一皺,他知熄顏最近忙著挑撥五神之間的關(guān)系,他也在背后助了一把,但沒想到她竟然真能把星玄帶了回來,那人怎會輕易隨她來魔界呢,必是心有所圖,他轉(zhuǎn)身對魔泣道:“替我去一趟炎魔山”
“可是要找熄顏公主來?”
“沒錯”
魔泣囁囁嚅嚅,似還有話要說,“你還有事?”
魔泣想了想還是說道:“魔尊......關(guān)于魔魘陽壽盡了之事......”
“我知道了,你若有疑問,放手去查就是了,不用與我報備”
魔泣深深躬了一身,便前往炎魔山方向。
熄顏剛帶著星玄回到了炎魔宮內(nèi),屁股還未坐穩(wěn),殿外便有小魔道魔泣前來求見,她心知定是戰(zhàn)天找她前去,叫魔泣稍等片刻,當(dāng)先叫人找來了魏安之與他道:“我要去趟天魔宮去去就回,你可知你眼前之人是誰?”
魏安之挑了一個壞笑道:“當(dāng)然知曉”
“那你該知道怎么做,幫我照顧好他之后,你再去趟貓國,幫我抓個人回來”
星玄道:“你可是要......?”
“放心,只要與她無關(guān),我便不會殺她”
星玄未再阻攔,只隨她去了。
熄顏走后,魏安之圍著星玄左看看右看看,像是看著稀有之物一般,他摸著自己光滑清瘦的下巴道;“沒想到公主真的能把你帶回來,不過這是不是就意味著我可以去追我的羅姐姐了”
“你能否追她與我無關(guān),有關(guān)的人應(yīng)該是她”
魏安之搖搖頭道:“喲,還真是絕情啊,之前看你對羅姐姐也是十分護(hù)持的,難道說你真的腳踏兩只船,一邊與我們公主有情,一邊又去撩撥我羅姐姐,現(xiàn)在是對我們公主良心發(fā)現(xiàn)了嗎,雖然如此,但我難免為羅姐姐感到不平,她應(yīng)該傷心極了,現(xiàn)下正是我去安慰她的好時機(jī)”
“現(xiàn)下怕不是你去安慰她的好時機(jī),你不是該去貓國找那個女子嗎”
魏安之?dāng)[擺手,“這個不急,容我再與你說幾句話”
他想看清星玄的靈臺深處,到底真的是想起了對公主有情想要來此再續(xù)前緣,還是假意如此,實則另有所圖?
可是他深入星玄靈臺探視意識的無形觸手卻被彈了回來,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倒是臉上毫無尷尬之色,星玄道:“未經(jīng)允許,探視別人靈臺可是不禮貌的行為,上次在魔界之所以能被你探清出招順序,是因為血月之下,我的神力被壓制了,不過......”他露出左手腕上的一個白色月牙形狀的手環(huán),上面還雕刻著月云紋,“不過有了這個,憑你的魔力想要探清我的意識,恐怕還要再修煉上幾年”
“這是......?”
“那是蝕月環(huán),可以抵擋血月的反噬”一個厚重深沉的聲音從殿后傳來,有人從殿后踱步出來。
魏安之見來人躬身行禮,那人抬手示意他起身,那人身材穩(wěn)健、容貌秉正,看起來倒不像熄顏那般張揚跋扈,但卻是這炎魔山的主人赤炎長老。
他微微拱手道:“久聞夜神盛名,今日一見果然是人物標(biāo)致,神貌豐俊啊”
話里雖是客氣的恭維,但眼里卻是提防和排斥,也難怪他會對星玄心生不滿之情,上次他和紫玉來大鬧魔界與他打斗還算是小事,自己的掌上明珠被眼前這個朝秦暮楚、心猿意馬的人傷的極深,一個父親又怎能對這樣的人有好臉色,不過女兒既然這般心愛于他,他橫加阻攔也許會適得其反,況且他既然肯戴上那蝕月環(huán),無論他知不知道這蝕月環(huán)的效力都沒關(guān)系,至少他身上有了一層禁制,這蝕月環(huán)除非阿顏想解,否則無法解開,既然如此他且隨了阿顏的意,只留心于他,看看他究竟是何用意。
其實赤炎懷疑的沒錯,這蝕月環(huán)是魔界排的上位次的法器,第一當(dāng)屬魔羽扇,第二則是戰(zhàn)天手中的鷹雷爪,第三則是熄顏的赤焰鞭,這蝕月環(huán)大概是第四第五位的樣子,他怎么會不知道戴上之后除了熄顏以外無人能解,只不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之所以孤身入魔界,除了要弄清楚他與熄顏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還有其他的目的要達(dá)到,只憑他說零星想起了些與熄顏的過往,怕是不足以打消熄顏的疑慮,不讓她有反制于他的能力,她又怎會輕易相信。
星玄對著赤炎也回了一禮,“上次突兀的闖入魔界,與長老交手,手上輕重未曾注意,還望海涵”
“立場不同罷了,我所在意的不是那次的打斗,而是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炎魔宮的?”
魏安之道:“是公主帶他回來的”
赤炎看了魏安之一眼,“剛剛阿顏走之前不是交代你了一些事,怎么還不去?”
“可是他......”
“既是客人,我身為炎魔山的主人怎能不盡到地主之誼,我來安置他,你且去吧”
魏安之道了一聲是,便退了下去。
赤炎抬袖道:“夜神請吧”
星玄微微頷首,氣淡神閑的隨他而去。
“夜神倒是頗從容,剛剛安之倒是怕我吃了你,熄顏回來他不好交代,夜神就不怕我使壞?”
“我自詡看人還準(zhǔn),何況若我們交手,吃虧的人不一定是我”
赤炎哈哈大笑道:“在我的地界里也敢說這樣的話,夠自負(fù),我似乎有點知道阿顏喜歡你什么了”
“我并非自負(fù),只是對我的實力有自信罷了”
“也罷也罷”赤炎說著引他穿過炎魔宮后的重重殿宇,路上路過了一個白色外觀的宮殿,名為雪絨殿,屋瓦梁木都是純白之物打造,在這魔界之中看著格格不入,而后他們又飄過幾座宮殿,來到了一座名為純炎殿的宮殿前,這座宮殿看著厚重雄偉,一看便是一山之主的所居之所。
“這是我的宮殿,你便和我住在這里”他指著殿宇中一處稍矮的偏殿,“那里便是你的住所,之后的事便等阿顏回來了再做安排”
赤炎給他指了那處偏殿,便轉(zhuǎn)身向外走,星玄道:“你去哪兒?”
“自然是處理我炎魔山上的瑣事,難道還要帶著你去不成”
說罷,便拂袖走了。
星玄見他走了,轉(zhuǎn)身踏入了宮殿內(nèi)。
赤炎未飄多遠(yuǎn),便停了下來,叫來等在一旁的魔喜道:“你去盯著他,看看他這期間都去了哪兒,可有什么異動,要分毫不差的匯報給我,記得要機(jī)靈點”
魔喜笑嘻嘻的領(lǐng)命道是。
天魔宮內(nèi)漸有爭吵聲傳出,戰(zhàn)天難得對熄顏有些慍怒,情緒起伏沉聲道:“阿顏,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我已經(jīng)騙他戴上了蝕月環(huán),他離不開我百丈之遠(yuǎn),否則便心絞難忍,魔尊還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那魘識水根本不用強(qiáng)迫他喝”
“你難道不知他先前是有多么護(hù)著羅九嗎,怎突然性情大轉(zhuǎn)反而到了你的身邊”
“那是因為他想起了和我的過往,我與他有那么多美好的回憶,他在天清山石化前被傷,魂魄離體的時候,有一殘魂遺落,便是我手中的置魂珠中容納的殘魂,他以為那是羅九的魂魄,我答應(yīng)他,若他完全想起來后我便會把這魂交出去,也許那時他會怪我騙了他,只是那時他記起了我與他的所有過往,即便我騙了他,他也會原諒我的,更何況他所缺少的殘魂可在我手里,我藏在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他絕對找不到,若他真是騙我,有了這殘魂在我手里,他便永遠(yuǎn)無法復(fù)位”
“你手里還有他的殘魂?”
熄顏低下了頭,那是她和戰(zhàn)天在天清山破陣之后,她在收集桐澤之魂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凌夜的一縷殘魂遺落在外,但因不想讓戰(zhàn)天產(chǎn)生煉化凌夜之魂的心,所以瞞著他偷偷藏了起來。
“對不起,我瞞了你,但我想之所以他會忘記他與我的過往,就是因為喪失這一殘魂的緣故,是我之前太沖動了,才會誤解怨怪他為何把我忘得干干凈凈”
戰(zhàn)天雙手緊握,焦躁異常的道:“不可能,他是在騙你”
“你怎知他是在騙我?”
“因為他根本不可能......不可能......”戰(zhàn)天話到嘴邊卻吞了下去。
熄顏的眸中閃著不解,“不可能什么?”
戰(zhàn)天明知星玄是另有圖謀,卻不能說出,只干心急熄顏輕信于他,怕是要吃虧的,只是道:“阿顏,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們的交情難道還比不上那個心里有著別人的人嗎,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他就是在騙你”
熄顏態(tài)度稍微緩和點,“好了,我知道你是在擔(dān)心我,不過你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不會輕易被騙的,我看你啊,還是太焦慮了,你有多長時間沒有去看過無憂了,有時間咱們一起去看看無憂,敘敘舊懷,也許你能放松些”
戰(zhàn)天看見熄顏這般不以為意的樣子愈加氣憤惱怒,“那魘識水你當(dāng)真不給他喝?”
“我要的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凌夜,而不是一具沒有意識的行尸走肉,這魘識水我是斷不會讓他喝的”
熄顏說罷慍怒的推開殿門,拂袖而去,倆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殿外伸著耳朵偷聽的小魔們也是屏著呼吸,不敢喘一絲大氣。
熄顏心情不佳的回到了炎魔山,雖然與戰(zhàn)天不歡而散,但回了炎魔山心間陰霾又很快驅(qū)散,聽炎魔宮里的小魔說,父親親自帶走了星玄,她擔(dān)心父親會刁難星玄,隱隱有些不安,立刻便趕往純炎殿,在殿內(nèi)找了一圈卻發(fā)現(xiàn)不見星玄的蹤影,她心下著急,莫不是父親和他起了沖突,見殿外有過往的小魔遂拉了一個問道:“可見到星玄?”
那小魔點頭。
“他在哪兒?”
“他去雪絨殿了,赤炎長老并未限制他在炎魔山上的行動,是以我們并未阻攔”
熄顏松了口氣,她都糊涂了,星玄不見了她第一反應(yīng)不是找人來問,反而是一通亂找,自己真是神智錯亂,得知他未離開,立即又朝雪絨殿的方向而去,在雪絨殿的殿外,她見到了剛從里面出來的星玄。
“你怎么在這?”兩人同時開口相問。
星玄先答:“在炎魔山上隨意走走,路過此處的時候覺得有些眼熟,像是你的宮殿便來看看”
熄顏笑道:“這里和魔界的布置格格不入,也只有你能一眼認(rèn)出這是我的宮殿,因為這里是仿照白山的景色建成的”
星玄聽她提起白山,這里的布置的確與山上宮殿很像,若非熄顏去過,否則不可能建造出這般風(fēng)格相似的宮殿,可他上一次去白山時還是三萬年前,他長住天清山上,甚少出山,連昆侖山都少去,怎么可能帶熄顏去到過白山?
且熄顏在幻霧之林中展示在羅九眼前的記憶中的那個人的確與他分毫不差,他剛一見到的時候,也差點以為那就是他,甚至一度回憶是否自己真的記憶出了問題,難道真是因為丟失一個殘魂而將她忘記了,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心從未為她跳動過,那里不屬于她,因此那些過往決無可能是真的。
可對于熄顏來說,她不曾撒謊,她的記憶中她的確見過凌夜,只是她見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有人假冒的他,他看著眼前這個為情所困、為情所傷的女子,她這般真誠熱烈、簡單無二的喜歡他,這并不是她的錯,他雖無法對她做出回應(yīng),但也會感謝她的喜歡,只是他確實不曾見過她,如果如他所想的話,真相對她來說或許有些殘忍,只是那個做了這一出戲冒充他的人是誰,難道僅僅是為了讓熄顏怨恨于他嗎?
不過他既然假意留在魔界,從熄顏的回憶中他想一定會發(fā)現(xiàn)端倪,“關(guān)于我們的過往,日后若有時間,你可愿講給我聽?”
熄顏滿心歡愉的道:“當(dāng)然,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講給你聽,只是現(xiàn)在魔魘他......”
“可是魏安之回來了?”
她點頭,“魔魘之死我還有些疑慮,我要找那女子問問清楚”
“我可以與你同去嗎?”
她有些遲疑,這畢竟是魔界內(nèi)部的事情,若是真有什么隱秘,讓他知道可妥。
星玄抬了抬自己的左手腕,“蝕月環(huán)我都戴上了,你是不是也該信任我一點”
她有些心虛,“你知道了?”
“從赤炎長老處得知的而已”這倒是假話,實乃他戴上之前便已知曉。
“你可會怪我?”
“無礙,你會戒心我,我能理解,只是我會以行動證明你其實無需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