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五殿勾魂使羅九”羅九依舊是萬年不變的一套話術(shù)。
冉瀟瀟搖搖頭,看來六界之中已經(jīng)是人才輩出了,以她之法力渡不過這天劫不能升仙,看來也是天意,等到來世轉(zhuǎn)世之時,再勤加修煉法術(shù),這天劫她就不信她渡不過去。
“敗在你們的手上我無話可說,地府若有懲罰盡快放馬過來,我決不會眨一眨眼睛”
這蛇妖脾氣暴躁說打就打,但卻也直率,輸了便是心服口服,不試圖困獸猶斗,卻是省了她們的心。
“你雖攻擊地府使者,但未鑄成惡果,且生前并未殘害生靈,地府的判處當(dāng)不會嚴重,你不必如臨大敵”
冉瀟瀟哼了一聲不再言語,羅九她們還想繼續(xù)追蹤那些丟失的尸體,可是帶著蛇妖走卻是有些麻煩,正在猶豫是先將蛇妖送回酆都城還是帶著帶著蛇妖去追蹤時,卻發(fā)現(xiàn)日光村里突然有僵尸飛過村子的上空,朝著北邊飛去。
羅九不及多想,便牽著那蛇妖追了上去,只見他們一路來到了日光國與昌吉國的邊境陽守縣,這里聚集了數(shù)萬人馬,駐扎邊境,像是大軍要與對面的昌吉國有一場惡戰(zhàn),眾人枕戈待旦,兵甲不離身,巡視的士兵一刻不曾松懈,看來也許明日一早便要發(fā)起一輪攻擊了。
只是這些士兵中不只是活人的氣息,還混有死人和魂靈的氣息。
剛剛追蹤而來的那些尸體此刻正聚集在一處中心的營帳附近,這一兵營中死人魂靈的氣味尤其濃重。
從營帳之中走出了一個腳穿草鞋、身穿青色道袍,頭戴青布帽的法師,他手持一個罐子,罐子里裝著類似紅色砂石的東西,將這砂石分別置于那些尸體的腦門心、背膛心、胸膛心窩、左右手板心、腳掌心等七處,然后再以神符壓住,用五色布條綁緊。那些尸體便由原先僵立的形態(tài)似乎變得行動稍微自如了些。
“這是在做什么?”羅九道。
“那法師應(yīng)該是通靈國之人,吸取趕尸人的巫術(shù),又創(chuàng)造出一種可以控制僵尸的術(shù)法,他那罐子里裝的是辰砂,他封堵的位置是人七竅出入之所,可以留住死者的七魄,魄支撐生靈的行動,七魄還在這些尸體便能如活人一般上陣殺敵,且不會感知到痛苦”星玄道。
“這么說,這里之所以有這么多尸體是為了戰(zhàn)爭之由,那之前那么多丟失的尸體想必都聚在此處了”
“料想不錯”
“可這里還有許多魂靈的味道”
“大抵是出于同樣的原因,不如下去問問他們”
冉瀟瀟卻不滿的道:“喂,小鬼,你們帶著本蛇妖跑了這一路就是為了找這些尸體的,我可沒興趣看你們勾魂,快點把我送回地府,早早的受了審判,好去投胎轉(zhuǎn)世”
羅九道:“不急于這一時”
然后又囑咐文墨軒道:“這縛魂鎖你拿著,看好冉瀟瀟,我去問問”
飄了還沒有三步,轉(zhuǎn)身問道:“你不是想要早日投胎嗎,可愿立功?”
冉瀟瀟眼中閃著光亮,“如何立功?”
羅九皺皺眉頭,“還未想到,若是有用得著你的地方,自會讓你出手相助”
冉瀟瀟扯了扯嘴角,這小鬼頭的腦子看起來不如打架的時候靈光。
星玄跟著羅九落在了那法師的面前,他們并未使現(xiàn)身法,通靈者本就修煉了能看見鬼魂的陰陽眼,若非如此,他們也操縱不了魂靈。
“這些尸體都是為你所操縱的?”羅九道。
法師抬眼看了一眼來人,“原來是地府的使者啊,居然叫你們發(fā)現(xiàn)了,這下可有點不妙呢”
“可你看上去一點沒有覺得不妙的慌張”
法師勾起嘴角,“我有什么可慌張的,我是活人,難不成你們能生勾活人之魂,這可是有違天理的”
“只是要帶走被你放入尸體中的魂靈和其他沒有魂靈的僵尸,好令他們?nèi)胪翞榘病?p> “這怕是不易辦到”
“你身為通靈國之人,當(dāng)是接受人類的請求幫助他們除邪避穢、求吉安宅、祝由祈禱,為何要做這般傷天害理之事?”
法師反駁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操控這些尸體和魂靈,讓他們上陣殺敵,他們是已死之人,沒有傷殘和死亡的恐懼,英勇無比,這么做是減少了戰(zhàn)爭中傷亡的人,怎么是傷天害理之事?”
“強詞奪理,明明是為一己私欲,挑起戰(zhàn)爭,若不是有了這般不懼生死的僵尸軍隊,日光國的國主怕是也不會橫生了這般四處征戰(zhàn)的野心,若是這世道不亂,又怎么有你這種利欲薰心的法師的一席之地,通靈國出了你這樣的敗類簡直是他們的恥辱”
“你這女使者還挺牙尖嘴利的,不過即便如此你又能如何?”
“自然是破了你這僵尸軍隊”羅九不多言語便使出水法沖擊到那些被辰砂封堵七竅的僵尸身上。
然而那辰砂被封堵的地方極其牢固,就是水擊也無法擊落。
法師站在那些僵尸的中心處,利用這些僵尸來護住他,而后他拿出法杖操控著僵尸攻向他們,他是通靈者,他所操控的僵尸也有攻擊鬼魂的辦法。
星玄自是閃的極快,退在一處波及不到的地方作壁上觀。
冉瀟瀟道:“我記得剛才那小子也是站在一旁未曾主動出手”
文墨軒道:“你習(xí)慣了就好,不是所有男子都很有風(fēng)度的”
那些僵尸乍一看如普通士兵一般,但被法師操控時便會現(xiàn)出僵尸的形態(tài),有的白毛遍體,目赤如丹砂,手指彎曲如勾,有的身體上長出毛發(fā),行動敏捷,縱跳如飛,身體好似銅墻鐵骨,還有的身體呈現(xiàn)紫色,彎曲的指甲里冒著紫光,似乎帶著毒素。
這些僵尸里,有的是被封進了死者原來的魂體,這樣的僵尸活動更加敏捷,要比沒有魂體的僵尸更難對付。
空中張著爪子和尖牙攻來的僵尸如移動的破布條多且亂,羅九屏住呼吸凝神閃躲,有那僵尸臨近的,她便橫起斬魂劍掃落一圈,那被掃落的僵尸們仿若不知疲憊,嘭的跌倒在地,然后又毫無知覺的彈射而起繼續(xù)攻擊。
營帳外有其他的將領(lǐng)士兵注意到了此處的情況,揚聲問道:“可是遇到了麻煩?”
法師回聲道:“不過是一些小嘍嘍,勿需擔(dān)心,我自能解決”
那些將領(lǐng)士兵知道法師法力無邊,既然他說沒事,便應(yīng)聲回去了。
羅九一邊應(yīng)對著僵尸們的攻擊一邊想著對策,這些僵尸不知疲憊,無論怎么打都能站起來,這么打下去自己早晚會力竭,卻又不能放火燒他們,他們已是被這法師從各處召來,遠離了故土,她也沒辦法讓他們落葉歸根,若是尸骨全無,豈不是更加可憐,更別說還有一些僵尸中封著魂靈,這些該是地府分發(fā)下來的那些積壓的差事,還要帶著他們回去銷了批單,更是不能用火了,只是這前后顧忌打的真是不痛快。
遂又發(fā)狠的打落了圍上來的僵尸們。
星玄在安全處旁觀了一會兒,對羅九道:“阿九,你的乾坤袋借我一下”
羅九不知他要乾坤袋做什么,但還是在僵尸攻擊的間隙解了身上的乾坤袋扔給了他。
星玄接過袋子然后飄向了對面的昌吉國那邊,文墨軒喊道:“星玄,你干嘛去啊,不管前輩了嗎?”
星玄回身留下一句話道:“去去就回”
冉瀟瀟有些氣不過,她雖然是被那小女鬼制服的,但是也做不到見一個女子沖鋒在兩個大男人的身前啊,若不是她的七寸被這縛魂鎖穿住,她就動手上了,她可不會在意這些尸體、魂靈,只會狠狠的打的他們落花流水。
法師道,“還是你朋友識時務(wù),他都已經(jīng)拿著你的寶物溜走了,你在這里這么賣力做什么,你即便跑了別人也不會知道的”
羅九卻置若未聞,只是用斬魂劍將自己的周身護成了一堵墻,有的用劍封堵不住的,便用腳踢、用身子撞,攔截住那些撲上來的僵尸們,他們的爪子有毒,若是被他們撓一下,也是不妙。
有那僵尸身體與斬魂劍相接的時候發(fā)出‘錚錚’的聲音,像是擊到了銅墻鐵壁上一樣,他們身著的軍甲被擊碎時,透過衣服的傷痕能看到里面的軀體有的部位泛白,每每擊到這個位置的時候,都能從縛魂鎖上傳來震動之感,震的手腕有些發(fā)麻。
星玄去了有一陣時候,他回來的時候手里提著一個鼓鼓的袋子,里面裝的是糯米,然后落在文墨軒他們這邊。
“你干什么去了?”文墨軒道。
“自然是想辦法幫阿九”星玄道。
“這米袋子就是你的辦法?”
“正是,這糯米是僵尸的克星,只是這附近有糯米的人家太少了,收集這東西倒是費些時間,若是能將這些糯米撒在僵尸們被辰砂封堵的七竅,那辰砂便可脫落,跑了七魄,沒有魂靈支撐的僵尸自然無法行動了”
文墨軒喜道:“我就說你怎么會是臨陣脫逃的人,你果真有辦法”
冉瀟瀟冷言道:“我看你剛才好像不是這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關(guān)鍵是前輩有幫手了,這糯米我們快去灑吧”
文墨軒說著伸手要去接那米袋子,星玄卻道:“這么多的僵尸士兵,一個個灑得等到什么時候”他看看冉瀟瀟,“你可愿幫忙?”
冉瀟瀟疑道:“我怎么幫?我的七寸可是被鎖住的”
“你的身體雖被鎖上,但是還可以呼氣,只要幫我源源不斷的把這些糯米吹落到僵尸士兵中,他們自會沾上這些糯米的”
“為什么叫我吹?”
“一來給你個立功的機會,二來我自有我的用處”
冉瀟瀟跟他們相處了一陣,也算是有點摸到這星玄的性子,知道他這么說倒是有他的安排。
但還稍有些不情愿的答應(yīng)了,張開大口,雖然七寸那里有些疼,但還是可以呼氣的,‘呼~呼~’
她的一口氣很長,瞬間一陣風(fēng)從地面而起,那些糯米都被吹到了僵尸士兵的上空,只見空中突然多了一個銀絲織成的網(wǎng)。
那些糯米落在網(wǎng)上,網(wǎng)上有細小的格子,星玄在網(wǎng)的另一端,拉著網(wǎng),晃一晃,那糯米便如雨滴一般簌簌的落到下方僵尸的身上,星玄邊晃動那網(wǎng)邊對冉瀟瀟道:“吹得均勻點”
冉瀟瀟瞪了他一眼,對文墨軒道:“你扶著我的頭,讓我好能轉(zhuǎn)動方向”
文墨軒依言照做,果然那米吹得均勻了些。
天空下起了一場糯米雨,那些七竅上被辰砂封堵而后沾上糯米的地方,變得松動,羅九趁機使了水法,用水柱沖擊著那些辰砂,辰砂紛紛掉落后,那些士兵還能維持一會兒攻擊,但是很快便不動了,先是立在地上不動了一會兒,然后轟的一聲倒在地上。
這群僵尸士兵竟有一大半都被只是一具軀殼,那法師見狀心中大駭,又發(fā)狠的招呼著剩下的帶有魂靈的僵尸。
用著他的咒語說道:“是我給你們復(fù)活的機會,讓你們新死之后能夠重歸軀體,身體不腐,來日在戰(zhàn)場上若是保全肢體還能與家人重聚,我若是敗了,你們便沒有重見家人的機會了,還不去攔住他們嗎”
那些剩下的僵尸聽到此話,齜著尖牙張著利爪橫沖直撞的向羅九襲來,不過他們的魄已經(jīng)散出去了,身體變得搖搖晃晃,極度不協(xié)調(diào),攻擊也失了準頭,羅九趁此間歇,默念咒語,她眸光一沉,那些僵尸便捂著腦袋,感覺大腦一陣眩暈,極度痛苦的跌落在了地上,想要抑制住身體里的什么東西逃離一般,但終究是擋不住那股強大法力的拉扯,只能任由那東西從身體里逃走。
羅九睜開了眼睛,有些謹慎的盯著周圍,又看看天上,隔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稍稍安了心。
看來這次使用攝魂法沒有違背天理,沒有遭受雷劈的懲罰,蛇妖剛剛歷過劫,那雷陣的打擊還在眼前浮現(xiàn)呢,她對那雷劈可是心有余悸呢,她可不想自己也遭受一次。
她朝星玄道:“幫我個忙,幫我把這些攝出來的魂綁在一起”
“那你呢”
“我自然是......”她揉了揉拳頭,晃了晃腦袋,現(xiàn)了身走到了法師面前。
那法師哆哆嗦嗦的看著她道:“你想干什么,我是活人,你若是生生攝了我的魂,進了地府我可是要告你知法犯法、濫用職權(quán)的”
“你放心,我也是怕雷劈的,不過你做了這么多壞事,充當(dāng)那野心勃勃的日光國主的爪牙,助紂為虐,挑起戰(zhàn)爭,又利用這些魂靈見到家人的心愿讓他們甘心為你們賣命,充當(dāng)前鋒,必是要受些懲罰才行”
她一把搶過法師的法杖,放在膝上一橫,那法杖斷成兩段,扔在地上,然后揪住法師的領(lǐng)子暴打一頓。
文墨軒一邊牽著縛魂鎖,一邊在外揮舞著拳頭,也想上去給那法師兩拳,好像這般比劃兩下,拳頭就落在了法師身上。
等到羅九將那法師打的鼻青臉腫、門牙斷裂、眼冒金星時才收了手,默默的道了一句,“想不到這真拳實腳的打人還是挺累的”
法師得到了教訓(xùn),她們這邊廂也可以撤了。
她起了一個水法卷走那些散落在地的尸體,和星玄他們一起離了此地然后找到了一個無名深山,用火龍卷在地上刨了一個巨坑,將那些尸體都安葬在了坑中。
雖已無法知道他們都是何國何縣何鄉(xiāng)人氏,但總歸入土為安的好。
當(dāng)夜日光國的軍隊不戰(zhàn)而敗,浩浩蕩蕩的僵尸軍隊都已消失不見了,這仗自然是打不下去了,于是對面膽戰(zhàn)心驚一夜的昌吉國士兵終于可以見到第二日的太陽了,誰也不會想到他們竟這般神奇的渡過了一個國破城敗、生死存亡的大危機。
羅九她們無形中阻止了一場戰(zhàn)爭,可是誰都沒有意識到,等他們填好了坑,一齊返回地府,將冉瀟瀟和其余魂靈送至一殿后,本想著至五殿交差的,卻聽到黃泉路上傳來了一聲顯得凌亂急促的鈴聲,這鈴聲她熟知,是白露腳上的鈴鐺,想來是她這趟出地府遇到了什么險事,她和星玄立刻飄至了黃泉路上,見到了卻是受了重傷的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