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下心中的疑惑,將樂容送回來鑄劍村的山下,時辰剛好,蔣干也從山上下來,懷中還帶著他家祖?zhèn)鞯哪サ妒嫌駥啡莘旁诟浇牧种?,轉(zhuǎn)身便不見了,樂容道了一聲謝謝,便去找父親了。
蔣干見樂容跑來,高興道:“容容,看爹找到了什么,咱家的磨刀石竟然被我從這山上找到了,真是失而復(fù)得啊”
樂容心中想到,大抵是狐貍仙放在山中被爹找到的,不過狐貍仙這事有些奇幻,也不知之后還會否再見面,暫時便先不告訴爹娘了。
只是高興道:“找到了便好,我在山中也找到了一樣好東西”
她舉著懷中的石頭,“這石頭通體黑亮,外表閃著光澤,像是天空落下的隕石,倒也不失為一塊好的磨刀石”
蔣干仔細(xì)看看那石頭,“果真十分不凡,不過這塊石頭像是鐵隕石,其中一部分倒是可以拿來鑄劍,這般寶貝的磨刀石必是要用上好的材料來鑄劍,若是能鑄成必是天下非同一般之劍,等爹鑄好后給我的容容當(dāng)嫁妝可好?”
樂容有些臉紅,“爹凈會取笑我,女兒還要一直陪在爹娘身邊呢”
蔣干樂道:“好,現(xiàn)在先隨著你,等你長大了再說”
樂容拉著蔣干的手,往家走去。
隱在暗處的紫玉聽到父女倆之間的談話,心中有些失落,是啊,阿離現(xiàn)在在人界,結(jié)婚生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那人若是知道了,心中恐怕也不是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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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城內(nèi),城門道上,從人界回來的星玄,心思有些深沉,今日他在人界阿九的身邊看見了一個熟人,一萬年間都不知他的去向,今日卻突然有了他的蹤跡,而在人界的阿九竟然被他找到了,這般倒是有些麻煩,阿九在人界之后的命運(yùn)他若是出手阻撓,反而會壞了事情,耽誤了回來的日程,看來這般得盯著他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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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虎欺負(fù)樂容未果,回家便向丁父抱怨,“爹,蔣樂容最近越發(fā)的猖狂,今日在山中見她撿到一塊石頭,那石頭通體黑亮,色澤靜謐,一看便是塊上好的石頭,可她竟連摸都不讓摸,還喊來他父親來欺負(fù)我們”
丁文峰聽兒子說到那蔣家撿到了一塊上好的磨刀石心中嫉恨,而今天早上又有一件怪事,昨天家丁偷來的那塊蔣家的磨刀石,好好地放在倉庫里卻不翼而飛了,這真是見了鬼了,難不成又被蔣干偷了回去,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越想越怒上心頭,氣道:“簡直是豈有此理,這蔣干竟是這般囂張,上次的事還沒有找他算賬,今日這般欺負(fù)我兒子,斷是不能讓他好過,兒子,最近你先別理那蔣樂容,等時機(jī)到了爹自會給你報仇”
丁小虎目光堅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有了老爹撐腰,看那蔣樂容還能如何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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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過去了大概半年左右的時間,有一天,一個外地客商,看起來憨厚和善的樣子,來到蔣氏鑄劍鋪,聽說蔣干鑄劍的技術(shù)遠(yuǎn)近聞名,因此要在這定制五把寶劍,三個月為期,五十兩的酬勞,先行付二十五兩的定金,蔣干與那位客人談妥之后簽了一紙契約。
之后的三個月里都辛勤的在鋪?zhàn)永镨T劍,這是一筆大生意,獲得的報酬可以保證一家三口一年的吃喝,三個月五把劍雖說有些辛苦,但蔣干還是認(rèn)真對待,每一步的工藝上都精益求精,務(wù)必要保證蔣氏鑄劍鋪的品質(zhì),從選調(diào)青銅料開始,調(diào)出適于充作劍材的既堅且韌的青銅,然后進(jìn)入熔爐熔煉,除去青銅料中含有的雜質(zhì),再將熔煉成熟的青銅液體澆灌入劍范,俟其冷卻、凝固,最后刮削琢磨、砥礪開刃,一把劍便大功告成了,如此五把劍同時鑄造倒也是能夠在期限內(nèi)完成。
那位客人再次登門之時,帶來了剩余的銀子,帶著那五柄寶劍,心滿意足的走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蔣氏鑄劍鋪外卻圍了一班捕快,登門將蔣干帶走了,蔣干不明所以,“官差老爺,我到底所犯何事?為何到鋪上抓人”
“你這個奸商,你所犯何事會不知,等見了我們知州大人你便知道了”
那班捕快不由分說的把蔣干帶走,鋪?zhàn)油饷孢€有擠擠搡搡圍觀的村民們,蔣夫人和樂容見狀不好十分憂心,跟在后面一起到知州大人的官衙處去看個究竟。
待到了知州大人的官衙,那位曹知州在堂上坐著,高喊了一聲帶人犯,手下的衙吏便把蔣干提到了堂上,只見立在堂上的另一位原告卻是丁文峰,蔣干一見到他便覺得定是沒有好事,指不定又被他誣告了什么。
曹知州對著跪在堂下的蔣干道:“蔣干你可知道你犯了何事?”
“小民不知”
曹知州怕了一聲驚堂木氣道:“大膽刁民,竟如此刁蠻奸詐,來呀,帶證據(jù)上來”
那衙吏將五支做工粗糙的劍扔了上來,看其樣子都是完工不久的新劍,有的劍身凹凸不平,有的劍身上滿是劃痕,有的劍尖竟已折斷,怕是都不如菜刀鋒利。
“這便是本知州花五十兩銀子在你家打造的寶劍嗎?如此偷工減料,以次充好,你簡直是個昧了良心、唯利是圖的奸商”
蔣干跪走了幾步路,到那‘證據(jù)’前,仔細(xì)的看了一眼那幾把劍,眼中驚異回道:“這不是小民所鑄的寶劍”
樂容心中也想道,這般粗糙易于折斷的寶劍必定不會是出自爹爹之手,定是被人掉了包,可是口說無憑,要有證據(jù),靈機(jī)一動,想到了家中自有器物可以證明,遂在娘耳邊囑咐了幾句,自己趕忙回家去取。
“這般證據(jù)確鑿,還如此嘴硬,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帶證人上堂”曹知州喊道。
只見昨天那個來取貨的憨厚客人上了堂。
“王五,你可是在蔣氏鑄劍鋪打造的寶劍?”曹知州道。
“正是”王五回道。
丁文峰接道:“知州大人來我丁氏鑄劍廠訂了五把寶劍,小民擔(dān)心廠中所鑄之劍不能使知州大人滿意,我也知道蔣干鑄的劍遠(yuǎn)近聞名,可是小民與蔣干有些摩擦,不好出面找蔣干訂貨,這般才找了一個中間人,這王五是小民的遠(yuǎn)方親戚,誰知道許是這蔣干察覺到了王五與小民有親戚關(guān)系,因此挾私報復(fù),濫竽充數(shù),便把這糟糠之物交給王五,王五拿給我后,我見竟這般糊弄于我,若是交給知州大人,小民定是受罪不起,因此才做了這原告,先告了這等奸商”
蔣干辯道:“知州大人,這于理不合呀,若是小民鑄的這五把粗糙爛劍,那王五怎么會把那余下的二十五兩銀子交付于我,必是當(dāng)場便要討個說法,這中間經(jīng)由兩番的倒換,怎能如此便斷定這便是小人所鑄”
王五道:“這劍你交付給我的時候,倒是外表精美,我倒是沒有多留一個心眼,當(dāng)場試劍,這般拿回來給我表兄弟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你這劍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輕輕一砍便脆斷了,這才知道著了你的道”
曹知州呵斥道:“這等奸商,不僅狡詐,而且牙尖嘴利,更是能顛倒黑白,反而要誣告證人,這般不讓你吃些苦頭,你怕是不肯承認(rèn)”
那堂上的棍棒之刑堪堪就要施加于蔣干的身上,蔣夫人在堂下心急如焚,只是不知樂容是否可以及時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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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樂容從府衙外圍往家趕的時候,人群中也有幾個人悄悄的隨著她走了,丁文峰也算計到了,蔣樂容那孩子倒是十分老成,有些聰明伶俐,因此派人盯著她,以防她有什么舉動。
其實(shí)這般掉包計并不高明,蔣干一看便知那不是他鑄的劍,而丁文峰拿到那五把劍的時候也注意到了,劍身上特有的花紋,定是劍范上雕刻的花紋,若是將這劍范取來便可證明那劍不是蔣干所鑄,只是這蔣家不知有著什么邪祟,外人竟是不可靠近他家一步。只好趁著蔣樂容將那劍范取出時,再行截走。
為此他還特地請了幾個道士,若是真有什么邪祟,也可驅(qū)除。
樂容帶著從家中取出的劍范一路狂奔,希望可以來得及,別讓爹爹受無妄之苦。
只是跑到一半有人攔住了她,像是家丁模樣的人。
“蔣樂容,這是往哪里去???”
“讓開”
“小小年紀(jì),脾氣這么暴躁,怪不得都說是個怪胎”
樂容不理他們,鉆過他們的人墻便是一路狂奔,不過畢竟十歲的小丫頭,怎會比他們跑得快,還未跑出幾步便被她們提著領(lǐng)子捉住了,他們也不由分說,上來便是搶樂容懷里的劍范,樂容知自己力氣不濟(jì),必是不能被他們搶了去,狠心咬破手指,想要用血珠作為攻擊的利器,將他們逼退,可是今日那血珠甩出之后卻好像彈到了一個無形的墻上,周邊好像是用網(wǎng)織成的屏障,四面還有八個咒符牽著這些網(wǎng)線,殷紅的血珠觸到那網(wǎng)上,可以看見那若有若無的絲線變紅,而這血珠并無法襲擊到那些家丁們。
她下意識環(huán)顧四周,只見周圍的山林中有幾個身著青蘭色直襟,束發(fā)盤髻,用木簪別住的人,原來是請了道士做法。
那幾個道士在遠(yuǎn)處竊竊私語道:“果然是個邪祟轉(zhuǎn)世,那血既然能被我們的除邪陣攔住,定不是普通人類,只是蔣家不知被下了什么禁制,竟連我們的破宅術(shù)都打不開”
那家丁們還沒意識到道士做法攔住了樂容甩出的血珠,一把搶過她的劍范,將那劍范狠狠的砸在地上,摔成了兩半,再用腳和石頭,狠狠的踩著、砸著。
樂容沖上去想護(hù)住那劍范,可是卻被他們推開,因?yàn)樗砩嫌凶嫌裣碌慕?,那些人不能傷她分毫,只是拼命的毀掉那劍范,等到那上面的花紋被損毀的差不多時,才揚(yáng)長而去。
樂容心憂的抱著那被毀的劍范,這不僅是能澄清爹爹清白的證據(jù)還是爹爹鑄劍的心血呀,這般可如何是好,她心下滿是凄楚,帶著無盡的痛心,只是咬著牙,拾起這些零零散散的劍范殘渣,爬起來回到州府的官衙。
路上她心中不禁在想,雖說救與不救都是狐貍仙的自由,可是她以為她曾跟著他去過他的游樂世界,見她被欺負(fù)他曾假扮過她的爹爹,還幫她找回了磨刀石,狐貍仙與她應(yīng)不是陌路之人,可今日看見她被欺負(fù)依然只是默默旁觀嗎?她雖然知道不該責(zé)怪狐貍仙沒有出手相救,可是心中不禁有了一絲埋怨,對著空氣中喊了聲,“狐貍仙,狐貍仙”
可是沒有人回她,她這才意識道狐貍仙應(yīng)該是不在,心中不禁憎惡自己的貪婪,把狐貍仙的保護(hù)當(dāng)做理所當(dāng)然,救了她一次就應(yīng)該救第二次,可他是仙人啊,仙人怎么可能總是跟在她一個人類身邊呢,最終的一切還是要她們自己來面對啊。
樂容很快接受了今日沒有了狐貍仙幫助的這個事實(shí),不論今日有人故意陷害爹爹會是個什么結(jié)果,她都抱著拼死的信念與爹爹共同面對。
而紫玉今日并非是不在樂容身邊,而是因?yàn)橛腥藬r住了他,那人著一身純白色的冪蘺,渾身上下通體白色裝扮,即便紫玉現(xiàn)在是以上神之魂附在一直狐貍妖身上行動,也能感覺對面之人所帶來的強(qiáng)大的壓力。
紫玉見到樂容想用自己的血珠逼退那些人時便想要出手相助,只是眼前這個人輕輕一拂袖,便截住了他對那道士們所布符咒的施法。
而后那人起了一個渾圓而透明的結(jié)界,外面的人看不到這里也聽不到這里的聲音,他用清涼的聲音道:“紫玉,不要多管閑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