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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生

第四章 當(dāng)堂翻臉

六界生 寒九櫻 4152 2020-07-20 20:00:00

  羅九并沒有再言語什么,吳芊芊說了許久也有些疲累,二人相對無言,各自專注自己的事,等到太陽初生,辰時縣令開堂審案,由于此案沒有苦主,只有人證,但因吳芊芊平時為人診病,可診許多男大夫不能診治的婦人病,救了許多婦人,人又長得楚楚動人,在鄰居心里是個惹人喜愛的姑娘,如此慘死,十分令人惋惜,因此聯(lián)名遞了一紙罪狀狀告上源縣縣丞方庭然謀殺糟糠之妻,昨日夜里清源縣衙門便連夜到上源縣方府帶了人來,今日剛到府衙,正好一同審問。

  羅九與吳芊芊就呆在停尸房中,耳聽大堂內(nèi)威武挺拔的堂役擊堂鼓三聲,三班衙役兩廂伺立,齊齊地高叫‘升堂’,知縣身著官服從后堂走來,一副鐵面無私,為民伸冤的模樣坐上大堂,拍了一下驚堂木,喊道‘帶人犯’。

  說是帶人犯來,可是犯人手未戴枷、腳未戴鎖,雖看似被衙役押著上來,倒不如說是他自己走上來的。人群中還有一著粉襖的女子,身后跟著幾個婢女,她看起來桃面香腮、氣度不凡,不像是尋常人家女子,正將身子往前探呢,這不知是哪家的富貴小姐跑這公堂看熱鬧來了。

  那方庭然到了正堂也不下跪,只是立在堂上,真是太明目張膽了,即便知道會官官相護,但連樣子都不做做。

  縣令在上首問道:“堂下之人你可知罪?”

  來人穿著一襲褐色常服,舉止挺頗有風(fēng)度,面皮白凈,看起來是個才貌翩翩的佳公子,“回稟大人,本官不知”

  堂下傳來一陣騷動,報案的鄰居男主人道:“你個沒良心的偽君子,芊芊是你的妻子,她死了你竟然說她跟你沒關(guān)系”

  那粉襖女子面上一斂,嘴唇抿著正盯向堂內(nèi)。

  方庭然感到脊背發(fā)燙,口稱道:“我鹿鳴宴后不慎落水失了憶,我只知道我的妻子只有一人便是知府董大人的獨女董怡珠,根本不知道你說的那個是王芊芊還是李芊芊”

  鄰居一腔正氣道:“你以為你失憶便可推脫一切了,我們清源縣誰不知道你娶了吳氏醫(yī)女芊芊為妻,她和她父親為了供你科舉,沒日沒夜的賺錢養(yǎng)家,你是中了舉便攀了高枝,想翻臉不認(rèn)人,怕芊芊耽誤了你的前程,便勒死了她,是也不是?”

  “你這是血口噴人,嫉恨我從前過的沒你們好,如今發(fā)達(dá)了便想拖我下水,你有何證據(jù)說是我做的?”

  “當(dāng)然有,昨夜亥時初我親眼見你從芊芊家里鬼鬼祟祟的出來,而后我拙荊身子有些不舒服,我?guī)査?,進了屋內(nèi)發(fā)現(xiàn)屋內(nèi)一片雜亂,似有打斗的痕跡,而芊芊便正懸在梁上,不是你殘忍殺人,又是何人?”

  方庭然面色有了些慌張,昨夜他是偷偷去過吳家,是吳芊芊暗中找了人傳了消息給他,說是爹死了,乞求他回去最后看爹一眼,吊唁一下,也好一并把休書給她,讓她來日好改嫁。

  當(dāng)日董怡珠恰巧回娘家,他自己心中也有愧,反正也是最后一面,吳老丈人對他還不錯,便連夜回去了一趟,將那休書給了吳芊芊,給吳老丈人上了柱香,便想轉(zhuǎn)身離去,吳芊芊卻拉住了他,言語間責(zé)罵羞辱他,他遂與之發(fā)生爭吵,不禁還有些推搡,但又怕動靜太大,引起鄰居們的察覺,遂拂袖而去,誰知竟被鄰居看到了,可千萬別被人誤會才好。

  “保不準(zhǔn)是她自縊而亡的,她將我認(rèn)錯,非說我是他的丈夫,見我失憶記不起事情,心灰意冷,失憶自殺并不奇怪啊”

  “簡直是巧舌如簧,你的圣賢書便用在了此處嗎,那你既說她將你認(rèn)錯,值此深夜你去吳家做什么?”

  方庭然被鄰居堵住了,語塞了一會兒道:“這......我見她可憐,她既說我像她丈夫,便替她丈夫祭拜一下亡魂,有何不可的嗎?”

  鄰居女主人嗤然:“竟沒見你有這等善心”

  “你管得著么”

  縣令才剛問一句,堂下便已吵得不可開交了,遂再拍驚堂木道:“肅靜”

  堂下爭吵的聲音變小后,縣令道:“此案本官心中已經(jīng)有數(shù)了”

  眾人看向上首,等著縣令的下文。

  “是自縊”

  “狗官”聽到這里,守在停尸房的吳芊芊幽幽的罵了一聲。

  羅九抬頭看了她一眼,倆人在陰暗的停尸房中繼續(xù)聽縣令道。

  “經(jīng)本官查明,方庭然與吳芊芊昨日夜里確實發(fā)生過爭吵,方庭然離開后,吳芊芊因氣憤不已加上心灰意冷,選擇了自殺,此案并無異議”

  堂下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有鄰人道:“并無異議?房間如此凌亂,必是發(fā)生了打斗,方庭然脖子上有抓傷的痕跡,雖然擦了胭脂遮蓋,但還是顯露了出來,芊芊死時手里還緊緊攥著東西,手心里定是拿了兇人的罪證,縣令為何不將證物公布,反而如此迅速的下了結(jié)論”

  方庭然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腰間的吊墜,果然少了一塊翠玉玨,那翠玉玨是董娘子送給他的,莫不是昨天夜里不小心落在了吳家,若果真是被吳芊芊撿去用來陷害自己,這可得引多少誤會。

  “大膽刁民”縣令大喝一聲,“本官斷案豈可容你等置喙,若真是方庭然殺的人,那壓在房內(nèi)簸箕下的信紙他怎么不拿走,里面可是滿滿的控訴他的內(nèi)容”

  “許是他激動下犯的案,一時沒有注意的到,況且一封控訴信又不能奈他何,拿與不拿又有何關(guān)系?”

  “你既然不信任本官,不然這驚堂木你來拍,這簽子你來擲,這烏紗帽你來戴?”

  “草民不敢”

  “嘴上說著不敢,心里怕是不滿,本官已經(jīng)說的很明確了,屋內(nèi)凌亂痕跡乃吳芊芊心神不寧所致,加之父親去世,丈夫失憶無法相認(rèn),心生絕望,自縊而死,方庭然雖可逃法規(guī),但免不了世人的指責(zé),也算是對他的懲罰了,此案便如此了結(jié),也好讓亡者早日入土為安”

  “呸,說的義正言辭的,還不是在官官相護”吳芊芊的表情有些猙獰,齜著牙憤恨道。

  “他說的倒也沒錯,你確實是自縊而死”羅九輕飄飄的話傳來。

  吳芊芊凌厲的回頭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地府的官員們和人界的官員也是穿一條褲子的,竟都是一丘之貉”

  “你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最清楚不過”

  “你......”

  “我觀你在棺材中的尸身,脖子上只有一條勒痕,身體雖有其他擦傷呈赤紫色,但都不是他勒時形成的傷痕,而是之前與方庭然爭執(zhí)時發(fā)生的打斗,所以認(rèn)定你是自縊而亡”

  “你......做過仵作?”

  “在地府中見的多罷了,自縊而死之人,索痕只交至左右耳后,呈深紫色,眼睛閉合,嘴唇微張,你那上吊用的腰帶套在喉頭之下,胸前還有涎水的痕跡,而若是勒死后偽裝成自縊的,喉頸上由于血液不流通,所以勒痕浮淺而色淡,舌不伸出也不抵齒,你頸上皮肉雖有指甲抓撓過的痕跡,但是頭發(fā)并未散亂,可見那抓痕是刻意為之的”

  吳芊芊解釋道:“我......我是被他用枕頭捂暈然后勒死,偽裝成上吊的,所以頭發(fā)未亂”

  “你對我不承認(rèn)又有什么用,審判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待到今日太陽落山后我們便該啟程了”

  吳芊芊冷笑道:“你不信?”

  羅九無奈道:“你明知故問,除了從尸身的痕跡上來看,還有屋內(nèi)的物品,柜子倒了里面的東西灑落一地,椅子倒了,桌子也歪了,如果發(fā)生這么大的打斗,為何偏偏桌子上的簸箕完好無損的放在其上,里面一點藥材都沒有灑落?”

  吳芊芊沉默不言。

  “因你是醫(yī)女,那些藥材是你重要之物,即便決意了結(jié)自己的性命,它們也不可沾上一絲塵埃,我說的可對?”

  她自嘲的笑笑,“竟被你看出來了”

  “我觀你原身手指帶著血肉,聽堂上說方庭然脖子上有抓痕,你手里握著的應(yīng)該是他的玉玨,還寫下了書信控告于他,種種跡象無不在極力的表明方庭然就是殺害你的兇手,反而令人生疑,那縣令判的并沒有錯”

  “他是沒說錯,但他可不似你這般明察,分明是被董家用錢收買了,維護方庭然,可憐我以己命抗擊都不能動他分毫,既然蒼天不能還我一個公道,那么這仇便由我親手來報”

  她話音剛落,便化作一股陰風(fēng)消失在停尸房里,羅九心道不妙,這可是大白天的,若是鬼魂直接暴露在太陽之下,很可能魂飛魄散,再不能轉(zhuǎn)世為人,六界中生靈、亡魂都是有定數(shù)的,生死簿,轉(zhuǎn)生簿都有嚴(yán)苛的記錄,若是待勾之魂魂飛魄散便亂了定數(shù),周圍幾世之人的命數(shù)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影響,這可是嚴(yán)重的失職之罪,她羅九斷不能容得此事發(fā)生,遂也穿過墻壁追了出去。

  只這么一瞬,吳芊芊便沒了人影,但又不似已被太陽炙烤過魂飛魄散的樣子,羅九心下奇怪,隔了一會兒聽到正堂有人聲騷亂,遂沿著連廊向正堂飄去,這里離正堂還有一段距離,連廊不能完全遮擋日光,到了無遮擋之地,羅九在陰影里抬頭望望高升的太陽,此時正是日頭最毒的正午,她試探的將衣袖露在陽光中,有滋啦的聲音,但好像并非一暴露在日頭下便化作了一縷青煙,遂把兜帽套上準(zhǔn)備從日光下硬過。

  衣服上漸有青煙冒出,從此處連廊到下一處連廊不過短短兩丈距離,若是夜間,一瞬間飄幾里都不是問題,然而此時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每走一步都十分艱辛,但好在,在那衣服被炙燒殆盡之前,她成功躍到了對面連廊,她從未試過在太陽下行走,但好像陽光并未像想象中那般可怕,觸及便會魂飛魄散。

  待飄到了對面的廊下,才發(fā)現(xiàn)拐角處放著一把油紙傘,原來那魂靈是用御物之法過的這日光底下。

  她撇去雜念接著迅速飄向正堂,只見人群中那粉襖女子推開外圍的士兵,走到堂內(nèi)大斥道:“方庭然,你這個薄情人,原來你竟是有妻子之人,竟還騙我是孤身一人,縣令大人,這等薄情負(fù)心之人,今日能這么對吳姑娘,來日也能這么對我,還請大人為吳姑娘做主,還她一個公道”

  那粉襖女子正是前來旁聽的董家小姐怡珠。

  縣令在堂上一頭霧水,不是說好了要保住方庭然的嗎,怎么這會兒又變卦了,不過那方庭然能狠心殺死原配,斷不是什么好人,他正猶豫呢,只見董小姐繼續(xù)道:“諸位還不知道吧,這方庭然心思歹毒不只這一件事,那日在上源縣我曾見過吳小姐,她已然發(fā)不出聲音來了,定是被人毒啞的”

  人群內(nèi)一陣唏噓,有狀告的鄰居義憤填膺想上來給方庭然好看,卻被衙役按住了。

  “還有,那吳大夫行醫(yī)三十余年,痢疾之癥竟能開錯了劑量,這實在是令人費解,定是被人做了手腳,除了這個忘恩負(fù)義的薄情郎還能有誰與吳家有此深仇大恨”

  羅九趕到的時候,見吳芊芊魂附在董怡珠的身上,正義正言辭的指責(zé)方庭然,方庭然一臉震驚,吳丈人致人死亡之事的確是他做的沒錯,只是怡珠這是怎么了?

  正當(dāng)方庭然愣神之際,羅九搶先一步撞到他的體內(nèi),這下想從董怡珠體內(nèi)出來附身的吳芊芊無處下手,轉(zhuǎn)而附身到了縣令身上。

  只是一個新鬼是如何悟得附身之法的?

  縣令被附身后自顧自道:“吳大夫之案本官確實受人打點”

  “住口,縣令大人,你可知自己在胡說什么?”董小姐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正堂上的,但聽縣令脫口而出急忙出言制止道。

  吳芊芊心想果然董小姐是知道的,繼續(xù)操控縣令道:“我當(dāng)然知道我在說些什么,本官看到你們?nèi)绱似圬?fù)一個亡女,實在是于心不忍,即便是不要了這頂烏紗帽也要讓這天理昭彰”

  董怡珠看著縣令失心瘋一般,說著些胡話。

  方庭然愣在那里,附在他身上的羅九對吳芊芊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鬼語自然只有鬼能聽到。

  吳芊芊陰惻惻道:“我要他們親口說出真相,還我和爹一個公道”

  “既如此,事情了結(jié),你必須隨我返回酆都”

  “好”吳芊芊答應(yīng)的倒是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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