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到了紅塵,又是數萬年流逝,戰(zhàn)天早已不知如今世間成了什么樣,小道士是否活著,畢萱文是否還好,曾經的故人或者說曾經認識的人如今還剩幾個。
眨眼間,十萬年,無去無從倒是小事,但時代已不是當年的時代了,曾經的故人究竟在哪兒還是問題,如今的紅塵、天上、黃泉又成了如何模樣。
紅塵和天上是否有故人都難說,更別說找到,就去了黃泉。仍是那般的幽寂,十萬年的流逝沒在它的上面留下一點痕,讓戰(zhàn)天難得的感到沒有被時代遺棄。到了十殿閻羅中閻羅王的殿中,那閻羅王仍是當年那位,境界也還是天祖,只是已到了旁峰。
正是看著生死簿,翻著一個個人的名字,時不時將黑白無常叫來,指著一個名字,便是見著黑白無常一閃身便是帶著一魂魄歸來,送入了其他殿。
沒注意到身后站著一年輕人,也在看著生死簿。
“十萬年前黃泉擺渡的婦人,還有身邊那個喚作畢萱文的少女呢。”
便是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了,沒什么驚訝,仍是在工作。
“幾千年前天上大舉入侵,那婦人被打得魂飛魄散,如今已是凝魄入了輪回,成了普通人家的婦人,少女則是被一只蛙救走,但也是重傷?!?p> 戰(zhàn)天一愣,又是問。
“九萬年前天上抓走一道士,說是能開啟之后的境界,如今如何?!?p> “自是開了啊,那蛙也去救了,但沒救成,自己還受了傷。不過那道士沒來我黃泉,多半被囚在天上,擋在那天道的大門前,為仙人們開路?!?p> 戰(zhàn)天眼已是有些紅,氣勢也是有了暴走的跡象,便是準備去天上走一道。
“何必看那么重,萬古間,天上的、紅塵的、黃泉的,死了的人,都會來黃泉,然后輪回,有多少人死去,就有多少人復活;或許不愿復活,便成了孤魂野鬼,有人抓,或許在地獄受點打,當個官,但終究逃不了這兒;雖然有些魂魄都散了,又將魂魄的碎片集起,揉在一起去輪回就是了,哪有人會死呢?!?p> 閻羅王輕松的說,但戰(zhàn)天此時心里冒了一絲絲涼意,他發(fā)現(xiàn)黃泉超出了他的想象,竟是如此的可怕。
又是到了觀天村,卻是沒見到觀天與畢萱文。
但很快便是走了,因為一切冤有頭債有主,這仇他放不下,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的狂亂與那戰(zhàn)意已是又隱約浮現(xiàn),便是來到了斷成兩半的天上,許久沒用過的道法又是用出,一切又是成了虛,世間又只剩下他自己為實,便是揮手見那虛妄的事物抹去。
再到實中來時兩半天上都是成了血的紅,只有普通人的街道、修士的聚集地、強大的宗門、隱士的凈土,除了鮮血,只剩了空蕩蕩的地,連尸體也不見完整的一具,都是殘碎,看著少了下半身子與半個腦袋的小女孩還在血液中依靠著只剩一只手的母親,草坪上是一對只剩兩個頭顱的的情侶,還來不及收斂甜蜜的笑,只剩一根手指的逗貓女孩,和還剩卷曲的尾巴的貓,以及沒有了主人染血的奶瓶。
原本如夢境般的天上,已是成了煉獄,而且戰(zhàn)天沒有輕易的讓他們解脫,而是以最兇殘的方式送他們入了輪回,連最高的殿堂上也是只剩下血跡。
“大膽,何人?!?p> 近乎抓瘋的幾人現(xiàn)身,眼中是極致的痛,紅的像此時的天,直接沖向了戰(zhàn)天,便是新升或沒有潛力突破的仙圓滿。
戰(zhàn)天揮手間是戰(zhàn)意浮現(xiàn),使得那幾人近乎被強大的威壓近乎壓爆,眼珠子差點滾出,揮槍間便是將幾人的頭顱砍下。但畢竟是曾經震撼了時代的天驕所在的境界,只有一條狹窄的路,能走到盡頭的只有一人,超越了同輩所有人,斷個頭算不得什么,又是恢復,強大的法則打出,竟是見著不可思議的異象浮現(xiàn)。
天地卻是顛倒,腳下是無數的星辰和無盡的星空,頭頂的是染血的大地;那星辰,是黑色的光芒,虛空,是耀眼的白,萬變而多樣的色彩竟是從黑夜而出,起源的無竟是成了白色;星辰附帶世界的人們生活在黑暗之處,本是炎熱帶著無限生機的夏日竟是成了寒冷而死寂的冬,地上起了無數冰寒的火,人們用冰取暖。便是天地顛倒,陰陽互亂,寒暑相異。
那無盡的虛空,是數以萬計的銀河,鋪成了的天上的星空,其內無數的文明與戰(zhàn)天沒有仇,他便也沒有揮手抹去。但天上自己的星辰卻是開始了閃耀,微弱的黑色星光在一起卻是包裹了無盡的虛空,黑暗灑在幾位盡頭仙身上,使得其多了點神詭異。
“小道爾,角落里卑微的黑怎會見過宇宙的宏大?!?p> 便是覺得有些有趣,神色好似在看蹩腳的魔術師變幼稚的戲法。
那幾位盡頭仙眼神帶著凝重,怎么也沒想過當年撕天的那個瘋狂青年如今已是可一念滅天。
“愚蠢,若是一開始便全力將我們殺了也不會又這么多事了,如今卻是讓我們布好了蒼穹至陣,引動整片世界的力量,將你顛倒?!?p> 竟是在驚訝中那使陰陽倒轉的力量在爆發(fā),見著顛倒的世界從邊緣逐步恢復了正常,那顛倒像是涌入了戰(zhàn)天體內,戰(zhàn)天的身體竟是也在逐漸崩塌,體內的比由一個個宇宙所作的宇宙海還強的丹田也是要碎裂,世間的色彩寒暑盡數恢復,竟是見著此時戰(zhàn)天成了反色,體內的陰陽與氣息竟是亂了。
“有意思,沒想到(看起來只能走個路,清清兵的)法則還能這樣用?!?p> 卻是見著戰(zhàn)天突然又是正常,體內的法則消失。然后朝幾人手一揮,竟是使得幾人如夢一般飄渺,最后被抹去。
突的又是幾道身影。
“何人在亂西天極樂。”
“好膽,敢在東天天庭鬧事?!?p> 西天,天庭,好古老的名詞,記得小時候書里講的神話,便是其中的神仙天佛就出自這兒。
“古神?”
“吾乃古佛燃燈。”
“吾乃古仙紫氣東來虛歸無象大帝?!?p> 竟是神話中最頂端的神仙,腳下是三十三層天。
但戰(zhàn)天此時心里的悲哀憤怒占據了心,連驚訝都忘了,因為他見著了他們后面的身影。
最前那道身影滿身都是傳達著憤怒無奈的刀痕,臉已經成了膿水與凝固的血油的領地,有明顯的燒痕,有些地方已經熟了,才被啃了幾口還沒恢復,身體被橫行的鎖鏈穿著,體表是雜亂而少了數塊的毛,只有戰(zhàn)天大腿般矮小,因為骨頭已是扭曲,眼里是死人的寂。
這人戰(zhàn)天沒有見過,但在他的心中卻是有著特殊的意義。這人是他從小的英雄,是所有紅塵的黎民百姓的驕傲,是將大棒揮向了上天,換來紅塵時代安寧的神話;是面對亙古不變的天敢于一求平等的傳說。是,齊天大圣,孫悟空。
可此時若不是身后的大棒和控制思維的金箍,戰(zhàn)天定會將他當做一只普通的猴子,而且還是古代馬戲團里賣藝表演,聽話才能吃飯,不聽話只能挨鞭子,畏畏縮縮不敢抬頭的猴子。為了更加折磨他,他被變的如真正的猴子般滑稽。
身旁兩人他也認識,戰(zhàn)了龍王,最后被毀滅意識,將靈魂與身軀煉作傀儡的哪吒三太子;戰(zhàn)敗天下敵,殺到凌霄寶殿前,俯視玉皇,最后遲疑而死去的二郎神楊戩。如今也是一般模樣,小丑一般蓮花傀儡的哪吒,與被和嘯天犬尸體縫合的人頭狗身的......二郎神神。
戰(zhàn)天身體已是顫抖,雖然都只是聽過他們的傳說,聽說他們?yōu)槿碎g的功績,但沒料到他們的結局。兩神是享受的笑。
“看到了,我們兩方最精美的傀儡,最聽話的猴子、最可愛的小丑、最兇惡的......狗?!?p> “還有很多很多,什么大禹后羿,都在后面。”
兩神眼中露出輕蔑與兇光,像在看亂飛的雞鴨等家禽。
“還有,馬上的你?!?p> 戰(zhàn)天眼中兇光已是強到不能再強了。
“哦,對了,還有一盤菜和一個妓女。”
竟是在戰(zhàn)天呆滯與不敢相信的眼神中,看見了熟透了撒上調料與裝飾,仍是沒有死,帶著尋死的決心已是不能動彈的觀天,以及讓戰(zhàn)天一滴血淚流出,不敢相信地看著那身體已是狼狽,表情已是如尸體般僵硬的畢萱文,手里握著根不堪入眼的笛子,讓戰(zhàn)天眼角流下了血淚?;蛘哒f那本就是畢萱文的尸體,他們奸了尸。
戰(zhàn)天眼中露出瘋狂與痛苦,血紅的眼,已是不斷有紅色的意如蒸汽般纏繞。
“我要殺了你們,碎了你們心中不變的天,攪渾你們賴以生存的海,將你們的最高貴的神踩掠殺,讓你們最小最可愛的孩子在痛苦中成為最低賤的奴隸,讓天地間沒了笑著的神,沒了無憂的仙?!?p> 竟是跨出了時間,揮槍想讓燃燈紫帝二人魂飛魄散,下輩子只有殘缺的靈魂與其他魂魄融合,永世渾渾噩噩,尋不到真我。
但一棍掃來,將戰(zhàn)天的槍擋住,卻是讓戰(zhàn)天痛苦而悲哀的大圣,然后哪吒和二郎神又是旁側夾擊,索性因為傀儡的緣故,他們靈魂渾噩,修為大跌,動作也是遲鈍,使得戰(zhàn)天并非太困難。但戰(zhàn)天心中很快又是起了絲希望,因為他見著了三人眼底最深處的靈魂之光,那是他們不滅的意志。
但同時又是巨大的難受,什么樣的痛苦,才能讓戰(zhàn)過天的三人失了意志,成了聽話的傀儡,時間嗎,身邊的人嗎。戰(zhàn)天也在思索,難道想要戰(zhàn)敗天,真的要死了牽掛,沒了弱點。
但三人仍是攻著,不愿傷了他們,卻是未用絕招。想著了書里的話,便不由對那不斷攻來的猴子喊道。
“大王回來吧?!?p> 猴子突然慢了拍,頭上是青筋在跳,金箍出現(xiàn)了裂紋。
“弟兄們都很想你,我們還找到了菩提老祖?!?p> 猴子已是不斷掙扎,抱著頭,發(fā)出滑稽而尖銳的叫聲。其實他若是想脫困,西天如來鎮(zhèn)個百年也是得換條命。但他心已經死了,不愿看見如今的自己,不愿看見生靈涂炭的花果山,不愿去弟兄兄的墳前哭泣,不愿見著二、三師弟與師傅,不愿見師父。一滴淚從這曾經最鐵血的男兒,最慘烈的英雄的臉龐劃過。
“水簾洞口前的瀑布我們釀成了不太好喝的酒,花果山巔的樹上我們摘下了最甜的果子,不知是否腐爛,但那是給你的。”
猴子的顫抖劇烈到了極點,突然又是平靜,身體的傷慢慢的恢復,頭上的金箍一扯下,竟是寸斷,身體是扛起天的偉岸,腳下是最遠的天也再找不到二朵的七彩的祥云,身上是神龍血精鍛造的金色戰(zhàn)甲,扛著棍,是說不出的霸氣,將身旁的兩人也是一嚇。
突然看向哪吒楊戩,兩棍敲去,竟是使得兩人身體成了飛灰,保持原來的形。
“你們還要睡到什么時候?!?p> 飛灰中是兩雙比十八層地獄下地藏王菩薩最珍惜的血還紅的眼,成了又是兩道與神話無二的身軀。
三人朝戰(zhàn)天一拜,戰(zhàn)天一笑,但很快四人又在這時間外的奇異的世界望向蒼茫。
“渺小的螻蟻,妄想在巨龍腳下俯視蒼穹;紅塵中的灰,就應該在時光中莫名的散。”
“天之所以長存,就是因為他能讓一個個挑戰(zhàn)者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