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周后,小川如期穿上了一身筆挺的迷彩服,大家在1228寢室里一起幫小川收拾好行囊,提著大包小包走出了校門,到了這真正分別的時刻,十幾秒的時間里,六個大男孩面面相覷,對視無言。
小川戴著一頂軍帽,背著厚重的軍旅包,上前先和瑞琦擁抱,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耳邊說:“再見了,要堅持你的音樂夢!”
瑞琦也拍著小川的后背回應著:“以后......高原紅肯定會烙在你臉上,也會成為你一生最驕傲的印記!”
“嗯!艱苦不怕吃苦,缺氧不缺精神嘛!”小川又挪步擁抱著江文說,“江總啊......馬上就大三了,別老傻啦吧唧的,該為以后多想想咯!”
“兩年后你退了伍回到學校,我們可都畢業(yè)工作一年了,這樣你就成了我們的學弟咯!”江文笑著在小川的胸口捶了一拳。
“是啊,再見啦,學長!”小川也笑著給了江文一拳,然后轉(zhuǎn)向一邊,繼續(xù)擁抱廖俊鋒。
“那邊可是個大熔爐...多保重??!等你回來了,我們還要一起打球!”廖俊鋒緊緊抱著小川,強顏歡笑,沒有讓眼淚流出來。
“我肯定會堅持練??!你也是哦!別等下次再見面,成了個不會打球的胖子!”小川做著一個標準的投籃動作,挑釁著廖俊鋒。
“切!不可能??!兩年后球場重聚再單挑!”廖俊鋒撅著嘴巴不服氣。
小川最后走過去同時擁抱了程攀和金洲,對著他倆說:“我以寢室長這個身份最后再告誡你們倆噢!別老一直宅著!只知道玩游戲,只知道看書,出去約約小學妹,跟他們仨一樣,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啊!”
程攀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模仿士兵敬禮道:“是!寢室長!哦不!是!首長!保證完成任務!”
金洲被程攀這動作逗笑了,抬起手幫著小川把帽子整理得正一些,一想到XZ是世界第三極,有純凈的天空、雪山和青草、布達拉宮和大昭寺、隨處可見僧侶信眾,一切都是那么神秘,金洲也覺得神往,背著鋼槍置身這樣的風景里,是多么具有神圣感??!金洲看著小川說:“以后等你回來,咱一定要好好聚聚,跟我好好講講XZ的事兒!”
“好勒,一定!”小川說著重新提起行囊,慢慢走上了車,坐在車窗邊對著大家再次喊了一句,“哥幾個,多保重,再見啦!”
“再見!”大家集體向小川喊著,看著車漸行漸遠,揮手告別。
去XZ當兵,也許一開始小川也會不太適應艱苦的環(huán)境和嚴格的訓練、巡邏、演習任務。但是當兩年后脫下軍裝離開XZ,回首軍旅歲月,想起第一次緊急集合時的狼狽、第一次實彈射擊時的尷尬、第一次五公里越野沖過終點線時的欣喜、第一次立功受獎時的興奮、第一次邊防巡邏時的神圣和自豪……這些記憶相信會歷歷在目、歷久彌新。軍營里會有歡笑,也有淚水,有成長的煩惱,也有成功的喜悅。生命中有了XZ當兵的經(jīng)歷,小川的回憶注定會變得美好和珍貴,人生也更加豐富而多彩。
就這樣,1228這個寢室從此六缺一。從武漢一直向西奔赴XZ的遙遠路途中,小川還會時不時向哥幾個報告行程,但正式開始軍營生活后,聯(lián)系起來就自然不便?;@球場上從此少了一個組隊的身影,寢室里有了一張逐漸積灰的床鋪,挺長的一段時間里,大家心里都空落落的。
但時間總會沖淡彼此惆悵的情緒,幾個男孩子之間的友情往往比較粗線條,沒那么多矯情的成分。對于瑞琦來說,這段時間,反而是羅菈這邊,更需要他重視起來,上次在武大櫻園里邂逅的那位徐映雪,對他自己來說是個不以為然擦肩而過的音樂發(fā)燒友,純粹是幾句有一搭沒一搭的扯閑篇,可羅菈顯然還是有點心生芥蒂,只是她不是一個刁蠻任性,把自己的情緒完全外放,清晰寫在臉上的女孩,僅管遇到這樣的事情,和別的女生一樣也會吃醋,但在瑞琦面前并沒有強烈表現(xiàn)出來,只是最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羅菈明顯像個悶葫蘆一樣話很少,也許她在默默等待著,心想瑞琦會不會主動提起來解釋,但瑞琦也并沒有。
對于這位徐映雪,瑞琦并沒有任何特別的想法,原本以為和她只是人群中的這么匆匆的一面之緣,不會再見,畢竟人家是武大這所名校的高材生,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大專院校的普通學生,兩所大學從級別上和路程上,都相差甚遠,還能有什么交集呢?所以那天雖然拿到她那張寫著微信號的便利貼,可瑞琦并沒有去加這位女學霸的微信。
可誰料,這一天晚上,瑞琦照例和張聰金洲余旺正在排練,溝通著接下來一些演出的選曲,這位徐映雪卻突然出現(xiàn)在了門口,打起招呼:“Hello你們好!”
Rainbow四個人一聽就停止了排練,全體盯著這位女生看,只見她穿著皮衣,留著大波浪卷發(fā),氣質(zhì)清新颯爽。張聰放下了鼓棒,一臉詫異地問:“額...姑娘你找誰?”
瑞琦這時候背著吉他,和徐映雪對視在了一起,突然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但并沒有馬上回想起來,倒是徐映雪一見到他就大喊起來:“喲!你還真的就在這兒??!我同學果然沒說錯!”
瑞琦撓了撓腦袋,這時候總算想起來了:“額...你是...是...哦,上次武大那位女學霸?”
徐映雪走了進來,環(huán)顧了Rainbow這個排練室一周,嘴里嘟囔著:“哎喲,別老是喊女學霸行么?聽著怪別扭的!連我名字都沒記??!我說了,我叫徐映雪!你可真不夠意思!不都說好了交個朋友一起玩音樂的嗎?連我微信都不加!”
“瑞琦,這...什么情況?。俊苯鹬捱@時候放下了手里的貝司,疑惑地問。
“是啊,怎么回事兒啊?”余旺關(guān)掉了音響的電源按鈕,也問道。
“額...徐徐...徐映雪同學,你怎么會來我們學校?。窟€能找到這兒來?”瑞琦疑惑地看著她,一臉的問號。
“正好有個初中同學是你們武濱機械系的,好久沒見了,過來跟她吃個飯敘敘舊,順便想著既然你也是武濱的,就跟她打聽打聽,Ricky同學,你大名鼎鼎嘛,一說你名字,我同學就知道是樂隊主唱,就讓我來這排練室找找看咯!”徐映雪語速頗快,雙手背在后面踱著步,不停端詳這排練室里的各種樂器和設備。
“噢...原來是這么回事兒啊,不得了啊瑞琦,連在武大都有樂迷,真有你的...”張聰擺弄著鼓棒笑了笑,對著瑞琦一番調(diào)侃道。
“哪是樂迷啊!人家也是玩音樂的,水平比咱們高多了!上次在武大我見識過了?!比痃s緊解釋道。
“不都說好的嘛!抽空聯(lián)系聯(lián)系,咱一塊兒玩玩音樂,你這家伙完全失聯(lián),都是同道中人,這可不夠意思噢!”徐映雪上前對著瑞琦一番指責。
“抱歉抱歉,畢竟你是堂堂武大藝術(shù)學院的,我是怕我們幾個玩的風格太偏流行搖滾,或者太小眾、太激進了,你可能會不感興趣,所以就想著,還是不耽誤你的寶貴時間了?!比痃樕嫌行擂蔚亟忉?。
“怎么會呢?。空l說科班學音樂的就必須很正統(tǒng)很規(guī)矩?。棵刻炀毣ㄇ慌咭??每天學視唱樂理?難道就不能聽流行,不能唱歐美,不能玩搖滾了?恰恰相反好不好!這些我都超喜歡!”徐映雪說著就走到了一架電鋼琴后面,打開電源擺弄了起來。
“喲!氣宇軒昂嘛!姑娘你可真夠颯的!在咱們武濱肯定找不著像你這樣有個性的!看來是童子功吧?要不...秀一首?”余旺這時候一看徐映雪的架勢,就覺得非同一般。
“就是!咱們洗耳恭聽!”金洲見狀也馬上來了興致。
“額...行...那我想一下噢?!毙煊逞┧伎剂艘粫?,馬上試著在這架電鋼琴里彈起了一小段前奏,然后頓了下來問,“這首歌叫《Falling Slowly》,是愛爾蘭一部音樂電影的插曲,你們會唱嗎?”
“我會!”瑞琦一聽就馬上反應過來說,“這么巧嗎?我超喜歡這部電影,這插曲還拿了奧斯卡最佳原創(chuàng)音樂?!?p> “嘿嘿,果然是知音吶!要不咱們即興配合一下?!”說完,徐映雪就開始彈起了這首歌完整的前奏。
瑞琦對于這首自己鐘愛的歌,馬上就心領(lǐng)神會,配合著徐映雪的電鋼琴和弦,他撥動琴弦,加入了輕盈的吉他旋律,然后開始用他暖心的Vocal演唱起這段治愈的歌詞;徐映雪也始終為他和聲,音準一直非常細膩,兩個人就猶如這部愛爾蘭電影里的情節(jié)一樣,展現(xiàn)了一段默契十足的天籟合唱。張聰、金洲和余旺都被他們倆的這段合作折服了,紛紛聽入了迷。整首歌唱完后,瑞琦和徐映雪發(fā)現(xiàn)彼此在音樂上的品位是如此相近,趣味相投,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微微一笑豎起了大拇指。
余旺連忙鼓起了掌對著他們倆稱贊道:“Oh My Gosh!天作之合啊兩位!”
金洲也鼓著掌感嘆:“兩大件即興彈,即興唱,一遍都沒練就能配合到這水準,你倆也太默契了吧...”
“映雪,要不一塊兒加入我們,以后有空就一起玩吧?當然啦,前提是你自己感興趣,瞧得上我們這個野路子的樂隊哈...”張聰這時候馬上就提議。
“行??!當然有興趣啦!什么野路子呀?。⊥嬉魳纺哪艽髦猩坨R呢對不對!以后但凡有時間,我一定經(jīng)常過來一起玩!”徐映雪的回答出乎余旺的意料,馬上就爽快地答應了。
“那太好啦!映雪絕對是強援吶!以后咱們在校內(nèi)校外,多接一些演出,各種舞臺都上去玩玩!”瑞琦一聽就顯得格外興奮,對未來有了新的憧憬。
“好勒!那我現(xiàn)在宣布!Rainbow從今天開始擴編!往后就是一支五人樂隊啦!歡迎映雪的加入!!”張聰充滿喜悅地高喊著,然后坐著揮舞起了鼓棒,一陣咚咚咚嚓嚓嚓,在大家的振奮中,他節(jié)奏感強勁的鼓點聲在屋里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