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抹了抹嘴,一臉的意猶未盡:“舒倒是舒坦,可惜沒酒,要是有兩角酒,給個神仙都不換勒!”
“不錯,沒喝酒差股子勁,江湖上英雄都是大口喝酒,甚是雄壯!”
白少枕著一只手躺在地席子上,另一只手摸著肚皮,對大山的意見表示贊同。
“你娘的個腿喲,你一個人干了一半,還想喝酒?”宋不言瞅了眼鄭大山,伸腿把自己的地席子踢平,也躺了下去。
幾人扯著閑篇,宋不言腦子里卻有一雙嫩白的小手不?;问?。
他想,如果沒有那場混亂,自己和蘇青青的婚事可能定下來了。
早些年為了給白少蒙學(xué),白家武館請了個先生,當初宋不言便是以伴讀書童的身份進的白家。
再說鄭大山,他爹是白老爺子收的徒弟,出師從軍死在了外面,他娘把他往白家一送,帶著撫恤銀改嫁去了。
白老爺子也沒多想,干脆讓鄭大山留下來干點雜活碎事,也跟著一起陪讀。
還有一個叫趙小杏的小女娃,是白老爺子三姨太的一個遠房親戚,四個人差不多一起蒙學(xué)。
每天清早天剛透點亮,他們就要開始讀書,這對宋不言來說自然是萬分無聊的,開小差是常有的事。
他除了這個時空的歷史和地理人文,別的毫無興趣。
先生剛開始也覺得這個學(xué)生太不像話,抽冷子考過他幾次,想著在宋不言答不上來時好好的教訓(xùn)一下,結(jié)果自然是沒有成功。
幾番智斗之后,先生也不再管他了,他的授學(xué)重點對象也不是宋不言。
只是偶爾感嘆想學(xué)的學(xué)不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卻不學(xué)自通,老天真是瞎了眼。
而蘇青青過了幾個月才來的,屬于“插班生”。
蘇青青的爹叫蘇耀祖,畜禽行的屠夫,人稱蘇老四。
從白少記事起,白家每天采購的肉食都是他送到后廚,長年累月下來,和白家上上下下都能搭上幾句話。
在宋不言的印象中,蘇老四是個大嗓門的粗獷的漢子,就是不認識幾個字,所以蘇老四一直很崇拜讀書人。
在他眼里,能讀書寫字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值得尊敬。
蘇老四送肉很準時,每天送完肉食后,剛好是他們上學(xué)的時間。
那兩個月,他經(jīng)常在學(xué)堂外面鬼頭鬼腦,宋不言和先生斗智斗勇的過程他都見到了,他的表現(xiàn)讓蘇老四驚為天人,于是暗撮撮的和宋不言套近乎,透露了想讓自家閨女入學(xué)的想法。
宋不言幫他出個主意,讓他趁著送肉食的便利,先讓蘇青青到后廚去打個下手,然后他尋機在白老爺子耳邊敲了點邊鼓,蘇老四最終如愿。
蘇青青便是從那時開始進入宋不言的生活中。
以后那幾年,他們幾個小伙伴相處的都很不錯。
鄭大山每天去幫忙清掃院落,蘇青青每天去后廚幫忙,小杏在后院干點傳話之類的輕松活計。
武館則供他們讀書,不但管飯,竟然還給點零花錢,真是撫水城良心字號!
宋不言和他們不同,做為專職人員,除了伴讀,他也要和白少一起練練白家武藝的一些基本功,可兩個人對這兩件事都沒太多興趣。
當然,對宋不言來說,讀書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讀書,只能開小差。
至于練功,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是很感興趣的,親眼見過高來高去的神奇人物,因此對這個陌生領(lǐng)域好奇心十足。
后來他才知道,白家武館的武藝是不入流的江湖把式,離“師兄”這種極別,至少還隔了七十九個“小師妹”,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沮喪的宋不言對練功也慢慢的失去了興趣。
白少自小被慣著長大,性情跳脫活潑,忍受不了讀書練功的枯燥,除了吹牛扯淡和聽宋不言講故事之外,就是跑出去瘋玩,干些惡作劇是常有的事,闖了幾次不大不小的禍。
客觀上來講,作為伴讀,宋不言是有責任的。
宋不言覺得這樣下去有可能會使自己失業(yè),便設(shè)計了個改版“奶嘴計劃”,用前世的小說故事、歌曲、游戲等等,來消耗他過剩的精力。
幾年下來,效果顯著,讀書也各有長進,先生好些次高調(diào)的展開了表揚和自我表揚,讓白老爺子老懷大慰。
每天蘇老四送肉食到白家,蘇青青也跟著她爹一起來上學(xué),吃完晚飯?zhí)K老四來接,忙不贏的時候鄭大山送她回家,都走不開就托宋不言送。
幾個月后,蘇老四也不來接了,鄭大山也總找理由推給他,到最后每天由他送蘇青青回家。
幾年下來,蘇青青越長越水靈,特別是一雙巧手,天天揉面彈錚撫琴,卻生得十指柔軟白皙,如同纖纖玉。對比她還小一歲,天天送她的宋不言也越來越依賴。
蘇老四是越看宋不言越喜歡,便想將蘇青青許給他。
在他看來,宋不言無父無母,能說會道,眼明心慧,門當戶對離得近,自己養(yǎng)老有保障。
本來就這么一女兒,現(xiàn)在等于白撈一兒子,必須是天作之合?。?p> 探過白老爺子的口風(fēng)后,他這個想法更強烈。
有天送蘇青青到家后,蘇老四把他叫到屋里,兩夫妻當著宋不言和蘇青青的面說:“我瞅著你倆也不小了,要不把婚事先定下來?”
蘇老四做為一個屠夫還是很合格的,平日里說話辦事也比較直接,只要他覺得成,就不太喜歡拐彎。
這次也一樣,把蘇青青羞得直接跑出去了,把宋不言也一下問懵了,一時不知如何推托。
當時十二三歲的身體,大齡青年的心理,他或許把蘇青青當妹妹甚至女兒,卻從未想過蘇青青會做自己的婆娘。
只是蘇老四認定了這個女婿,就連蘇青青也覺得自己早晚都是宋不言的婆娘,心理和行為也隨之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只怕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她爹影響了她,還是自己之前就喜歡上了宋不言。
蘇青青的娘在生她時落下了病根,身體一直不太好,自她到白家讀書后過了兩年,她娘身體慢慢的恢復(fù)了一些,給蘇家留個后的心思又冒了出來。
蘇老四猶豫很久,覺得可以試一試,經(jīng)過一番努力,總算懷上了。
可惜天不從人愿,臨盆時難產(chǎn),加上一點小意外應(yīng)對不當,孩子和大人都沒保住,這時提婚事也不合適。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屋漏偏逢連夜雨,時隔不到一年,蘇老四也撒手西去。
之后就是撫水城的那場大亂斗,白家說散就散了。
好在蘇老四還留下了一點產(chǎn)業(yè),蘇青青至少還有個住處,不需要要投什么遠親,更不至于要像宋不言他們一樣流落街頭。
加上蘇老四在畜禽行的兄弟叔伯照應(yīng),蘇青青憑借在白家?guī)蛷N時學(xué)下的手藝,將賣肉攤改成吃食攤,算是安定了下來。
這幾年下來,兩人的事情再也沒人提及,宋不言暗暗松了口氣。
直到去年,十七歲的蘇青青嫁給了城西碼頭的一個鄭姓管事,令宋不言他們大吃一驚,經(jīng)過一番了解才知道內(nèi)情,令他感嘆不已。
一個獨身妙齡女郎支個吃食攤,雖然有她爹生前字號叔伯照應(yīng),但就憑這點想安心過活卻是遠遠不夠的。
更何況蘇青青長得又漂亮,心靈手巧,自然會招來一些人覬覦,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
而這一年多時間,正是白少和宋不言自已都在掙命的時候,蘇青青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添麻煩,而且也不全是壞人,總有一些人幫她的,那個鄭姓管事就是其中特別護著她的一個。
人品相貌也還過得去,就是年齡大了一輪,一年多下來,蘇青青也認命了,在兩字號里的人牽線搭橋下,把自己嫁了。
見她嫁人后,鄭姓管事待她還不錯,宋不言就放下了心。
但蘇青青心里卻總住著一個人,這個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還三不五時的餓肚子。
這一年多下來,宋不言沒少得蘇青青接濟,銀錢他是萬萬不要的,但吃食是只要去就有。
剛開始還好,時間久了她男人就臉色就不太好看了,為此宋不言盡量不去打擾她的生活。
實在不行了,也得挑她男人不在的時候過去。
每每想到這,宋不言就覺得當初應(yīng)該把褲衩套脖子上,自掛東南枝。
說自己是穿越之恥都特么屬于過度夸獎,誰穿越十年了還在干潑皮?
這樣狗血的劇情,不該是自己人生的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