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見到太子后,王永吉便有了此打算。只是礙于臉面,不好明說。
今日忽見老國師提及此事,心中雖然喜悅,然口中卻依舊推辭道:“此等國家大事,王某恐力不能及,還請國師共同前往,吾等同輔佐太子監(jiān)國?!?p> 劉無時由兩個丫鬟攙扶著,渾身酸痛地坐了下來。見總督王永吉果有此打算,于是繼續(xù)苦口婆心地勸道:“此事關乎國運,總督大人切勿推辭。如今后金多爾袞虎視眈眈,早有入關之意。而關內又有闖賊三十萬大軍!若不派一大將鎮(zhèn)守山海關,用以牽制賊軍,則南京危矣!太子危矣!大明危矣!故老道計劃大軍抵達山海關后,讓總督大人統(tǒng)兵五千,護送太子南京監(jiān)國,可好?”
王永吉一聽,心中也覺得此事可行。只是不解為什么要帶這么多兵馬。如今九邊戰(zhàn)事緊急,兵力匱乏,為何還要再抽調兵馬?況且南京兵部也有一個營的兵馬,江北四鎮(zhèn)更是兼有重兵駐守,每鎮(zhèn)不下三萬兵馬!
“不勞大軍一兵一卒,老夫只帶二三十仆人,喬裝打扮混進商隊之中,定能將太子殿下平安送往南京!”總督王永吉思索完后,起身拍著胸脯說道。
見王永吉會錯意,劉無時不可置否地示意其坐下,然后繼續(xù)告訴道:“太子必須有自己的御林軍,京營糜爛已久,非爭征戰(zhàn)之兵。江北四陣擁兵自重,久不聽宣,日后必為禍患!況且蜀中還有獻賊虎視眈眈,不可不防。況且此五千精兵非御敵之兵,乃保衛(wèi)太子而!若有朝一日,賊兵攻破南京,總督大人需及時護送太子殿下回遼東!”
王永吉見老國師說的如此嚴肅,于是也放下輕視之心,仔細思索其中的可能性來。這四鎮(zhèn),早在二月初二,闖賊在沙渦口造船三千,渡過黃河,攻下汾州時,陛下便封劉良佐、劉澤清、高杰、黃得功、吳三桂等人封伯,命其進京勤王。結果四鎮(zhèn)將領無一人前往,由此可見老國師擔憂不無道理。
“多謝國師指點,下官謹記于心!”王永吉越想越覺得不帶兵馬過去,太子殿下被四鎮(zhèn)架空的可能性越高。想到這層關系,忙再次起身深深施了一禮,俯身謝道。
劉無時雙臂抬不起來,于是讓丫鬟扶總督大人起來,兵詳細安排道:“到了山海關,總督大人可尋得船只,讓士兵先行出發(fā)。到了南京,再派大船來將戰(zhàn)馬運送過去!”
由于此事關系重大,因此兩人一直從早上商量到中午,總督王永吉方才覺得萬無一失。告別國師,前往軍營,清點兵馬,拔營出城,往豐潤而去。
早在昨日便派斥候通知寧遠總兵吳三桂,告知其陛下已經殉國,不必進京,速退往山海關準備恭迎太子殿下跟國師到來。
紫禁城養(yǎng)心殿內,李自成躺在龍床上,身邊有好幾位嬪妃伺候其左右。
“陳圓圓帶來了嗎?”李自成等的有點不耐煩,于是開口問道。
自從劉宗敏死后,闖王李自成便有些失然落魄的樣子,軍國大事全扔給了丞相牛金星。自己一個人呆在后宮,一味地琢磨著如何為自己的好兄弟風光大葬!
已經投降順軍的太監(jiān)曹化淳一看,見闖王面帶不悅,知其又要殺人了!于是忙諂媚地解釋道:“啟稟陛下,剛已經派人催過去,想必是小娘子也傷心,尋死覓活的,小太監(jiān)們不好下手。奴婢這就去催!”
說罷,曹化淳虧在地上,心中忐忑地等候闖王的示下。
只見闖王未曾說話,只是搭在塌沿的手輕輕擺了擺。
曹化淳眼尖,明白了闖王的意思。忙扣頭離開,匆忙出了大殿,長呼了一口氣。
沒多久,曹化淳便推著嬌滴滴的陳圓圓進了養(yǎng)心殿。
“妾身陳圓圓拜見陛下!”陳圓圓楚楚動人地跪在地上,叩首行禮。
自從霸占自己的那個賊人,被國師剁成肉泥后,陳圓圓的日子便不好過了。一群太監(jiān)將自己關在冷宮,連飯都不給吃,更是百般毆打,索要錢財。
陳圓圓饑腸轆轆地跪在地上,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李自成躺在塌子上,閉著眼睛,沒有理睬陳圓圓,仿佛神游太虛一般。四位美妾在一旁服侍,其中一名年幼的侍女幫其剝著葡萄皮,小侍女一不小心手指戳到了闖王的嘴上!
小侍女頓時嚇得臉色慘白,慌忙跪在塌前懇求恕罪!
“賤人,竟敢意圖謀害本朕!來人吶,拖出去砍了!”李自成睜開眼睛,大喝一聲,下令道。
兩側站立的親兵,聽到闖王的命令后,很快便將那名倒霉蛋拖走,一聲慘叫之后,再次恢復平靜。
見闖王殺了人,心情也順暢了許多。曹化淳便仗著膽子,上前悄悄提醒道:“陛下,陳圓圓已經帶到了!”
李自成乜斜了跪在地上,低頭不起的陳圓圓一眼后,面色不悅地說道:“我兄弟生前最喜愛汝,今他戰(zhàn)死沙場,朕準備讓你陪葬,你可有異意!”
跪在地上的陳圓圓一聽,自己的生命竟然是這么結束的!也不掙扎,只是默默地落下眼淚來,哽咽著說道:“陛下,妾身并無異意,只是想在臨死前再吃頓飽飯,懇請陛下應允!”
聽了這句話后,李自成稍稍詫異,此女子竟然沒有哀求自己!于是厲聲斥道:“一派胡言,朕自打起兵以來,何曾讓手下人餓過肚子,何況你一小女子呼!今日朕就如你所愿,案上之物任你食用,省的到了下面劉兄弟說我刻薄于你!”
到了這種地步,陳圓圓所幸也放開了束縛,起身毫不顧忌地起身抓了一個點心,狼吞虎咽了起來。
李自成本想借此鄙夷一下,誰知一抬頭,頓時呆住了。
只見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如此凄慘!不知不覺中,李自成已經深深地被這名女子所吸引。
過了一會兒,案上的食物已經吃完。李自成眼睛一轉,突然有了主意,道:“餓等如此吃法,簡直如同餓死鬼投胎一般,若這般下去必與我劉兄弟搶食!今就將汝關押在永壽宮,待汝飽餐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與我劉兄弟遺物一同陪葬!”
陳圓圓見又多活了四十九日,道了一聲“謝”,便給太監(jiān)帶了下去。
玉田縣,大軍已然開拔多時。本來劉無時獨自在一個馬車之中運功療傷,誰知那個寶貝徒弟覺得路上太無聊,于是賴在師父車里,打聽兩位師姐的事跡來。
太子朱慈烺倒是被劉打伴侍奉左右,不停地講著南京那邊的消息來。
三月二十八日,距京師淪陷九日后,大軍終于抵達山海關。
吳三桂率領的“關寧鐵騎”也早在兩日前到達。
遼東巡撫黎玉田見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國師大人、總督大人已經兵臨城下了。山海關總兵高第、山海關監(jiān)軍童逵行、寧遠總兵吳三桂等一眾大小官員,忙出城迎接大駕。
“臣遼東巡撫黎玉田,率關寧大小官員恭迎太子殿下!”
一萬多大軍早在山海關城門前,便停了下來。朱慈烺在太監(jiān)總管劉永忠的攙扶下,從馬車里走了出來。老國師、薊遼督師、跟在后面,一同上前。
“黎巡撫戍守邊關,功勞甚大,請起!”朱慈烺將提前想好的說詞講了出來。
“臣賴陛下天恩,自當馬革裹尸,以報國家!”遼東巡撫黎玉田再度說完,方才起身,其他一干大小將領也跟著起來,觀察起太子殿下還有最近盛聞的國師來!
在巡撫黎玉田的陪同下,太子當先,國師、總督二位大人并排,其他人居后,進了山海關的大門。
王永吉多次抵達過山海關,雖然不知國師曾經是否來過,但也邊走邊為國師描述起來山海關的布局來。
整個山海關防御體系向北倚靠雄偉的燕山山脈,向南的老龍頭深入渤海。歷經六朝,共二百余年方才建成今日之局面。
山海關城是這個體系的主體核心,東、西羅城是這個體系的前鋒后衛(wèi),南、北翼城為其南北側翼,寧海城控扼濱海,威遠城臨其前哨;起自關南大海、蜿蜒北部群山而去的長城,如大鵬雄健有力的翅膀,環(huán)護著雄關背后的中原腹地。長城、雄關、高山、大海,在這里連結為一體,城因山海而險,海山因城而雄。
劉無時坐在轎子上,從遼東總督王永吉嘴里了解著山海關的兵力布局。
而后面的總兵、副將等武將則都騎著馬,正沸沸揚揚地討論著國師的神級。
吳三桂騎著駿馬,一身鎧甲威風凜凜,向寧遠游擊將軍郭云龍打聽著這幾日發(fā)聲的事來。
“郭將軍,汝隨國師殺敵,可曾看清國師是如何施展仙術的?”幾人騎馬并排走著,吳三桂抽出功夫,開口詢問道。
郭云龍是游擊將軍,職位較幾人略低,于是更在總兵大人后面。見其問起,于是回憶了一下答道:“大人,卑職當時在東面戰(zhàn)場攔截賊兵左翼,并未看清。不過楊副總兵倒是在國師身后殺敵,想必是看清楚了!”
聽完此話,寧遠總兵吳三桂跟山海關總兵高第,紛紛扭頭望向山海關副將楊坤,再次詢問道。
這幾日下來,陳坤已經將此事說了不下幾十遍,早已練的爐火純青,不帶思索便開口說道:“那日,我等三人隨國師大人連續(xù)沖破闖賊近萬騎兵兩道防線。當沖到最后一道防線時,由于援軍未至,闖賊便要攻打我軍兩翼。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國師大人忽然口念咒語,大喝一聲‘天地玄黃,蒼天在上,速派遣二仙滅賊!’”
說到這里,山海關副將習慣性地停頓了一下,享受眾人期待的目光。
薊州總兵張士盷、通州副將姚鑒等人雖然已經聽了不下數(shù)次,而且還是親身經歷過的??墒钱斣俅温犉饡r,還是激動無比,這事若非親眼所見絕難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