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fēng)卷殘云39
慕容瑾點點頭。金承宇遲疑了片刻后便轉(zhuǎn)身離去。不一會，真的抱著一個半大的酒壇過來，還捎帶了兩只碗。壇子的口還是密封的。
“這壇酒比我還要大兩歲，我母親留下的。記得母親當(dāng)年說等我成親那天再打開它，只是至今還沒機會打開，不如我們今天就打開喝了吧——”金承宇一邊開著酒壇一邊絮叨著。
他的聲音里透著一絲憂郁，慕容瑾并不去理會他，她此刻不想去比誰的憂傷更多一些。她伸手抱過酒壇，往自己的碗里“嘩嘩”倒著，她顧不得什么馥郁芳香、醇厚優(yōu)雅，此時，她的心里只想一醉方休。
她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幾口就喝個底朝天，抱起壇子又要倒，被金承宇一把按住，說：“沒有這么喝酒的，很快就醉了?！?p> 慕容瑾斜眼看著他，說：“這么小氣？舍不得讓我喝？”
“不是——”
“那你給我倒?jié)M！”
此時的金承宇還是清醒、理智的，他直后悔為何剛才那么手欠，為何不拿那只小酒杯過來卻拿了兩只碗過來。心碎如此，可是手卻誠實很，已經(jīng)給她倒上了一碗，然后給自己也倒了一碗。
“為什么今夜想喝酒？”金承宇問。
慕容瑾楞楞地看著他片刻，沒有言語，隨后便端起碗，一口接著一口往下灌著。兩大碗酒下肚，慕容瑾話也多起了，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想喝酒嗎？把酒壇給我，我就告訴你?！?p> 或許是這陳年老酒的濃郁令人沉醉，又或許是真的很想多了解她一些，他真的把酒壇交給了慕容瑾。慕容瑾一碗接著一碗地倒著，直到喝到第六碗的時候，才開口道：
“今是中秋節(jié)，去年的今日——也是中秋節(jié)。你想聽我說什么？”
“你說什么我就聽什么?！?p> 此時的慕容瑾已有八九分醉意，但她尚能控制住自己的意識，她看看碗里即將見底，舉起酒壇又斟滿了。正欲喝時，金承宇按住了她的手腕，說：“不喝了，你醉了?！?p> 慕容瑾醉眼迷離的看著金承宇，嫣然一笑，嬌聲道：“三寶，別鬧！你開什么玩笑？喝酒你從來都不是我對手，你都沒醉我怎么能醉？你好久都沒來看我了，今過節(jié)，我們不醉不歸——”她說話的舌頭明顯地有些打結(jié)了。
說完，端起碗朝著金承宇的碗上碰了一下，又是一飲而盡。金承宇沒有攔他，也沒有陪她喝，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剛才她說出“三寶”二字時，還是讓金承宇的心不禁揪了一些，濃濃的醋意借著酒勁在他心中翻江倒海般地往上涌。這個名字是他心中的忌諱，盡管他沒有任何證據(jù)能證明三寶就是慕容瑾心里的那個人，但是憑著直覺，這個人就是三寶，也是那塊玉佩的主人。相比之下，他反倒不嫉妒陳子風(fēng)的坦然。
慕容瑾的意識漸漸地模糊起了，自顧自地說著：“三寶，我心里一直有個疑問想問你，我離開京都那天你為什么不來送我呢？”
“我那天有事走不開?！苯鸪杏铐樦脑捦抡f著。
“三寶，我不在北國的這段日子，你過得好不好？”
“我過得——很好，你呢？過得好不好？”
“不好！太不好了！”
“怎么會不好呢？大皇子對你不好？不喜歡你嗎？”
“當(dāng)然不喜歡！他怎么會喜歡我呢？不可能的——”慕容瑾說話時把腦袋搖得就跟撥浪鼓一樣，“三寶，我告訴你啊，那個金承宇他有個相好的女人，那個女人都跟他好了十幾年了?！?p> “你應(yīng)該弄錯了。我聽說那個女人只是他的一個遠房親戚，跟他沒任何其他關(guān)系?！?p> “哈哈，三寶，你又被人騙了吧。這件事我肯定比你清楚，我來南越之前就派人徹底地調(diào)查過金承宇，也調(diào)查過那個女人，她就是金承宇那個混蛋的女人。”
“那你喜歡他嗎？”
“喜歡——他？怎們能喜歡呢，這就是個交易，如果有一天我們的交易目的達成了，他就會休了我把我趕走的?！?p> 金承宇本想辯解一下，但是想想跟一個醉鬼又能辯解什么呢，于是不甘心地繼續(xù)試探著問：“那我跟金承宇之間你會喜歡誰？”
此時的慕容瑾已經(jīng)趴在了桌子上，囈語般地說著：“當(dāng)然喜歡你啊，他哪能跟你相提并論啊，你是我的親人，沒人能代替你在我心里的位置?！?p> 對于慕容瑾的這些回答，金承宇又惱又喜，喜得是她始終沒有說出他所擔(dān)心的一些話來，至少從她的話里可以這么自以為是的認為；惱的是自己在她心里沒有絲毫分量和地位可言。
他愛她，他的愛，可昭日月，唯獨她不懂。他痛苦地嘆了口氣，苦笑著將壇底還剩的那一點酒一干而盡。然后抱起她走出涼亭。
慕容瑾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含含糊糊地問：“三寶，我們這是要去哪？”
“你喝多了，送你回去?！?p> 慕容瑾醉眼迷離地看著她，含混不清地“嗯”了一聲，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臉緊緊地貼著他的脖子，那幽蘭般的氣息頓時令金承宇不禁心旌蕩漾。
采薇等人一直在遠處默默地注視著她們的主子，見到二人這般親密地走了進來，有些不知所措，正欲伸手去接過自己的主子，金承宇卻說：“她喝多了，我抱到床上去吧。”
碰巧這會慕容瑾也突發(fā)神經(jīng)地、迷迷糊糊地來了一句：“你們都走遠些，別打擾我們——”
采薇還是堅持把慕容瑾的鞋子脫下，示意金承宇將她放在床上。就在他準(zhǔn)備掰開慕容瑾手臂時，只聽慕容瑾撒嬌道：“你別走，再陪我一會?！闭f話時她依舊閉著眼睛，勾著金承宇的手臂又箍得更緊了些。
這一句“你別走，再陪我一會”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足夠讓屋里的每一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采薇怔怔地看著慕容瑾，又看了看金承宇。金承宇則不動聲色地看著采薇，他的半個身子俯著，已經(jīng)快貼在了慕容瑾的身上。
盡管采薇心里有千百個疑惑，但是還是醒悟過來了，悄悄地退了出去，并關(guān)好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