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光昭又出了門。
領(lǐng)著狄府頭號打手狄武,裹挾著無所事事的道士李一道,并著一班四人的府上家丁護衛(wèi),便是長出洛陽街頭。遠遠看著,場面倒是已經(jīng)有些紈绔子弟、鮮衣怒馬橫臨街頭的氣派了。
只不過,狄光昭卻也沒有說到做到,真的就去找那個未曾謀面,就已經(jīng)被兩家定下親事的未婚妻薛素素。
兜里的通寶如同大水一般的撒出去,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狄光昭身后的隊伍越發(fā)的龐大起來。洛陽城雖然不比以前的西京長安,但同樣是人口眾多,隨著大唐政治中心的轉(zhuǎn)移,天南海北的行商也匯聚于此。
賺大錢的人比比皆是,幫人抬轎搬貨賺小錢的苦哈哈更多。
狄武啃著個掛滿糖霜的冰糖葫蘆,疑惑的看著隊伍后面抱著一堆東西的人,嘴里含糊的問著:“郎君……咱們這……咱們不去找少夫人了?”
同樣在吃著糖葫蘆,正風度翩翩的往大街上吐著籽的狄光昭,一聽這話立馬就有些急眼,回頭狠狠的瞪了狄武一眼。
悶悶的冷哼兩聲,狄光昭說:“什么少夫人少夫人的……!某只不過是顧忌著她的面子,不好讓人家傳出個被人瞧不上的名聲……”
說到最后,狄光昭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氣已經(jīng)有些虛了。
跟在身后的狄武偷偷的嘿嘿一笑,反正自家小郎君定親的事情,已經(jīng)是在府上傳開了。閉上嘴囫圇幾下,同樣吐出一地的籽,然后好奇的問:“那郎君,咱們這趟出來干嘛?”
狄光昭大有培養(yǎng)狄府精英人才的架勢,伸手搭在狄武的肩膀上,頗為神秘的說:“小武?。∧阋獣?,我們往后幾年必須低調(diào)才行……”
“低調(diào)?”狄武皺眉不解。
點點頭,狄光昭拍拍狄武結(jié)實的后腦勺,解釋著:“就是不能張揚!”
狄武似懂非懂的點著頭,說著自己想出的道理:“如今阿郎離了神都,更是遠在江南道,咱們是得……低調(diào)些……城北那邊的張家小子,早就看咱們不順眼了……這時候,還是要防著他們下黑手……低調(diào)好……”
狄光昭眼前一黑,抽離手掌按在自己的臉上,而后滿臉看豬隊友的表情盯著恍然無知的狄武。這憨貨,竟然還能將街頭少年爭斗的事情,聯(lián)想到狄家現(xiàn)在的情況。
思想教育任重道遠!
狄光昭內(nèi)心長嘆,開口說:“現(xiàn)在咱們有小道道了,張家那小子只有挨揍的份!”
咳咳……
一直跟在后面的李一道,臉色難看的發(fā)出聲,對于自己突然多出的這么個稱號,顯然是頗為不滿。
狄光昭干笑兩聲,好似沒有聽見一般,如同教書先生一樣對狄武繼續(xù)解釋著:“咱們家現(xiàn)在在朝廷里,算是勢弱……大佬們的爭斗,暫時和咱們沒有什么關(guān)系?!?p> 狄武茫然無知的點著頭說:“恩恩,對??!”
“這人啊,總還是要有點追求的!”狄光昭孜孜不倦,引導著:“眼看著,某就要成年了,是不是不能像以前一樣?是不是要做些事情?總不能整日里渾渾噩噩的吧?”
“嗯啊!”
“這人生在世,權(quán)力、財富、聲望,大好男兒立于這片天地,便是為了追求這些的!”狄光昭挺了挺胸膛,沉聲道:“某還未成年,這仕途一道,自然是為時稍早。聲望那東西……某自是不屑一顧的!”
“你能有什么聲望?”
后面又轉(zhuǎn)來李一道的聲音,冷冰冰的讓狄光昭有些牙酸的抽抽嘴。
然而這還沒完,只見李一道對回過頭的狄武解釋著:“你還沒聽出來?你家小郎君啊,現(xiàn)在就是個高不成低不就的主兒……他是要行那商賈低賤之事,想賺錢呢……”
聽著道長的解釋,狄武頗為詫異的挪動著腦袋,看向自家小郎君。這時候,人們對商賈之事,大多是瞧不起的。權(quán)貴門閥,盡管私下里都有著各自的營生,但這種事情向來是不會擺到臺面上的。
士農(nóng)工商,雖然真實意思是并列的,但在現(xiàn)在的人看來,可不是這樣的,而是有排序的。
狄光昭這時已經(jīng)是臉頰抽抽,咬牙切齒的盯著道長,最后惡狠狠的開口說:“李一道!你下個月的份例沒了!”
李一道閉嘴不言,他雖然修道,但還沒有到不吃不喝的地步。這趟能走進神都,已經(jīng)是靠著,他將道觀里的米缸掏空才撐過來的……
狄光昭哼哼兩聲,沒再理會假正經(jīng)的道長,又勾住狄武的脖子,解釋著:“這商賈之事啊,其中門道可不小。咱們家總是要吃飯的吧!一大家子,總不能坐吃山空是不是!咱們現(xiàn)在啊,就是在進行商業(yè)考察,好為咱們家裝滿小金庫打下基礎(chǔ)!”
狄武有些懵懂,訥訥的念道著:“商業(yè)考察?小金庫?”
正準備繼續(xù)為狄家培養(yǎng)精英人才,狄光昭便見著前面的街道一陣躁動。連忙的,拉著眾人躲到了街邊攤位后面。
此時,前面街上的百姓已經(jīng)被推推搡搡的,擁擠了過來。
在人群之中,一群身穿圓領(lǐng)常服,足蹬鹿皮短靴的官兵,已經(jīng)是擠開人群,正在拿著一個個街上百姓,仔細打量辨識著。
一員身披重甲的武將,同一名錦袍玉帶的官吏出現(xiàn)在近處。
官吏滿臉愁容,沉聲開口:“中郎將,神都百萬眾,南來北往本就是魚龍混雜,那二人怎么找?圣人又不許關(guān)閉城門,大索全城……就算是來中丞到了,也難找得出呀!宮里如今讓您出來,這不是難為人嘛……”
那中郎將輕嘆一聲,焦黑的臉上擠滿皺紋。
他怎會不知道要在神都里找一兩個人,是多大的難處。然而,宮中出了那般大的事情,負責宮廷禁衛(wèi)的已經(jīng)是上上下下,人人自危了。但上頭交代的事情,做不做得到是不一回事,不做卻就是實打?qū)嵉倪^錯了……
只是稍作沉吟,中郎將便開口說:“那兩人是受了傷的,神都偌大,一時必然沒有氣力逃出!昨夜咱們的人,一直追過了洛河,才將人給跟丟了的。那兩人必然是往城南方向逃竄的,咱們現(xiàn)在只要拉開陣勢,往南搜查定然是會有所發(fā)現(xiàn)的!”
肆世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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