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從天而降給了父母巨大的喜悅,失而復得的兒子坐在老兩口面前大口吃飯,一桌菜幾乎全光了,林母不安地:別再吃了,還沒飽嗎?吃撐了會比餓還難受的。
林陽摸著肚子伸了一下懶腰滿足地:幸福!
只有在家,在父母面前,林陽才有這樣的動作,在外面他永遠是軍人一樣的身姿,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一個人時也是。慎獨是他時刻對自己的提醒。
大夫絕對要有儀容威儀,那是對醫(yī)生這一職業(yè)的尊重和敬畏。是對自己的定位,是一個醫(yī)生起碼的職業(yè)素養(yǎng),是給病人最直觀的一種信任感。
林父只是一邊默默地喝著酒,偶而夾口菜,再就是看不夠地看著自己這個兒子。這個有時讓他難以相信是自己生的兒子。
這樣的孩子誰不夸呢?那種驕傲太令人滿足了。林陽是夫妻兩人最大的成功。此次林陽消失了一年多,他們天天都提心吊膽,卻又天天都相信兒子一定能克服一切好好地回來。
見過院長了嗎?父母對院長充滿了佩服和感激平。無疑是院長主導幫助林陽走回家的。雖然不知道過程,可想來是一段艱難的路程,不論是對于林陽還是院長。
林陽搖頭:我現(xiàn)在誰也不想見,我需要過渡個一二個月,要保證回醫(yī)院了,身心絕對不會再有任何問題。
母親擔心地:是不是還沒好徹底呢?這可不能含糊,要不去醫(yī)院好好檢查一下,到時聽聽專業(yè)的建議,讓院長主持一下會診,幫你定個最佳上崗方案。
林陽笑了笑:不用,我現(xiàn)在自己能把握這些,不能再占用任何資源了。你們放心吧。我就是怕沒準備好再面對沒完沒了的問候和觀察。最重要的是要確定,我是不是能拿手術刀,如果對這點有一絲懷疑于,就不能碰刀,如果不能碰刀我就沒必要回醫(yī)院,那樣對別人和自己都是折磨。反正我還有一年半多的時間,不是百分百的把握我就在家。
父母高興:好好好,家里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和我們講。
林陽起身:你們別用力過猛就好,不然我會感覺自己是你們的病人。
老兩口點頭對視一眼。
林陽基本不太出門,只是很早時出去跑一圈或者跳一下繩,剩下的時間基本就是看電視劇,多是美劇醫(yī)療劇和科幻片,還有就是體育節(jié)目及關于天文宇宙自然的紀錄片,沒幾天又開始練書法,林陽的天份真是好,毛筆字寫了一周就有模有樣了,這毛筆字如果不是功夫到家,很難寫的順眼。
對自己生的兒子,兩口子心懷驕傲還有敬重。有時他們認為林陽不是他們生的,是老天爺讓他們生的,對林陽,兩口子什么都要聽聽他的,雖然他們和兒子感情很融洽,卻不似普通的父母和孩子,有一種禮貌的距離。
老兩口現(xiàn)在最盼望的就是林陽能找個女朋友,于是他們開始了行動,試探著和林陽介紹第一個姑娘時,林陽令他們不相信地說:我已經(jīng)有要娶的人了,你們不要再操心。
怎么可能?!
老兩口不信。
林陽掏出了自己和趙之華的照片。
兩人看了半天又對視后不安地:這姑娘是當?shù)氐模?p> 林陽:嗯?,F(xiàn)在我顧不了她,等一切準備好了我就去接她。她叫趙之華。
這成了老兩口的心病,想來是林陽在騰沖時認識的,不論是做什么的,林陽的選擇都不是正確的。可他們現(xiàn)在不能說什么。過去林陽找孫小多兩人就不是太滿意,可林陽喜歡他們只能選擇接受。
般配還是很重要的。現(xiàn)在的結(jié)果也證明了這一點。
可他們不敢說也不能說任何話。
商量來商量去,老兩口一致認為林陽是當時頭腦發(fā)熱,因為獨在異鄉(xiāng),在最脆弱的時候有人關心,特別是姑娘關心,容易產(chǎn)生感情,可他自己并不清楚這不是成熟的感情。
反正回到了BJ,慢慢周圍熱鬧起來,所有的就會重新思考排序,這個姑娘一看就和兒子不是一種人,他們并沒有多少興趣了解。
他們有信心在林陽娶這個女孩之前讓兒子改了主意換個目標。
上次已經(jīng)是個錯誤,這次機會一定不能再錯了,特別是兒子現(xiàn)在需要幫助,重中之重的任務,當父母的責任,就是讓林陽能真正地幸福。
林陽在練小楷,趙子昂的《靈飛經(jīng)》,他真的喜歡那俊秀的字體含著的精氣神,雖然他照著寫出了形,可離神還太遠太遠。林陽決定一直練下去,他還想過抄一遍《黃帝內(nèi)經(jīng)》。在騰沖買的書全留給趙之華了,以后去看她時有書看。
想來想去林陽決定還是不抄了,他去書店轉(zhuǎn)了轉(zhuǎn),最終放棄了?;貋砹诉€是專注自己的專業(yè)。不能讓思想太飛揚了。
樓門口碰到了二個熟人,有人看見林陽驚喜和他打招呼,林陽裝作看不見也聽不見,匆忙回家了。他怕這個頭一開,自己就沒有了清靜,他需要安靜地鞏固和恢復身心。
推開門林陽看見了孫俊正坐在茶幾旁,林陽父母有些緊張地看著走進的林陽。
孫俊站起來,打量著林陽恭敬而親近地:姐夫。
林陽一時沒有反應。
孫俊走過來:我是孫俊。小俊呀。不認識我了?
林陽眼睛一下紅了區(qū),轉(zhuǎn)過頭徑直走到茶幾前坐下:媽,給我倒杯茶。
孫俊趕緊給林陽泡茶。
林陽抬起頭。
孫俊放下壺,把杯子捧給林陽,然后坐在林陽對面:見到你太高興了,我以為你不想見我了呢。
林陽:你是我弟弟。
孫?。嚎晌沂菑睦锩娉鰜淼?,所有的人都拿我當壞人看。我姐死了。永遠也活不了了。
林陽艱澀地:我是你哥。你可以是任何人,但我永遠是你哥。
剛才林陽的表情和這句話令孫俊下定決心,以后林陽有事自己可以交心交命。
本來孫俊是來看林陽父母一眼,他不知道自己這次和鄭左交手是不是還會進去,可那家伙財雄勢大,有本事人厲害,自己又不想殺人,不是對手,唯一的可能就是讓鄭左花錢買平安,讓他信自己是能壞他事的。
沒想到來林陽家看到了桌上的毛筆字還有林陽掛著的衣服。雖然林陽父母一直在掩飾,可孫俊直接就說:我姐夫回來了?我想死他了。沒想到我還能活著見到他。
這話令林陽父母心軟了,他們也騙不過孫俊,就承認了。
于是孫俊就一直等著林陽,之間他看了幾下表,過二個小時他要去見鄭左,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見面了。
第一次見面時鄭左的臉色不是太好,一邊看著短信發(fā)著信息或者發(fā)語音,或者接手機,孫俊被打斷了幾個話頭,隨即起身要走。
鄭左:不好意思啊,我這關系到好多大事,不能不拿主意,這樣的情況也談不了什么,我再約你。
孫俊點頭:好,我等著。理解。
等孫俊回到家胡小龍正守著門口等他:你還好嗎?臉色這么壞!
孫俊拉胡小龍到一邊:這家伙故意晾我,不過他說了會約我,這兩天,也好,我們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弄,不能只看著機會和運氣,我們要出手才行,不然他一分也不會給的。
胡小龍搖頭:不要做了最好,錢我來想辦法。
孫俊意外而不屑地:你?你行嗎?
胡小龍嘆了一口氣:向美心已經(jīng)約我見一面了!
孫俊激動:什么時候?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一聲?我們現(xiàn)在是一體的,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胡小龍認真地拿出一張卡給孫?。合蛎佬慕o你的一百萬,但要簽字完成手續(xù)了才能用。連上次的。
孫俊剜著胡小龍:你出賣我了?
胡小龍看別處:這錢我從向美心這兒拿,多少全和你平半分。你就不要再和鄭左有任何聯(lián)絡了。
孫俊沉思著:不可能,鄭左再約我,我必須去。我得和他玩下去。
胡小龍急:向美心說了,從此要是和鄭左再有什么事情,她就什么都不能管了,
孫俊攤開手揶喻地:然后呢?
胡小龍:這事我給你交待。向美心不會害我的,一夜夫妻百日恩。
孫俊掃了一眼胡小龍:你真不要臉。
胡小龍臉一紅就揪住了孫俊。
孫俊動也沒動就那么平靜地看著胡小龍,這目光讓胡小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他松開了手:你以為你還有臉嗎?
孫俊沒說什么,分明根本沒聽進去胡小龍的話要走。
這太嚇人了,胡小龍伸手攔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孫俊說了幾句令胡小龍永遠也忘不了的話:你知道我最大的底牌是什么嗎?
胡小龍狐疑:是什么?
孫俊看胡小龍:鄭左之所以能這么弄我們,是因為我們貪。這次一樣他會認為依然離不個貪,如果我不要一千萬了會怎么樣?
胡小龍:你不要錢要什么?
孫俊:我不要一千萬了。鄭左那么多錢,我們要就該要一個億。
胡小龍扶著椅子差點沒摔:求求你,可別再玩火了,想想你爸和你媽,再多的錢如果有風險就不能拿一分。
孫俊諷刺地:向美心的錢就沒有風險嗎?你認為她和你睡過幾年你就會被優(yōu)待?
胡小龍生氣: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你別再和鄭左有聯(lián)系,我也是,一千萬向美心會給我們。但她一次拿不出,一年之內(nèi)可付完。但如果不聽她的話,真的一分錢也沒了。
孫?。哼@錢拿著扎心,天天被吐口水,我不能要。
胡小龍急了:不要就滾,你以為你是什么好人???
孫俊笑:真不是,可我和你有區(qū)別,我要以殺人放火被槍斃砍頭,可有種錢我永遠也掙不了。
胡小龍:你他媽到底是不是想要錢?
孫俊不笑了:嗯我再想想啊怎么辦,畢竟我說了不算。鄭左說了才算。
胡小龍激動地說著,孫俊揚長而去。人和人之間有時是無法溝通的。
孫俊有病。
林陽通過言行的觀察,感覺到了孫俊身體深處的時刻不安和緊張,他和孫俊下了兩盤跳棋,更加證實了自己的判斷。孫俊要走時林俊執(zhí)意送他,這讓林陽父母意外,一直避人的林陽如此在意孫俊。他這是移情,老人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林陽和孫俊走出樓,也出了大院,到了馬路上慢慢走著,孫俊想對林陽說什么可沒說,因為孫俊要保護林陽,可林陽想的是,孫俊的偏執(zhí)陰郁中體現(xiàn)的是至今不能面對的悲傷。
林陽要救孫俊,他一定要治好他。
孫俊的心至今在黑暗中,可自己有這個本事嗎?
為了孫小多,為了那個死在手術臺上的病人,他一定要先治好孫俊。
這是一種病。
身心一體的病,不然孫俊會毀了自己的。
絕對不能讓這樣事發(fā)生。
孫俊要有這個美好的人生才對。
巨大的責任感讓林陽有了堅定明確的方向。
第二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