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少年靜靜的躺在榻上,他的面容有死前那一瞬產(chǎn)生的痛苦,更多是接受現(xiàn)實的平靜。他脖頸間的傷口已經(jīng)停止流血,只在皮膚上留下了一道猙獰的暗紅色的傷疤。
齊韻兒盤膝坐于他身側(cè),雙眸緊閉,周身靈氣氤氳,似是在調(diào)息。
半響,她緩緩睜開眼,望向早就停止呼吸的許良。
她當然不會神經(jīng)到讓一具尸體躺在床上,將許良的帶回來,又并不將其埋葬,只因為他并未死去。
沒錯,即便遭受重創(chuàng)被放掉了那么多的血,作為一個脆弱的凡人,許良的心脈依然在微弱的跳動著,齊韻兒能感受到,是有東西護住了他。
這放到現(xiàn)代絕對是醫(yī)學奇跡了,齊韻兒默默吐槽了一句,她不由好奇,吊住許良最后一口氣的到底是什么呢?是法寶?或是靈丹一類?
只可惜,他現(xiàn)在說是活著,其實和植物人并沒看有什么兩樣,不能說,不能動,沒有意識,更不能為齊韻兒解答疑惑。
齊韻兒有些頭痛。
許良被放血的之前,她的確有想過阻止的,但這樣一來她就踏入了徐蓮設計好的狗血劇本里,光是想想就讓她禁不住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練氣女修為凡人相好與同伴決裂,不惜以一敵三?這是什么三流垃圾劇情!
可就讓許良這么死在一場陰謀下,她也是不忍的,好在她注意到,百里函殺人的手法似乎有些問題。
以她多年獵獸的經(jīng)驗,那樣的力度,看上去致命,實則留了一線生機。再加上后來百里希提到許良時目光閃爍,更讓她肯定這其中有問題。
果然,他沒有死,百里兄妹絕對不止是將他當作一個用完就扔的工具人那么簡單。
既沒有死,自然不能任由他留在荒郊野外,帶回來是肯定的。
可是現(xiàn)在要任由他這么不死不活著嗎?
齊韻兒眉心微蹙,猶豫再三,還是探向他的脈門,一縷神識悄悄潛入,順著脈搏一路到了心脈的位置。
那里漆黑一團,什么都看不清,冒然之下,齊韻兒也不敢強行探進,神識一轉(zhuǎn)又來到了識海的位置。
“嘶!”
齊韻兒觸電一般松開許良的手腕,睜開的眼中滿是驚詫。
他的識海中怎么會有一只大蟲子!
只聽說過腦子進水了,還是第一次瞧見腦子長蟲了!
齊韻兒深吸一口氣,剛剛驚鴻一瞥,她只注意到那是一只通體淺金色的甲蟲,背有雙翼,靜靜的臥在那狹小混沌的空間中,好似還在沉睡。
即便還在睡著,齊韻兒也已經(jīng)感受到了蟲子身上蘊含的氣勢,說來有些好笑,小小一只蟲子竟然身具王者之氣,傲然霸道,震懾人心。
這是,蠱蟲?
結(jié)合兩個魔修的身份,齊韻兒只能這么想,不然許良不可能平白無故真的腦袋長蟲吧!
一拍腦門,齊韻兒終于想起來,她還有兩個“人”沒有處理。
這次狩獵她的損耗也不小,回來以后忙著打坐恢復,又急著檢查許良的情況,一通忙下來,竟忘了還有兩個神魂還在手里呢。
沒有將百里兄妹的神魂交出來,也是因為她還有很多疑問不解,不想將神魂拱手讓人。
好在林衍清只以為兩個魔修是魂飛魄散,并沒有考慮到他們神魂被擒的事。
此時距離神魂離體已經(jīng)有幾日,再次取出時,兩個魂的狀態(tài)都不是很好,百里函還有力氣破口大罵兩句,百里希則是連神識溝通的力氣都沒了。
齊韻兒也懶得和他們啰嗦,直接用了搜魂之術(shù),將兩人神魂中所記全都看了個干凈。
被施展了搜魂術(shù)的神魂再也凝聚不起,很快就在空氣中散成了一團青煙,于人世間不復存在。
而齊韻兒也終于知道了許良被他們做了什么。
怎么說呢,她憐憫的望著少年,還真是工具人做到底了啊……
許良腦袋里的甲蟲的確是蠱蟲,卻不是一般的蠱蟲,而是一只王蟲的幼體。
那狠毒的兄妹原本就是外出尋找適合寄生王蟲幼體的“器皿”,結(jié)識徐蓮后,意外發(fā)現(xiàn)了許良的體質(zhì)是極合適溫養(yǎng)幼蟲的,唯一的缺點就是他不過是一個凡人,不可能長久的承受著王蟲之力。
只是再找不到合適的,王蟲難免要損耗本源之力,所以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yī),將他作為暫時的“器皿”用上一用。
既然是“器皿”,那只要不死就可以了,昏著的總比活著的好控制,于是許良的身體中還存著一只迷夢蟲,這也是他一直昏迷氣息微弱的主要原因。
慘,真的是慘。
齊韻兒一直認為自己運氣不好挺慘的了,看看許良找回了些平衡,至少沒人在她的身體里養(yǎng)蠱??!
知道了前因后果,讓許良醒也不難。
他雖然失血過多,但王蟲在寄生的同時同樣給予了這個宿主庇護,那兄妹倆怕他早死更是提前喂了溫養(yǎng)補氣的靈丹。
現(xiàn)在不醒都是迷夢蟲害的,也就是他心脈中的那一團黑氣。
齊韻兒屏氣凝神,生澀的打出一套指訣,口中默念兩句,同時向許良心口處虛虛一抓,瞬間一只斑斕的蠕蟲被她捏在食指之間。
微一用力,那蟲子掙扎兩下化作了一小攤黑血,被齊韻兒嫌棄的掐了個清流術(shù)洗干凈了手。
她又靜靜的觀察了半個時辰,喂了兩顆丹藥進去,果然,沒了迷夢蟲,許良的臉色稍有恢復,不再是慘白兮兮的。
輕嘆一聲,齊韻兒起身離去,并為他關(guān)好了房門。
一轉(zhuǎn)身,一張巨大的狼臉撞進眼中。
小云低低嗚咽幾聲,兩只爪子一下子搭在了齊韻兒的肩上。連帶著頭也蹭了上來。
齊韻兒平靜的抹了一把臉,無奈道:“小云,你知不知道自己掉毛有多嚴重!”
某狼妖顯然是不知道的,它在齊韻兒的肩窩處蹭了又蹭,尾尖搖個不停。
小云從來沒有和齊韻兒分開那么久,尤其是她這次帶傷而歸,一進院子就直徑去了許良的屋子幾天未出,讓守在外面的狼妖不知焦急的轉(zhuǎn)了多少個圈。
“好了好了,”齊韻兒拖著大型掛件艱難的回到自己的屋子,一面安撫著,“我這不是沒事嘛,以后也都會帶著你,好不好?”
她連番保證,才讓小云終于停止撒嬌放開她,乖乖的繼續(xù)在院子里守著。
又靜靜的打坐了一會兒,齊韻兒開始整理這次所得。
靈石丹藥意外的豐收了一波,除此之外就是玄陰水蛇的皮以及百里希的那桿黑幡。
她分到手的獸皮上有成片的完整鱗片,觸手間便有陰寒之氣緩緩涔出,周身的溫度都似平白降低了幾分。
齊韻兒越看越滿意,只要稍加煉制,這就是最合適的“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