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灰頭土臉
那靈狐在音波蕩出之時便悄然出現(xiàn)了變化，體積好似縮水一般，從兩拳變?yōu)榱艘蝗笮?，毛色不單單是單一的純白，而是多了幾縷難已察覺的銀光，隱藏在毛發(fā)之中的兩顆狐眼微微閃爍，瞳孔由一變二，露出詭魅之光。
等到齊舒兒擋下第一波攻擊后，眼前忽地略過一陣白光，她心中一動，緊接著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這是一片純?nèi)坏暮?，眼不見色，耳不聞聲，如同置于一片虛無之中，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腳下踏著的地面，和不遠(yuǎn)處鎖定著她的一絲惡意。
幻術(shù)，齊舒兒第一時間就反應(yīng)過來，這是高階術(shù)法，可不是一個練氣五層的修士能單獨使出的。
要不是借用了某種法器，便是……
是那只靈狐，齊舒兒了然，原來林瑩的憑借便是此獸。
臺下的人只看見林瑩的掐出法決，靈獸消失，下一刻就見齊舒兒呆呆地立于臺上，雙目無神，冷俏地臉上第一次露出茫然之色。
發(fā)生了什么？
眾人不在場中皆是莫名，兩人交手不過兩招，林瑩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將齊舒兒逼成了這樣？
林衍清悄悄松了口氣，早在雙瞳雪狐出現(xiàn)時，他便知道堂妹如此毫無顧忌的依仗是什么了，此獸應(yīng)該是小叔給愛女尋來的，為的應(yīng)該是讓林瑩這次外出可做護(hù)身之用。
倒是難為了林瑩一向張狂的個性，這次竟然能藏了怎么久，誰都沒說，在這次斗法中才露了出來。
林衍清也真不知道是夸她聰慧還是蠢鈍了，如此靈獸的首戰(zhàn)竟然用在了一個荒唐的完全可以避免的比試上。
唯一的好處就是林瑩憑此靈獸說不定真有獲勝的可能。
底下也漸漸有人看出了門道，紛紛議論著林瑩是否是用了某種迷幻一類的法術(shù)，小小年紀(jì)便能掌握這等術(shù)法，看來這位林家小姐也不全是草包一個，至于齊家二小姐，說不得就要陰溝里翻船，大大的丟人了。
見齊舒兒被幻術(shù)所控，林瑩得意一笑，心中舒爽萬分，她收了搖鈴，祭出一桿長鞭，通體艷紅之色，鞭尾處好似銀針般鋒利，陽光下閃著瑩綠色的光芒，一看便知是淬了毒的。
該怎么整治這個小賤人呢？林瑩腦子里閃過數(shù)種想法，每一種都是能扒下齊舒兒高貴的面皮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兩腳，讓她在眾人面前享受被凌遲般的羞辱。
真是痛快??！
林瑩光是想就如同烈日下飲了涼茶一般舒爽，余光注意著臺下那玄色衣衫的男修。
韓哥哥你看見了嗎？齊舒兒算什么東西，也不過如此罷了！
只可惜那男修并沒有將目光放到她身上，反而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齊舒兒，讓林瑩剛剛平息下來的怒氣再次騰空而起。
長鞭帶著怒氣在法決地牽引下高高揚起，一揮之下就要劃花毫無所知的齊舒兒嬌艷面容。
管事修士眉頭一皺便要阻止，雖說問道臺有規(guī)矩，不到生死關(guān)頭不可干預(yù)斗法，但他依附齊家，總不能看著齊家看重的小姐當(dāng)場受辱。
而恍若陷入昏迷的齊舒兒在這斗法的危機(jī)關(guān)頭，竟輕輕的松了口氣，露出淡淡的笑意。
雙眼現(xiàn)在迷惘之中，偏偏卻是笑的樣子，這格外詭異得一幕落在對面的林瑩眼中，看得她動作一頓，心頭立刻浮現(xiàn)出不好的預(yù)感。
“不過如此?！?p> 輕飄飄的一聲落入林瑩耳中，其威力不吝于鬼魅之言，讓她渾身的汗毛都束了起來。
怎么回事？齊舒兒不可能從她的幻術(shù)之中脫身的，爹爹明明說過，一階的雙瞳雪狐足以制住九層下的所有修士！
下一刻，林瑩眼前一花，臉頰間掠過一絲涼意，緊接著就是針扎般的疼痛?；艁y間，她急急地?fù)嵘蟼?cè)臉，林瑩對容貌極為看重，到了這時候，她不關(guān)心齊舒兒的動向，更想不起來用法器反擊，只關(guān)系自己的面容是否有損。
“賤人，你若敢傷我……啊……”
口中的威脅之語還未說完，林瑩腳下一絆，一個前沖就尖叫著撲到在地。
“還打嗎?！?p> 淡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林瑩抬頭才發(fā)覺她正正好好趴到在齊舒兒的身前，就如正在給她行五體投地的大禮一般。
而齊舒兒一手抓著一只正在“吱吱”叫著掙扎的幼獸，正是那只雙瞳雪狐。
靈狐被捏住了脖頸，以一種極不舒服的姿勢被拎著，一雙狐眼滿是委屈與不解，憑它的靈智還想不到這個女修是怎么掙脫幻境并將自己抓在手中的。
林瑩這輩子還沒這么丟人過，尤其是在那個人面前，像凡人一樣摔了一個大跟頭，如此奇恥大辱，她羞憤之間只恨不得將齊舒兒碎尸萬端，方解心頭之氣。
“瑩兒，你沒事吧？”林衍清第一時間沖上臺。
在齊舒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靈狐抓在手中時，勝負(fù)以分明，臺上的禁制自然也被解開了。
林瑩被林衍清扶起，才意識到絆倒自己的是幾根翠色藤蔓，齊舒兒一揮手那些枝蔓散成灰燼隨風(fēng)而去，也不知是什么時候被她種下，再以法術(shù)激發(fā)，讓林瑩吃了大虧。
“多謝舒表妹手下留情。”林衍清是真心的，他在臺下看得清楚，齊舒兒最后一招身形飄逸，快如疾風(fēng)，出手更是女修少有的利落果斷，若真想傷林瑩有的是法子，不會只是讓她摔倒出丑就算了。
還好還好，齊舒兒沒有，林瑩丟人是丟人，到底沒受什么大傷，臉上的劃痕不重，回去以后他也不會被小叔責(zé)罵。
齊舒兒將靈狐扔進(jìn)了林衍清懷中，轉(zhuǎn)身下臺，林瑩這樣的修士還不配做她的對手。
這般輕松的脫離幻境的控制，并在一息之間讓對手毫無還手之力，齊舒兒的實力再一次得到認(rèn)證，不可小覷。
而齊舒兒本人對這場比試沒有任何感覺，本來她對林瑩的實力還有一絲好奇，才由著她出招，沒想到這大小姐除了一只靈狐竟什么都沒有，她興致缺缺下便光速結(jié)束了戰(zhàn)斗。
耽誤時間，這是齊舒兒唯一的感想。
“齊二小姐?！蹦菑念^到尾都盯著齊舒兒不放的玄衣男子走上前，他長相不俗，鼻梁高挺，劍眉斜飛，唯一的不足就是面色太過蒼白，眼神又總是飄忽，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正要牽著齊韻兒走人的齊舒兒頓下腳步，露出疑問的神色，道：“韓五公子，有何指教？”
林瑩一直關(guān)注的人，正是在四大家族中與白松燁齊名的韓逸。
“在下是來恭喜齊二小姐取勝的?！?p> 他看齊舒兒的眼神帶了一絲隱秘的狂熱，語氣聽上去只是在閑聊。
齊舒兒沒有說話，這樣輕松的勝利沒有什么可欣喜的，她略一點頭便不再停留。
場面弄成這樣也沒有再聚的意義，林衍清向眾人告罪一聲，帶走了灰頭土臉的林瑩。白松燁目送著齊韻兒姐妹遠(yuǎn)去，深覺看了一場好戲，心滿意足的離去。
圍觀者也不止是參與聚會的世家子弟們，更多了不少市坊的散修路人，他們議論著三三兩兩的結(jié)伴走人，可以想見這場斗法會隨著他們的口在流云坊傳開。
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對男女并肩而立，正是齊沁兒與柳銘。
自從齊舒兒出現(xiàn)，齊沁兒的存在感就越來越低，到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臺上光芒萬丈的冰冷少女身上，無人注意角落里齊沁兒。
呵，這也是早就習(xí)慣了的事，齊沁兒垂眸遮住眼中的莫名情緒，抬首時又是溫溫淺笑，她柔聲道：“銘弟可看出什么門道？我就說，我這位二姐姐十分厲害，不會輸?shù)摹！?p> 柳銘還沉浸才那場斗法之中，聞言點點頭，“的確，齊二小姐于術(shù)法上的控制，超出我太多了，她的身法亦然，我竟看不出她是怎么掙脫幻術(shù)之困的……”
“銘弟你也莫要灰心，我等雖比不上二姐姐的天賦，但需知天道酬勤，只要刻苦修煉，也不怕沒有來日?！?p> 齊沁兒又寬慰加鼓勵了柳銘幾句，后者剛從齊舒兒的斗法中有所參悟，沒說幾句就匆匆告辭而去。
她輕輕舒了口氣，神情逐漸松懈下來。
當(dāng)她的眼神掃向前方某一處時，突然變得無比冷冽。
“韓逸?！?p> 低啞如若呢喃，刻骨的恨意在齒間翻滾著，齊沁兒看著那玄衣男子的背影，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是嘲諷，抑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