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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桃原是晶山梅花塢人，她爹爹在塢里買肉殺豬娘有一門裁縫的手藝，她還有個十二歲的弟弟，一家人過得溫飽而安樂。
有一天，青桃的娘讓青桃把塢里胖大嬸的衣服送過去。青桃把衣服放進(jìn)籃子，提著便出了門。
青桃每次去胖大嬸家都會哼著歌，一路歡喜。從家里到胖大嬸家，剛好要經(jīng)過弟弟的私塾，而私塾里有她看不厭的私塾先生。
而弟弟每次在私塾見到她，也會很高興。因?yàn)榍嗵視o弟弟帶去二粒糖果或一個烤熟的紅薯或其它吃的東西。
每次去私塾時，青桃都會站在私塾的那棵大柳樹下聽上一柱香時間的課，都成了一種習(xí)慣了。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p> 透過門縫，她看見私塾先生在一字一句地誦讀詩詞。
然而今天青桃聽到的聲音有些不一樣，但這聲音都很是吸引她。
于是青桃便慢慢移近私塾的窗戶，想看私塾先生還是不是以前看見的私塾先生。
今天的私塾先生給青桃的感覺不同于其他的塾書先生，以前那些先生念起書來搖頭晃腦的，好生做作。
而今天的私塾先生穿了一件青色的長袍，溫文爾雅，眼眸里還透著溫柔的笑意，還是青桃心里理想化的私塾先生。
青桃看得入神，不由得輕聲跟讀：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青桃卻不知道，她這入神的模樣也入了私塾先生的眼，他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青桃念著念著就背會了這一句，然后記起要去給胖大嬸送衣服已是過了時間，只得撒腿就跑，連兜里的幾粒板栗都忘了給弟弟。
快到傍晚時，讀私塾的弟弟回來了。
“姐，”弟弟回家看到青桃，興奮地?fù)涞剿龖阎?，“姐姐我們私塾的同學(xué)都說你長得好看?！?p> ”姐好看那是自然，來來來，跟姐姐說說今日私塾的事情?！鼻嗵也粍勇暽训艿芾揭慌?。
“姐，我們私塾先生也說你長得好看?！?p> “私塾先生也看見我了，還說我長得好看。”
弟弟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說到：“私塾先生說今日有人在窗外站了許久，便問了我們是哪個同學(xué)的家人?！?p> “那你說了沒？”
“我沒說話，但我猜就知道是你?！?p> ?。?）
“先生可對我有評價？”
小弟歪頭想了想，說到；“先生說，那人好生奇怪?！?p> “啊，什么好生奇怪！”他覺得我好生奇怪，那可怎么辦！青桃有點(diǎn)郁悶。
以至于弟弟后面的話語已完全聽不清。
第二天，青桃?guī)偷ベu肉，因生意不好，到響午才回。
下午又去幫娘送了幾家衣服。
黃昏后，青桃在離家不遠(yuǎn)的河邊浣衣，落日余暉曬在女孩臉上，好生漂亮。女孩覺得有些疲乏，想站起來伸個懶腰。
”姐姐，你看誰來了?！鼻嗵衣牭降艿芙袉鞠朕D(zhuǎn)過身，卻不料踩到石頭邊上綠苔撲騰一聲裁倒在河里。
“姐姐……先生，先生，快救救我姐，快救她呀。”
私塾先生丟下手中的衣服，三步跑到河邊一跳就下了水。劃了幾下就到看到青桃的手，牽到手后把青桃手臂放自已脖上繞著，然后攏著青桃走向岸。
把青桃救起來的書生以為青桃被水嗆到，滿臉著急，趕緊抱起青桃想送診，“姑娘莫怕，我馬上送你去醫(yī)館?！?p> “公子莫慌，我并無大礙，若公子方便，可否讓我恢復(fù)一下?！?p> “方，方便。”聽到女孩回話后，書生松了一口氣，才發(fā)現(xiàn)他們靠得如此近，書生有點(diǎn)不知所措，又不敢隨意放下女孩，于是，他就這么抱著女孩，站在原地。
“姐，你可是嚇?biāo)牢伊?！”小弟哭喪著臉跑過來，打破了這甜蜜卻又尷尬的局面。
“你還說，還不是你突然嚇到我！”
“我可不是故意的，幸好私塾先生在，救了你?！钡艿芸吹角嗵疑埢罨⒌哪?，安心下來，打趣到：“只是姐姐沒事的話，就趕緊下來吧，先生抱了你那么久，怪累的?！?p> 青桃才想起此時她還被書生抱著，臉紅心跳得更加厲害，趕緊跳了下來，跑去責(zé)怪小弟為何不提前告知私塾先生會來，以掩飾自已害羞。
弟弟拼命喊冤，昨晚明明說了好幾遍，私塾書生今天會跟他一同回來，把私塾的衣服送來清洗。
私塾先生站在他們身后，看著他倆打鬧，不禁笑了。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彼桔酉壬唤帜钇鹆诉@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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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夭夭，灼灼其華。梅花塢有個習(xí)俗，每年三月七日是女兒節(jié)，亦是桃花節(jié)。這天，故里的女孩子都會穿上漂亮的衣裳，畫上精致的妝容，去山上的桃花林賞花。而這天，男子可以情意寄桃花，送予自己心愛的姑娘。
這天一大早，青桃便開始挑選衣服，淺施粉黛，腰系香囊，輕挽長發(fā)?？粗~鏡里打扮得清麗秀氣的自己時，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青桃原想過約書生的，奈何又不敢。
”姐姐還不出門嗎？”弟弟走進(jìn)來問。
”一人前往，實(shí)在無趣。”青桃托著腮幫子，一臉惆悵。
”私熟先生他也是一人前去，沒聽他說無聊。”
“那你知道私塾先生說什么時候去，去哪里？”
“午后三時，百年桃花樹下?！?p> 青桃高興地抱了抱弟弟，提起裙子興沖沖出門。
弟弟無奈搖了搖頭，這兩人都是膽小鬼，幸虧他聰明，也以同樣的方式暗示了書生，想想書生此時已在路上了吧。
青桃來到桃花樹下，假裝賞花，實(shí)則在人海中尋找書生的身影。
“姑娘?！?p> 身后傳來一男子聲音，定是他。女孩興奮回頭，看清那人相貌后，一臉興奮的表情變成失落。
眼前男子錦衣華服，腰間佩戴的是上好玉石，從衣著打扮看來，應(yīng)是外來經(jīng)商之人。
”公子何事？”
”在下初來此地經(jīng)商，聽聞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桃花節(jié)，甚感興趣，卻才疏學(xué)淺，不懂風(fēng)俗，冒昧打擾姑娘，姑娘可得空，解說一二？”富商禮貌拱手。
”實(shí)在抱歉，我在等人，不大方便?！鼻嗵掖藭r只想把富商趕緊打發(fā)走，不然書生來了，難以假裝偶遇。
富商見狀，便行禮告辭。
富商走后，連續(xù)有幾位男子前來搭訕，都被女孩一一拒絕。
“姑娘?！?p> “都說我在等人?！迸㈩^也不回，不耐煩應(yīng)道。
“姑娘不是一人？”
“不……”不對，這聲音好生熟悉，女孩連忙轉(zhuǎn)過身來，真是私塾先生，“是……”
“那是一人，還不是一人？”私塾先生眼帶笑意。
“原是一人，現(xiàn)不知。”
“哦？”私塾先生笑意更濃，“那可否讓我同行？”
青桃暗喜，連忙點(diǎn)頭答應(yīng)。
桃花繽紛，書生不時賦詩三兩句，女孩聽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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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晚上有煙火大會，姑娘可愿共賞？”
“落櫻繽紛，煙火絢爛，早就想看看了?！笨聪驎鷷r，女孩眼里仿佛帶有光芒。
星辰升起，第一朵煙火在夜空中綻放，絢麗奪目。兩人看著滿空煙火，心中一些特別的情愫，也在悄悄綻放。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姑娘可記得此詩句？”
青桃點(diǎn)頭，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書生的情景。
“第一次見到公子時，公子教學(xué)用的正是此詩句。當(dāng)時覺得甚是好聽，只是不知，是何意？”女孩笑著，眼睛彎彎的。
“我如此愛慕你，你可知道呢？”書生看向女孩，深情款款。
女孩瞬間滿臉通紅。
“這便是詩句的意思?！睍χ^續(xù)說到。
“啊？公子在戲謔我?！鼻嗵倚睦镉悬c(diǎn)失落，原來是自己多想。
“不不不?！睍B忙擺手?！安⒎菓蛑o，初見姑娘，便……便心生愛慕?！?p> 書生從懷里拿出一只玲瓏紅豆玉佩，緊張兮兮地遞給青機(jī)，“今日很早便到了桃花樹下，才發(fā)現(xiàn)把想送姑娘的玉佩忘在家中，又再次返回，耽誤好些時間，原以為見不著姑娘了?！?p> 書生撓了撓頭，憨憨的樣子很是可愛。
“看到在桃花下等待的姑娘時，才意識到，我比想象中的還要喜歡姑娘，是想娶你為妻的喜歡?！睍钗豢跉猓岸纺憜柟媚?，入骨相思是小生一廂情愿，還是兩情相悅？”
女孩連耳根子都紅了，害羞地低下頭來，接過玉佩，輕聲說到：“是兩情相悅。”
書生興奮地抱起女孩，滿臉幸福。自己是何其幸運(yùn)，才能得一良人，互相愛慕。
次日，青桃做了桃花糕，拿到書生家中給他品嘗。不料剛進(jìn)門，就看見昨日那富商也在屋里坐著。
“這是我前段日子認(rèn)識的公子，路經(jīng)此地經(jīng)商，才華滿腹，我們許多觀點(diǎn)甚有同感，真真相見恨晚。”書生高興介紹道。
“原來是姑娘，可真有緣?！备簧绦χf。
“你倆認(rèn)識？”
“一面之緣。”女孩把桃花糕遞給書生?！皣L嘗?！?p> “昨日桃花節(jié)見過?！备簧汤^續(xù)補(bǔ)充著，“不想竟是兄臺意中人?！?p> 女孩與書生相視，害羞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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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本以為富商不久便會離開，卻不料他們二人飲酒賦詩，大談經(jīng)典，雖說女孩很喜歡看書生賦詩作對的樣子，但身邊的富商確實(shí)礙眼。
原以為可以兩人獨(dú)處，現(xiàn)在硬生生變成了三人同行。
而往后好幾次青桃去找書生，富商都會一起。青桃曾三番兩次暗示富商離開，奈何富商不通氣，完全忽視青桃暗示。次數(shù)多了，一方面青桃也習(xí)慣和私塾先生約會時，身邊總有一個不識趣的人。
約莫半個月，富商在桃花故里的生意已經(jīng)談妥，得返回城里。
青桃大喜，看著富商和私塾先生兩人在依依惜別。
“兄臺日后有空，定要前來再聚?！睍e起一杯酒，一口飲盡。
“能認(rèn)識兄臺與姑娘，是我此行最大的收獲。兄臺才華橫溢，思想獨(dú)特，不該局限于此，還望兄臺聽我建議，上京赴考?！备簧萄哉Z間，皆是惜才。
“我會好生思量。”私塾先生再舉一杯酒，酒杯相碰，杯酒入肚，三人就此分別。
自富商離開后，私塾先生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可在想上京赴考之事？”青桃坐在私塾先生身旁，為他研磨。
“本以為，我在故里教書育人，成親生子，一生安穩(wěn)便過去了。”
“這不好？”
“很好，只是……”
“只是你不甘于此?！鼻嗵椅⑿χ聪蛩桔酉壬?，“你去吧，我等你。”
私塾先生執(zhí)起女孩雙手，久久不能言語。
“三年后桃花盛開之日，便是我歸來娶你之時。”私塾先生攬上女孩細(xì)腰，深深擁吻。
離別之日，女孩贈與書生一條桃花手帕，上面的桃花是女孩親手所繡。
“見物如人，當(dāng)作路上有我相伴?！?p> 書生接過手帕，久久抱著青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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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我們不嫁了，等我長大，就可以工作賺錢，你別嫁可好？”房間內(nèi)，小弟捉住女孩的手，苦苦哀求。
“聽我說，阿爹病重，阿娘身體亦不好，阿姊出嫁后，家里全賴你一人，你要替阿姊照顧爹娘，要好好學(xué)習(xí)，成為有用之人，將來娶一情投意合之女子，不求大富大貴，但要幸福安康?！迸⒚嗣〉艿哪X袋，微笑說到。
“可私塾先生怎辦？還有半年，便足三年了。姐姐，你舍得嗎？”
私塾先生離開之后，女孩原是一邊重復(fù)著平淡的日子，一邊等待著書生歸來。只是好景不長，半年前父親突然重病，至今仍臥床不起，若再無錢醫(yī)治，怕是性命垂危。
恰巧前段時間有富商上門提親，說要娶她當(dāng)四姨太，彩禮千金，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我出嫁后，不要來看望我。莫怪阿姊心狠，唯有忘了桃花故里的一切，才不會覺得自己負(fù)了他?！?p> “阿姊……”小弟抱著女孩，嚎嚎大哭。
成婚之日，鑼鼓喧天，喜樂不絕。女孩如墨烏發(fā)全梳至頭頂，盤成揚(yáng)鳳發(fā)髻，兩邊插上鳳凰六珠長步搖，黛眉輕染，朱唇微點(diǎn)，兩頰胭脂淡淡掃開，眼角貼上金色花鈿，一身流光溢彩的大紅色喜袍傾瀉而下，美得讓人失魂。
鮮紅蓋頭蓋了下來，蓋住了女孩的淚千行，卻蓋不住她如絲線般纏繞心臟的悲傷。
?。ㄆ撸?p> 晚上，一身酒氣的富商進(jìn)了新房，跌跌撞撞走到床邊，掀開了女孩的紅蓋頭，兩人對視，女孩一臉驚訝，富商愣了好久好久。
“你真好看。”富商沖女孩笑了笑，伸手解開她上衣紐扣，親吻她的朱唇。
女孩本能閃躲，隨后想起了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便如傀儡般順從，卻不知自己眼角已有淚花。
富商停下了親吻她的動作，雙手有點(diǎn)顫抖，停頓一下之后起床徑自走到桌子旁坐下，倒了一杯清茶，一口飲盡。
富商豈會看不出青桃的驚訝與不情愿，不過選擇忽略罷了。只是女孩眼淚落下的時候，他便知道無法勉強(qiáng)，只是仍有一絲期待，趁著酒意，他說到：“你并非自愿嫁給我……我還是娶了你，你以后……不要，不要念著那個人了。”
“你可是我的四姨太，我的?！闭f完，富商拂袖而去。
青桃看著富商離開的背影，面無表情。
府里上下都傳著“新婚之夜，四姨太受盡冷落”的言語。自此，青桃在府里很不受待見。卻不以為然，也許于她而言，這樣是最好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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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不知道已經(jīng)過了多少年。
“今日后，你自由了。”
青桃又回到梅花塢。
老管家嘆了一氣。
“管家是不舍嗎？”站在一旁的家仆問到。
“四太太盼了很多年，才盼到離開的一天，我該替她高興，并無不舍?！?p> “那管家為何嘆氣？”
“只是替老爺嘆氣罷了?！?p> 很多年前的桃花節(jié)，富商在桃花樹下，一眼便愛上了女孩，萌生了要娶她為妻的念頭，不料她已有所愛之人，那人恰巧是他賞識之士。若是其他任意一人，他都會設(shè)法搶走青桃，可惜是書生，連富商自己也覺得，青桃與書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后來，他在梅花塢里的日子，大多是和私塾先生青桃一起度過的。他也不是不知青桃想與書生獨(dú)處，只是他貪心，貪戀能與青桃一起的每分每秒。
離開梅花塢后，富商很快便又納了一妾，原以為這樣便會忘記女孩。只是他自己也沒想到，對女孩的愛如此深沉，一直無法忘懷。最后他派人去暗中打探女孩消息，若那兩人幸福美滿，他也只能釋然了。
但得到的消息卻是，書生上京赴考，兩年多了無音訊，甚至一紙書信都從未寄回，姑娘曾想法聯(lián)系書生，始終無果。大家都說，書生定是在京城移情別戀，攀上權(quán)貴，忘了故里的女孩。
女孩雖然擔(dān)心，但自然不會相信書生移情之說。他們說好的，三年后桃花盛開之日，他便會歸來，迎娶女孩。
三年，快滿了。
得知此消息后，富商很是在意，便命人去調(diào)查書生的下落。
若書生攀上權(quán)力，忘記女孩，他便利用京城人脈，讓書生仕途坎坷。
若書生迷上財富，嫌棄女孩，他即便用上全部身家，也會讓書生滿盤盡輸。
若書生戀上美色，移情別戀，他便會趕跑書生身邊妖媚女子，讓書生回心轉(zhuǎn)意。
富商想過無數(shù)個書生失蹤的可能，卻始終沒料到——
書生赴京途中，染上瘟疫，不治，病逝。
疫情嚴(yán)重，死亡人數(shù)很多，官府沒有一一核對死者身份，大多被當(dāng)作身份不明的流浪者處理，統(tǒng)一火葬。
書生死前，手中緊握著一條桃花刺繡手帕，喃喃自語著：
今生無緣，來世再續(xù)。
權(quán)力、財富、美色，無論哪種原因，富商都有辦法讓書生回來，唯獨(dú)死亡，誰也無能為力。
得知書生死訊后，富商徹夜喝酒。第二天醒來，便派管家去女孩家提親，聘禮千金。
女孩一家都知道，這份聘禮是他們的救命稻草。女孩看著臥病在床的父親，以及每天以淚洗面的母親，答應(yīng)了婚事。
從青桃家中回來后，管家曾問過富商，為何不告訴女孩心意，卻要以錢財相迫？
“一個人若真心愛上了一個人，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別人。告訴她，又有何用呢？”
“只求她日后能看到你的好。”
“無妨了，這輩子能留著她身邊，護(hù)她周全便足矣。”
老管家看著府內(nèi)桃花依舊，仿佛看到了當(dāng)年老爺為四太太移植桃花的場景。
富商說，青桃離開了梅花塢，能讓她想起的便只有桃花了。
為什么是桃花？
富商是在桃花樹下愛上了女孩，女孩青桃是在桃花樹下與私塾先生訂下終生。
這份記憶對他們而言，都是格外珍惜卻不想提起的。
旁人以為，老富翁好色無情，妻妾成群，娶女孩不過是貪圖新鮮。
沒人知道，所娶妻妾，有為權(quán)勢，有圖錢財，唯獨(dú)對四太太，別無所圖，也無再娶，用情至深。
老管家搖了搖頭，負(fù)手走回府中。
輾轉(zhuǎn)三天，青桃終于回到故里。故里變化甚大，她差點(diǎn)認(rèn)不出來。走到往日的家門口外，木門虛掩，青桃輕輕推開，走了進(jìn)去。
只見一老頭坐在院中石凳上，手持玲瓏紅豆玉扣，看見青桃進(jìn)來，笑得宛如孩子般燦爛。
“終于等到你回來了?！?p> 青桃看到此番景象，頓時嚎嚎大哭，像是把幾十年的情緒全傾瀉出來。
“回來便好，”弟弟抱著仍在哭泣的青桃，“姐姐，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
不知過了多久，青桃的情緒終于穩(wěn)定了下來。
小弟把玲瓏紅豆玉扣交到姐姐手中，說到：“這玉扣，替姐姐保管幾十年了，今日物歸原主?！?p> “依舊沒有他音訊嗎？”
“一直以來，音訊全無?！?p> 青桃把弄著手中的玉扣。
“我想去桃花林看看。”
“桃花林？”
青桃點(diǎn)頭。
“姐姐不知？”小弟略有驚訝，但很快便想通了什么似的，“姐姐出嫁后不久，富商派人來故里，把桃花全移植走了。說是家中嬌妻想念家鄉(xiāng)，悶悶不樂，故把桃花移回府上，只想博嬌妻一笑。”
青桃努力回憶，那年府上確實(shí)一夜之間院里滿是桃花，不過她念的是桃花下的少年，沒了少年，要這桃花又有何用。
“姐姐，我想他是真心愛你。”
青桃深嘆一口氣，她豈會不知。
不過是，一輩子太短，只夠愛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