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曠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一記十二成功力,滿載滿負(fù)荷的「東方紅」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隨時準(zhǔn)備打出。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緊要關(guān)頭,一縷白霧憑空浮現(xiàn),掀起狂風(fēng),扶搖而上。
“丹、丹鼎宗的云……云流御神禁!”
紅袍天神面露驚恐,轉(zhuǎn)身就跑。
白霧駕著狂風(fēng),剎那間就吹干了血海。
紅袍天神還沒跑出兩步,就被吹得寸寸解體,露出了藏身其中的燕支邪劍。
方曠一臉懵逼,沒看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滌蕩妖氛之后,白霧悄然隱去,像是從來沒存在過一般,無影無形。
燕支邪劍一點一點地挪動位置,想要趁機(jī)逃跑。
方曠回過神來,松開了蓄勢待發(fā)的東方紅,一把抓住悄悄開溜的燕支邪劍。
“別想跑!老實交代「云流御神禁」是什么?「丹鼎宗」又是什么?”
似乎受不了這種折辱,一個一指高的紅袍童子從燕支邪劍上跳了出來。
“大膽凡人,竟敢以下犯上,其罪當(dāng)誅!”
“噠噠噠!噠噠噠!”
方曠屈指連彈,抽得紅袍童子像陀螺般轉(zhuǎn)了起來,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
“嗚哇!嗚哇!老爺,你快來哇,有人欺負(fù)我!”
紅袍童子竟然痛哭了起來。
“不許哭!”
方曠又彈了他一下。
紅袍童子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哭,不過他眼眶通紅,似乎隨時都會掉下淚來。
“還裝逼不?”
“不……不裝了?!?p> “會說人話么?”
“我……我會?!?p> “那還不趕緊說!”
“我說,我說。丹鼎宗,又稱金丹南宗,修行「天仙大道」,擅長「內(nèi)外丹法」,是四大道門之一?!?p> “云流御神禁,號稱第三神禁,是丹鼎宗的不傳之秘,不過這具體的,我……我也不清楚?!?p> “那我要你有何用?”
說著,方曠作勢就要折斷燕支邪劍。
“慢……慢著,我是劍靈之體,萬法難傷,卻擋不住它的一擊,所以……我猜這「云流御神禁」應(yīng)??艘磺袩o形之物,比如陰鬼和元神。”
方曠心頭涌出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這玩意,應(yīng)該是保護(hù)我的吧?”
“我、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是吧。”
燕支邪劍裝出了一幅迷糊的樣子,內(nèi)心卻恨不得跳起來歡呼兩聲“活該”。
“哼,小命都被別人捏在手里,充其量也就是個仙家坐騎,你威風(fēng)個什么勁?”
方曠摸了摸右手手腕,思忖道:“哪怕這東西真對我有害,凌霄也應(yīng)該能解決吧?”
恰在此時,幻境因無人維持,崩潰了。
四周景物恢復(fù)正常。
方曠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燕支邪劍」正乖乖躺在自己掌中,溫順地像是一只小綿羊。
“段大哥,你在干什么呢?”
濃霧消散,秦奇拎著一人高的麻袋,緩緩走出。
方曠仔細(xì)看去,只見原屬于黑心虎的麻袋上,多了一條扎口用的淡黃色皮帶。
“被做成了真皮皮帶么……”
他默然了一下,抬起頭來。
“沒什么,就是一不小心中了這燕支邪劍的陰招,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解決了。”
秦奇臉上露出了發(fā)自真心的歡喜。
“這就好,如果段大哥被邪劍控制了,那小弟就是想「救」你也來不及了。”
方曠直視秦奇的眼睛,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但沒有異常,恰恰是最大的異常。
“真是不省心吶!我這便宜兄弟的病態(tài)人格已經(jīng)發(fā)育到邏輯自洽的境界,普通的心理干預(yù)已經(jīng)沒用了。
“段大哥,你這樣看著我,難道我臉上有東西?”
說著,秦奇摸了一下臉頰。
有意無意間,他將濺到臉上的血珠抹勻,拉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賢弟怎么如此粗心,臉都弄臟了,快擦擦。”
方曠從衣袖上扯下一截棉布,遞給秦奇。
“段大哥說的是,我下次一定「注意」?!?p> 秦奇接過碎布,一點一點地把血跡擦去,眼里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方曠感覺一座火山即將在自己面前爆發(fā)。
“錚!”
他將燕支邪劍往地上一插,對著秦奇招手。
“賢弟,為兄突然來了興致,我們打一架吧?!?p> 一場暢快的生死相搏,是疏解心中郁結(jié),通達(dá)念頭的最好方法。
起碼對于方曠來說,是這樣的。
“既然段大哥有此雅興,小弟定當(dāng)奉陪。”
秦奇睜開淡金豎瞳,冷冷地盯著方曠。
“兩位兄臺,不好意思,能打擾一下么?”
一個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看起來只有十五六的藍(lán)白道童,踏上了臥貓巖。
“不能,沒事一邊去。”
方曠身形一動,提前攔住了卜算童子。
“貧道洛花生,沒有惡意,只是想交個朋友?!?p> “說了一邊去,你是聽不懂么?”
方曠緊盯著秦奇,隨時防備他爆起傷人。
“嗷嗚——”
一聲虎吼,腥風(fēng)大作。
猛虎少女也躍上了臥貓巖,但好巧不巧,她剛好落到秦奇身旁。
“小心!”
方曠飛身而起,準(zhǔn)備隔絕二人。
但猛虎少女動作更快,只見她對著秦奇抬起前爪,露出了粉紅色的趾球。
“漂亮的小哥哥,別難過了,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爪子,它們可鋒利了,還能縮起來?!?p> 下一刻,方曠落地。
只見他一手防秦奇,一手?jǐn)r猛虎,于間不容發(fā)之際隔開兩人,阻止了火山爆發(fā)。
卜算童子心中警鈴大作,一個箭步揪住猛虎少女的尾巴,把她拉到了一旁。
“這……這家伙就是大兇之兆!”
卜算童子死死地盯著秦奇,握住了腰間的窄劍。
似乎是猛虎少女的賣萌起了作用,秦奇眼中淡金逐漸褪去,但他看向方曠的眼神仍舊冰冷。
“段大哥,你剛才是叫「誰」小心「誰」?”
秦奇最討厭背叛,是那種「寧教我負(fù)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fù)我」的第一等自私之人。
方曠剛才保護(hù)猛虎少女而防備他的舉動,對秦奇來說,無疑是一種不可原諒的背叛。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方曠故作輕松地笑了起來。
“哈哈,當(dāng)然是提醒賢弟小心那頭老虎啦。”
秦奇按下殺意,露出了真摯的笑容。
“原來如此,那是我多想了。不過段大哥,你剛才的舉動很容易引起誤解。要是不知道的人見了,說不定會以為你是在擔(dān)心我會傷害她呢?!?p> 說著,他抬起手,指向了猛虎少女。
看到這一幕,卜算童子故意打了個哈欠,猛虎少女禁受不住,也跟著張開了血盆巨口。
“啊嗚!”
一聲虎嘯傳八方,驚得飛鳥紛紛竄起。
這可給了方曠一個臺階下。
“賢弟你這想到哪去了?你看看這老虎的大粗腿,再看看你的這小胳膊,為兄肯定是擔(dān)心你??!”
秦奇收回了手指,露出了一副天真的模樣。
“真的么?這樣我就放心了?!?p> “哈哈,這還能有假?賢弟你就不要多想了。”
方曠為了掩飾心虛,拿出蘇璃送的竹木水筒,拔掉塞子,咕嘟嘟地喝了三大口。
“洛哥哥,你干嘛又扯人家尾巴?很痛的?!?p> 猛虎少女晃動尾巴,掃出陣陣風(fēng)聲。
“萌萌,聽我的,現(xiàn)在不是耍性子的時候?!?p> 卜算童子心中警報響個不停,知道事情還沒完,于是扯著猛虎少女繼續(xù)后退。
“嗷嗚,知道啦,人家聽你的就是?!?p> 猛虎少女沒有反抗,任由卜算童子拖著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