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曠死了。
方曠不僅死了,而且還死得很難看。
三十三門155毫米榴彈炮,采用飽和式攻擊,把他炸成了煙花,尸骨無存。
不過,方曠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誰叫他閑來無事,非要殺了「古斯曼」,還順手宰了「錫那羅亞集團」上百號核心成員。
全球最大的毒梟——華金·古斯曼,被一個異鄉(xiāng)人像屠狗一樣虐殺,還直播了出去,整個墨西哥的黑暗世界都沸騰了。
別想歪,這些人沸騰,可不是為了找方曠報仇。他們又不是古斯曼親爹,誰有那個閑心?
這群人是為了古斯曼死后,那些斷了「日用品」來源,嗷嗷待哺的北美癮君子們。
這是多大的市場,多少的利潤!
本來嘛,這事方曠干得皆大歡喜。政府得名,黑幫得利,民眾得安,大家都開心。
但誰知他似乎玩上了癮,竟然深入貧民窟,在紙板和塑料布之間收集素材,寫了一本「死亡名單」。
事情,由此一發(fā)不可收拾。
方曠按照名單,用一雙鐵拳,把墨西哥黑暗世界的「統(tǒng)治者」們,一一錘上了西天。
這如何了得?
這豈不是在干擾人家「生產(chǎn)」生活么?
于是,在各方的壓力下,墨西哥政府宣布方曠為恐怖分子,全國通緝。
「一拳驚空叢林鳥,槍林彈雨若等閑?!?p> 方曠的武功,早就達到了「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的無上境界。
近距離發(fā)射的槍彈,對他來說,就像是小孩扔的石子,輕而易舉就能避開。
但,這也就到頭了。
是,毒販的輕武器是奈何不了你。
那么,軍隊的重武器,難道還會拿你一個肉體凡胎的「武者」沒辦法?
政府高額懸賞通緝,人海戰(zhàn)術(shù)鎖定位置,炮火地毯式覆蓋過去,縱使大羅神仙也難逃此劫。
于是,方曠就這么栽了。
一個為民除害的「義士」,就這么慘死在墨西哥華雷斯市,落了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雖然聽起來很慘,但他本人卻并不后悔。
原因在于,方曠是個武學(xué)天才。
他十五歲被逐出師門,三年之后就武功大成,敗盡天下英豪,連冠各大賽事。
兩年后,二十歲的方曠在攀登夾金雪山時,感悟到了赤旗寰宇之志,創(chuàng)出了兩式太祖長拳,踏上了「武道巔峰」。
但自此之后,他整整頓挫了五年,不論怎樣融會貫通,怎樣求新求變,都再無寸進。
方曠并不是閉門造車,他也曾周游列國,遍訪名家,但所有人都告訴他,「武道上境」只是傳說,是那些不懂「科學(xué)」的先民臆想出來的東西。
可他只要稍稍踮起腳尖,就能看見那殊勝的景色,可知「武道上境」真實不虛,絕非臆想!
搜集神話和傳說,鉆研考古和歷史。
苦讀了近一千個日夜,方曠終于明白問題并不出在自己身上,而是「天地所限」。
對,天地所限,所以凡人奈何?
在隆隆炮聲中,方曠端起茶杯,靠在躺椅里,細細品味明前龍井的回甘。
這是他除武道外為數(shù)不多的愛好了。
忽然,一行淡金字跡浮現(xiàn)。
「為了一窺武道上境,你愿意付出什么?」
方曠盡飲清茶,大笑道:“我的一切都在這里,你若想要,拿去便是?!?p> 然后,三發(fā)155毫米榴彈炮落下,他就被轟成了漫天煙花。
……
……
大明天啟六年,南贍部洲東端。
桂林城外,招搖山麓。
這是一片開闊的林地,寬廣數(shù)十里,正在舉辦一年一度的「血河試煉」。
一根妖異的手臂伸出,摘走了段飛的心臟。
“你、你怎么……”
段飛一臉驚愕向后倒去。
他完全沒想到對方會偷襲自己。
“段大哥,別著急,你還有東西沒給我呢。”
「妖異之人」拉住段飛,雙指一并,從他腹腔中抽出了一截淡金色的脊椎骨。
“段大哥,你這么大方,小弟該怎么報答你呢?”
「妖異之人」摸著光滑的下巴,似乎很是為難。
“呀,就給你留一個全尸好了?!?p> 他勾起嘴角,笑著將心臟塞了回去。
「丹鼎宗」寄予厚望的暗子,身負「龍虎異骨」的武學(xué)奇才——段飛,就這么死了。
……
……
山林之側(cè),萬人坑中。
「血河試煉」失敗者的尸體堆積成山。
“啊嚏!”
尸臭熏天,方曠只覺口鼻難耐,猛然驚醒。
“嗡嗡嗡,嗡嗡嗡!”
逐臭而來的蒼蠅蚊蟲,一直在他耳邊纏繞。
“聒噪!”
方曠心頭一陣煩惡,本能地將雙拳一抖。
剛猛的「太極震勁」噴薄而出,化作一道無形波紋呼嘯而過。
蒼蠅蚊蟲被震得暈頭轉(zhuǎn)向,一窩蜂地四散奔逃。
「零零一號,神元不足,請充值」
“充值,充什么值?”
方曠剛剛穿越,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咚咚!咚咚!”
心臟的跳動聲宛如擂鼓,百步開外都聽得清。
方曠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了自己胸口破了一個大洞。
“什么鬼,我的心臟露在外面!”
他本能地繃緊肌肉,收攏傷口,然后雙手連點,封死了周圍穴位。
來不及多想,方曠扯下衣袖,伸指一劃,只聽“嗤”的一聲,布條碎裂成無數(shù)棉線。
緊接著,他捏住線頭,屈指連彈,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胸口和腹腔的傷口縫了起來。
這些棉線未經(jīng)消毒,很有可能引起細菌感染。但如果方曠不立即縫合傷口,那他百分百就沒有以后,更別提感染了。
“呼哧……”
方曠剛松了一口氣,淡金字跡就追了上來。
「零零一號,神元不足,請充值」
看見這行熟悉的字跡,方曠像是觸電般顫了一下,將所有事情都想了起來。
他目光灼灼,死死盯住了淡金字跡。
“閣下之前承諾的「武道上境」,可是真的?”
淡金字跡像是沒聽見一般,又重復(fù)了一遍。
「零零一號,神元不足,請充值」
方曠眉頭一挑,打定主意不見兔子不撒鷹。
“咚咚!咚咚!”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
那動靜,好家伙,像是下一秒就會蹦出來似的。
「零零一號,神元不足,請充值?!?p> 淡金字跡再次浮現(xiàn),威脅之意,溢于言表。
方曠將脖子一挺,寸步不讓。
“鄙人爛命一條,死不足惜。不過我若是死了,閣下之前的投資可就全廢了?!?p> 「零零一號,神元不足,請充值?!?p> 淡金色的「不」字亂了一撇,透著一股憤怒。
方曠胸口不斷滲血,臉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他沒有開玩笑,而是真的準備搏命。
屹立武道巔峰的方曠,遙遙能看見上境的風(fēng)光,但卻無論如何踏不出那一步。
這種看得見卻摸不著的感覺,比殺了他還難受。所以死就死吧,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