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里行進了兩天后,嬰寧帶著大家找到了綠洲的入口。
七人停在了一座黑色的巨石山前,巨石中間劈開,倆壁夾峙中間一條小路筆直指向深處。
這個景色有點像花青峰東面的一線天,只是不知這路的盡頭是否也有花青峰那樣的美景。
查看了一下左右陰陽壁上的符箓,嬰寧點頭道:“門派的留的符箓沒有壞,沒有別人來這里。我們進去吧。”
永澤沙漠雖然離清符門很遠,但北邊沒有與他們抗衡的大門派,所以清符門在這里做手腳貼陰陽交錯符,別人不敢抗議。
門派也不為難外人,若是有人想進入綠洲,提前去清符門報備就行。
這樣一來一去,跟宣示主權(quán)并無分別。
陰陽壁內(nèi)道路不寬,最多可容三人并排走,嬰寧帶頭,其余六人兩兩跟在后面。
李吉和遙素衣走在最后,李吉這個閑不住的,一路各種廢話不斷,遙素衣連個白眼都懶得給他。
“那個,遙師妹,有個問題不知該不該問?!崩罴浪粫卮?,所以直接問,“你是不是討厭我?”
遙素衣撇了他一眼,往前趕了幾步——跟他一排走就是個錯誤。
沒想到她對這個問題有反應(yīng),李吉同時感到擊中靶心的快樂和被人誤解的痛苦。
他緊跟上去,這回倒是放低了音量:“不知我何時做錯了什么,惹師妹不高興了?!?p> 遙素衣根本不理他,李吉還想進攻,忽然發(fā)現(xiàn)眼前亮起來,再沒有黃沙漫天炙熱干涸的感覺,眼前空氣濕潤景色宜人。
遠處的湖大的不像話,一望無盡水天相接,岸邊沙灘椰樹,如果不是那灰蒙蒙的天空提醒,大家還以為到了海邊小島。
天空雖然是灰色的,但也比外面亮了很多,只是沒有云,看起來有幾分怪異。
乳白沙灘上,零零散散有一些黑色的石頭花,這是沙漠的特色——風(fēng)沙雕刻出的杰作。
它們仿佛在默默提醒訪客,這里還是沙漠,別被表象欺騙。
幾人來到水邊,嬰寧提劍道:“我先下水探探,你們在這里等我。”
“我也去!”李吉提劍跟上,畢竟這是他自己的事,不能一味靠別人。
這時遙素衣發(fā)話了:“若是為了安全,不如大家一起下去?!币妺雽幷瘩g,她補充道,“我有一法器,可在水下行進,不只避水壓,還可以避開水中生物的探查。”
沒想到遙素衣的法器這么多。
“若是如此,那就有勞遙師妹了?!眿雽幈欢Y,坐了人家的玉座后,他有心見識見識更多寶貝。
遙素衣從懷里拿出一個貝殼一樣的東西,巴掌大小,大開口,里面珍珠擠擠攘攘泛著熒光,看不真切。
往水面一扔,整個貝殼遇水便長,直到長成小船大小,才停下來。
遙素衣領(lǐng)著小滿走到貝殼船里坐下,招呼別人上船。幾人坐定,楓子江照例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探來探去。
貝殼船載著大家往湖里下潛,貝殼內(nèi)的珍珠泛著淡淡白光,把周圍照亮,形成一個橢圓的保護膜隔絕湖水。
貝殼內(nèi)的靈氣充裕,比那玉座過之而無不及。坐在這里哪有即將戰(zhàn)斗的緊張,只有在湖底觀光的悠閑。
湖中植物較多,魚類很少,空曠的視野中,偶爾會出現(xiàn)一些回巢產(chǎn)卵的物種,比如海龜。
經(jīng)過他們身邊時,那些海龜果然沒有發(fā)起攻擊,只是好奇的看過來,又慢悠悠游走。
它們只當這是個大個子貝殼。
“遙師妹,你這法器是用何物煉制?”楓子江看了半天沒得出答案,忍不住發(fā)問。
“貝殼。”
長眼的都知道是貝殼,還用你說。
“……那個,是何種貝殼?”終于發(fā)覺自己問的傻了,“我孤陋寡聞,看不出這是何種貝殼?!?p> “我也不知。”不是她藏私,她真的不知道,因為這是小滿在老家隨手撿來的貝殼。
氣氛有點尷尬,李吉插話調(diào)侃道:“以前幾次任務(wù),看你做派,還以為你是個窮修,沒想到真人不露相?!?p> 自從遙素衣接淋漓秘境的任務(wù)以來,李吉內(nèi)心總以為這師妹是個窮的,沒想此番拿出來的兩個飛行器,都帶著濃郁的靈氣加成,分明是高階法器,要說是仙器他都信。
“時機不對,沒必要露相?!边b素衣真心不想理他,以前小滿不在,薛源又沒遇到什么危險,她拿這些法器出來干嘛?
李吉聽得她說時機不對,以前做門派任務(wù)時機不對?幫我取水精的時機就對了嗎?遙師妹莫不是看上我了!
他激動的看向遙素衣,人家只留給他一個后腦勺。
幾人在湖底轉(zhuǎn)悠了一圈,嬰寧忽然叫遙素衣停下,他指著前面那團紅色迷霧道:“找到了!大鯢魚群就在那團霧中?!?p> 貝殼船靠近迷霧停下,已經(jīng)能看清霧中情形,成片上萬的大鯢魚聚集在一起,中間黑壓壓一片,外圍有一圈一圈的公鯢巡邏,逆時針順時針逆時針的游動,井然有序。
有公鯢注意到了貝殼船,雖然沒有攻擊,但也保持高度警戒。
悠哉了半天的一群人都提起了精神,李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嬰寧正要發(fā)揮隊長的作用分配任務(wù),楓妹株卻陰陽怪氣的嚷嚷:“先前小滿花仙怎么說來的?‘我們直接問它們要水精如何?’,呵呵,不知你現(xiàn)在還有這種想法沒?”
她明擺著挑事。
薛源斜眼看過去,正要說話,小滿軟軟呆呆的回道:“自然是有的?。 ?p> 楓妹株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沒來由火大,氣哼哼道:“哼。既然小滿花仙保持這想法,想來是有對策的,不如你先去問它們要一要。呵,要是它們不給,我們再殺進去不遲!”
還沒說完她自己都忍不住樂。
沒有她想象中的退縮,小滿微笑點點頭,提著裙子往外走。薛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等等!”
小滿沖他眨眨眼,他雖然收到了傳音,眉頭卻還是鎖著。
這時嬰寧發(fā)話了,其實他并不關(guān)心小滿的死活,但若是她真出個什么問題,一是對杜衡花監(jiān)不好交代,二是他不想跟薛源結(jié)仇。“師妹你別說話了,小滿也不要沖動,我們先從長計議。”
“那個?!毙M裝出怯生生的樣子,“我真的有法子與它們對話,不如讓我先試一試?!?p> 草木精靈怎么與魚精對話?雖然都是妖修,又不是同類,不要欺負他讀書少。
嬰寧還想勸,卻見薛源松開了拉著小滿的手,想來兩人傳音商量完了。
既然薛師弟都同意了,他便沒什么責(zé)任了。想到小滿是花監(jiān)的親傳弟子,自然有保命的手段。
簡單交待了一下,請大家稍安勿躁,小滿便輕飄飄的往迷霧飛去,看她身體四周,并沒有靈氣外放,光是這一手,便驚艷了眾人。
只見她停在魚群外圍,立刻有大鯢圍上去,卻不見攻擊動作,還真的如她所說——可以對話。
過了一會,魚群分開出一個通道,小滿又輕飄飄的飛了進去。待她進入,魚群再次合攏,公魚又在外警戒的游來游去。
幾人看的驚奇,忘了言語,沒想到真如她所說一般,可以商量。
李吉十分激動,沒想到真的能這么容易得來水精。
激動之后又擔(dān)心起來,小滿就這么只身進入,不會有什么危險吧,雖然還沒到大鯢產(chǎn)卵的時間,但水精是多么珍貴的物品,不可能輕易拿出來的……
他胡思亂想著,忍不住問薛源:“小滿進去這么久了,沒事吧?”
薛源直勾勾的看著魚群,沒有回答他。
“目前沒事,有事會發(fā)信號?!边b素衣替薛源回答。
她并不贊同小滿自己去,還是為了李吉!但女神的決定她無力改變,因為她是女神?。∵@些魚怪能拿她如何。
楓妹株哼了一聲,正要說話,被嬰寧一個眼神制止:別逼逼!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嬰寧有些忍不住了,擔(dān)心出事,他朝薛源看過來,發(fā)現(xiàn)薛源的表情慢慢松懈下來,再看向遙素衣,一副輕松自在的樣子。
“難道小滿師妹得手了?”嬰寧很吃驚,他以為小滿即便全身而退,也不一定能拿回水精。
能商量是一回事,人家給不給是另一回事。
“怎么可能?!睏髅弥暾瘩g,眼神卻被魚群的騷動吸引。
只見魚群再次分開一條道路,小滿輕飄飄的飛回來了,后面還跟著兩條大鯢,送了一段路,再游回魚群。
薛源出去把她迎了回來,回到貝殼船上。
小滿把手掌伸到李吉面前再打開,里面是一顆湛藍的水滴狀結(jié)晶——水精,里面白色水晶線游動,藍色靈氣溢出,瞬間填滿整個貝殼內(nèi)壁,把貝殼填得湛藍湛藍。
“我不信!這真是水精嗎?”楓妹株瞪圓眼睛喊道。
“真的是……”嬰寧喃呢著沉默了,看著水精的純度,恐怕是九階大鯢魚的……沒去管咬牙切齒的師妹。
人不可貌相,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師妹比小滿更好,心中為師妹不平,但薛源選了小滿做伴侶,應(yīng)該有他的原因。
“給,給我嗎?”李吉牙齒有點打架,這么大這么純的水精,突然就到了眼前,不是做夢吧?
幸福來的太突然,他準備的那一堆爆破符沒有用上,好意外好驚喜!
小滿笑著把水精拋出來,他手忙腳亂接住,放入準備好的玉瓶中,連連道謝。
水精已經(jīng)到手,再沒有打殺的必要,一行人回到沙灘上。
“小滿,再次謝謝!”李吉興奮了一路,夸了一路“你太有本事了,跟那些大鯢說了幾句就能得到水精。真的如你所說,大鯢魚也是可以商量的!”說完還挑釁的看向楓妹株。
楓妹株這會聰明了,沒有接話而是轉(zhuǎn)移話題:“李師兄,既然你取水精我們沒幫上忙,那我取息土的時候,你是不是不打算幫忙了?”拿話反將他一軍。
“你取息土需要我們幫忙?”李吉不是想做小人,而是這取息土這樣的普通任務(wù),需要別人幫忙嗎?
楓妹株踢了踢下腳下的沙子,走到他和薛源的面前:“這次我的任務(wù)有些麻煩,息土的需求很大,光是我?guī)熼T三兄妹沒法短時間取完。我的前期準備工作已經(jīng)做好,就盼著大家一起出力好早日完成任務(wù)?!彼钋榭戳艘谎垩υ?,立即垂眼羞怯道,“不過我們沒幫李師兄,你們不幫我們也是說的過去的。”
說的過去個屁,你不是把我們說成無利不起早的小人了嗎!李吉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