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中,辛西婭覺得自己犯了不可原諒的錯誤。
都怪自己太過大意,放松了警惕。
她在兩個小時前看到了報紙上的消息,第一時間先是穩(wěn)定住手下的情緒,然后派出手下通知愛德華,自己則立刻動身前往愛德華的宅邸。
當來到官邸,除了煉金研究所大量的工作人員,還遇上了這位勞克。
勞克告訴她,經(jīng)過家族內(nèi)部的消息確認,已經(jīng)有一些人前往實驗發(fā)生地,自己的駁斥根本站不住腳,并給她了一套新的說辭。
畢竟他是愛德華的老友,辛西婭并未對他的動機產(chǎn)生懷疑,略一思索,也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道理,便臨時更改的了發(fā)言,也就是愛德華聽到的版本。
卻沒想到,這根本就是個一石二鳥的圈套!
此刻當馬車駛過拐角,辛西婭感覺到控制身體的奇怪力量消失,當機力斷直接去開馬車車門,她甚至不惜從車上跳下。
只是車門卻是從外面上鎖的。
坐在對面的克勞并不理會她,而是轉(zhuǎn)向身邊坐著的中年手下。
“叔叔,愛德華真的逃出來了嗎?”克勞手心全是冷汗,緊緊攥著一塊手帕。
“是的,目前不知去向。”中年人點點頭。
“既然如此的話……”克勞閉眼深呼吸,“開弓沒有回頭箭,那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p> 心下也發(fā)起狠來,略微思索后便吩咐道:“讓老嬤立刻過來,我的未婚妻要寫一封親筆信,您拿著這封信就去接管愛德華的公司即刻開始接管監(jiān)視中高層,不能讓愛德華獲得任何幫助?!?p> “順便……”他看著冷眼旁觀的辛西婭:“半個月的婚禮準備期也太久了,在一個星期之內(nèi),我就要把事情辦妥,讓愛德華無力回天。”
“甚至今天晚上就要生米煮成熟飯,爭取讓我的未婚妻奉子成婚?!彼樕蠋еB(tài)的笑意,克勞生平最喜好奪人所愛,尤為沉醉于將一份牢不可破的感情摧毀的變態(tài)成就感,不知道這是否與早年被女友背叛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
“只怕這樣并不妥,一味用強傳出去,只怕對接管愛德華產(chǎn)業(yè)的事情會產(chǎn)生負面影響?!笨藙谏砼缘闹心耆送蝗婚_口,他本是古德溫家一支旁系后代,年輕時候被召回本家,這么多年一支在家族里做事,這次奉了老公爵的命令,來幫助這個侄子完成侵吞愛德華名下產(chǎn)業(yè)的計劃。
“也是,那就這幾天好好養(yǎng)著我的未婚妻?!笨藙谝庾R到剛才自己的失態(tài),他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掠奪愛德華的公司,只要接了婚,辛西婭早晚就是自己的。
不多時仿佛為了找回面子似的,他對著辛西婭開口道:“你應(yīng)該懷著感恩之心的辛西婭,這個位置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來坐,又何必掛念那個怪物?”
“怪物?我覺得與愛德華相比,倒是你更像怪物一些?!毙廖鲖I冷臉質(zhì)問。
“謝謝夸獎,之前從未正眼瞧過我,我還以為你不識人間煙火呢?!笨藙谛Φ挠l(fā)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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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鋼鐵都城已經(jīng)進入到了特殊狀態(tài),幾乎每個路口都有人盤問,通往下一層的道路更是設(shè)立關(guān)卡,愛德華根本無法沿著正常的路線向下。
好在他還有一手迫降。
來到城市邊緣周圍無人的邊界處,翻越三米高的鐵柵欄,愛德華縱身躍下,以自由落體的姿勢墜入城市外的繁茂樹林中。
轉(zhuǎn)身就是天高海闊,躲入深山老林,就是神仙也找不到自己。
愛德華卻堅定地像城市內(nèi)走去,此時他已經(jīng)有了無法離開的理由。
整個鋼鐵都城的城墻,據(jù)說是圍繞邊境線上萬米高的鋼鐵帷幕等比縮小版,城門口出城的人皆被嚴加盤問,什么能容納一個人大小的容器,都被要求打開,入城則寬松許多,愛德華不費吹灰之力,再次進入這座鋼鐵牢籠。
一路上聽到的,都是關(guān)于自己的討論。
“有消息說他已經(jīng)出城,我們這次就是要把他抓住,到時候每天割一塊肉賣出去,我們就發(fā)財了?!贝蠛幽腥藳_著手下說。
“可是這樣割幾天他不就掛點了?”手下有些懵懂。
“你懂不懂什么叫完美生命體?你以為跟你一樣???人家可是會長新的,永動機懂嗎?”大胡子拍著手下的腦袋。
“如果能跟他共度良宵的話……嘖嘖,聽說可以容顏永駐?!睅е鴩沟碾s貨店老板女兒帶著憧憬說著。
“不禁容顏永駐,而且還大補呢,喂你得到了他記得要分享啊,別忘了我們是好姐妹?!鄙砼陨聿膱A潤的同伴連忙說道。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為姐妹友誼的見證。愛德華哭笑不得。
繼續(xù)行走,終于來到了市中心。
所謂的下層區(qū)域市中心并沒有什么紀念廣場,也沒有什么地標建筑,有的只是一個碩大的坑道。
坑道平緩向下,來來往往具是一些風塵仆仆的工人,他們其實是整個城市的基石……鐵礦工人。
名稱中都帶有鋼鐵了,足以可見鐵礦開采,對整個國家中是多么重要。
毫不夸張的說,鋼之國中但凡上點規(guī)模的城市,都是圍繞著地下鐵礦建立,鋼鐵都城底下這座,鐵礦儲量更是冠絕全國。
沒辦法,實乃煉金術(shù)太過發(fā)達,交通運輸行業(yè)卻停滯不前,作為資源型國家,只能采取這種畸形的布局。
愛德華沿著斜坡向下走去,視線逐漸變的黑暗,只有兩旁的火把閃爍著微弱的光亮。
來到地下卻是別有洞天,原來城市下方的土地已經(jīng)完全被挖空,圍繞著幾萬名曠工的衣食住行,逐漸形成了一片相對繁華的地帶。
酒吧,旅館,醫(yī)院,商店,還有些供給消遣的場所。如今這里也僅僅只為曠工服務(wù),還匯聚了諸多流浪漢與邊緣人物。
這里魚龍混雜,有最便宜的住處,最便宜的物件,甚至還有黑市,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都在這個陰暗的地下世界出售。
有人曾戲稱,鋼鐵都城除了上中下三層之外還有底層,說的便是這里。
愛德華行走在這個“暗黑版”城中村里,最終拐入一間酒館。
酒館里只有零星幾個客人,這個點還能來喝酒的,也只有終日醉生夢死的酒鬼了。
酒保同時也是這家的老板,有些無精打采的抬起腦袋,當辨認出是愛德華后,立刻打了個機靈,連忙走出吧臺將大門關(guān)上,然后將愛德華帶到了后廚。
“我的祖宗,你怎么來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找你?”老板皮埃爾的表情有些難看,他長的五大三粗,偏偏是個地中海,顯得整體有些不協(xié)調(diào)。
“這不就投奔你來了嗎。”愛德華開著玩笑。
“別,別投奔我,這兩天已經(jīng)夠亂了,你趕緊走吧?!崩习迤ぐ柨囍?,當即表示拒絕。
并非他不夠意思,實則他跟愛德華根本不熟,兩年半間,也只有一面之緣而已。
面對已經(jīng)下了逐客令的老板,愛德華其實知道他的弱點,說白了就是錢而已,只是自己身上偏偏一毛錢也沒有。
所以就得用上一些非正常手段了。
“不開玩笑了,我其實是來修繕一下這張面具而已,順便再買張新的。”愛德華解下了頭巾,露出了額頭上三個刺眼的大字。
一聽有生意做,老板的臉色不禁緩和下來,看著愛德華頭上的字失笑道:“他娘的,你這肯定是又騙那個小姑娘了,這次踢到炸藥桶了吧?可之前的你還沒給錢呢,利滾利我得算算……”
老板摸著下巴,看著天花板:“一共是45萬八千八,再加一張新的,零頭抹掉,算你60萬好了,怎么樣沒有因為你被全城尋找就趁火打劫吧?”
“趁火打劫倒是沒有,不過我身上可是叮當響,還是記到之前賬上好了?!睈鄣氯A兩手一攤。
“我靠,你耍老子?!钡昀习迤ぐ柵繄A睜。
“你這么喜歡利滾利,那就繼續(xù)利滾利,等風頭過了,我給你一百萬?!睈鄣氯A伸出手指。
“別開玩笑了,這風頭永遠也不會過,別拿空頭支票唬我?!?p> “不,你比我更加希望這場風波散去,不然我走投無路,散布消息,底層有人可以做以假亂真的人皮面具,而且還是銀瞳組織的耳目,你豈不是要陪著我一起亡命天涯?!睈鄣氯A微笑。
“你……”皮埃爾眼神驟然變的冰冷,可當看到雙掌合十后的愛德華手臂直接粗壯了兩圈,瞬間泄了氣,滿臉堆笑:“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p> 愛德華雖然與至高的“國家煉金術(shù)師”還有差距,但暴揍眼前的壯漢,最多只用上一根小拇指,多一根都浪費。
皮埃爾現(xiàn)在溫順的像貓咪,帶著愛德華繼續(xù)往里走。打開儲物間地板上的暗門,兩人進入到暗室中。
在屋頂紅寶石的猩紅光芒中,愛德華看到貨架上擺著一張張人臉。
“把你的面具摘下來吧?!逼ぐ柎T大的身軀在狹窄的暗室中輾轉(zhuǎn)騰挪。
愛德華搓著耳朵后的皮膚,緩緩扯下面具。
皮埃爾看著他那可稱完美的真實容顏,不禁嘆息道:“他娘的,真不知道特蕾莎是怎么創(chuàng)造你的,讓你長的這么……連我這個男人看了,都印象深刻,當然你不要想歪啊,只是覺得你長得帥而已。”
“特蕾莎怎么樣了?”愛德華聽到這個名字,不禁問道。
這個特蕾莎,便是銀瞳組織的一員,同時也是愛德華這幅身軀的締造者,對于愛德華意義重大。
“不知道,我就是個搜集情報的,哪能了解這么多,不過估計情況不太好,現(xiàn)在銀瞳組織內(nèi)部可是有內(nèi)亂,我都已經(jīng)好久沒收到過消息了?!?p> 之前他原本以為是某個外部人士發(fā)出了匿名信,卻沒想到真實原因是銀瞳組織內(nèi)部出現(xiàn)了問題。
看來即便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銀瞳組織,也免不了陷入彼此傾軋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