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金鋒開著吉普車來接我了,這次他開的是老款的本田CRV,顯然他又沒有舍得開自己的車。這個本田CRV是丘古耶夫卡那邊配的車,也就是說丘古那邊已經(jīng)來人了。
金鋒接我回去的路上沒有太多的事情發(fā)生,也沒有什么可寫的。我們到家已經(jīng)晚上7點多了。李健仁這時已經(jīng)回國了,現(xiàn)在宋偉是這里的“翻譯”。而呂云龍和老魯是被卡了黑章,勒令限期出境。這車就是老楊開著送老魯和呂云龍來的。
我和呂云龍是同班同學(xué),自然見到他感覺親切。呂云龍講述了他們被卡黑章的經(jīng)過,事情是這樣的:5天前,一個晚上,沒有貨,也沒有車皮,他們幾個人都在家里休息,有老楊、老魯、呂云龍、李軍、王曉光和張子勇。突然有人敲門,而且敲門聲很急促,可能是這敲門聲太急促了,竟然把老魯敲蒙了,問也沒問就開了門。這一開門壞了,一下次沖進(jìn)來一群人,都是穿著警服的,領(lǐng)頭的是移民局的女局長,叫做娜塔莎。這一群人一進(jìn)來就把老魯?shù)热巳颗ぷ?。而張子勇一聽見聲音趕緊鉆進(jìn)了床底下,躲過了一劫。等他聽人都走光了,出來后只剩他自己了,其他人就都被帶走了。他也沒有手機(jī),沒法通知金鋒消息,所以事情發(fā)生了兩天后,金鋒才知道消息。
后來金鋒打電話問了當(dāng)?shù)氐摹昂谏鐣卑蛶旌蟛胖狼闆r。原來是我們在當(dāng)?shù)氐囊粋€競爭對手-老賴故意使壞,讓移民局的來抓我們的。其實在當(dāng)?shù)氐乃兄袊硕际遣缓戏ǖ?,因為他們的簽證都是商務(wù)簽證,不是勞動簽,然而他們卻都在當(dāng)?shù)毓ぷ?。老賴在?dāng)?shù)剡€是很有實力的,他一直在當(dāng)?shù)厥召從静摹Q垡娢覀児驹诋?dāng)?shù)負(fù)屪吡怂牟糠重浽?,老賴?dāng)然不高興,就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金鋒和當(dāng)?shù)氐囊泼窬值念^兒-娜塔莎也是有關(guān)系的,也給過錢,可是這次老賴給的更多,在利益的面前,娜塔莎自然選擇了“捍衛(wèi)國家法律,懲惡揚善”。其實主要還是金鋒很久沒有向她“請教問題”了,就是很久沒給錢了。
他們把老楊等人抓到了警察局,關(guān)進(jìn)了羈押室。在這期間由于老魯和呂云龍俄語最好,他們也和娜塔莎等人溝通了,不過效果不好,據(jù)說他們還和娜塔莎說了臟話,當(dāng)然這個是巴庫在把人撈出來后和金鋒說的。
后來經(jīng)過巴庫和阿廖沙(當(dāng)?shù)睾谏鐣^目,比巴庫級別高)的運作,娜塔莎才同意放人。不過老魯和呂云龍卻都被卡了黑章,也就是說,這本護(hù)照有效期內(nèi)是不可能在去俄羅斯境內(nèi)了。當(dāng)然他們只不過是爭奪生意的犧牲品。
由于他們丘古沒有翻譯了,而這里李健仁經(jīng)驗最多,他又回國了,所以金鋒就只能安排我去了,而這開啟了我憋屈而又壓抑的丘古經(jīng)歷。
金鋒并沒有直接讓我去,而是先安排老魯和呂云龍回國了,然后讓老楊和李軍、王曉光和張子勇留在這邊。
過了大概1個禮拜的時間,金鋒讓老楊和李軍、王曉光先回丘古,但是先不要開展業(yè)務(wù),先看看情況。而我這段時間還是在伊曼,主要是人手不足,張子勇也留在了伊曼。
這段時間張子勇監(jiān)裝,因為他還是排在老末的,是最后出國的。但是這小子卻不這么認(rèn)為。我第一天從山上下來,吃過晚飯后,我以為張子勇是會自覺的洗碗的,畢竟我比他早來了兩個月。沒想到我吃完后卻沒有人洗碗,我也不洗,我當(dāng)時認(rèn)為自己不是老末。我來到我們睡覺的臥室,張子勇看我進(jìn)來了對我說道:“誒,米沙那碗洗一下”,我當(dāng)時“嗯”了一聲,去廚房轉(zhuǎn)了一圈,但是一想,我又不是資格最淺的那個,憑什么我來洗碗?于是我去看電視了,這時金鋒看明白事態(tài)了,他看看張子勇,看看我,也沒吱聲,他知道這個是我和張子勇的“博弈”。
后來張子勇還是輸了,他去洗碗了。我看他去洗碗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并沒有勝利者的喜悅,我也進(jìn)廚房幫他洗起來。他邊洗邊嘟囔著“我洗碗的日子早就過去了!過去了!”
我聽后就覺得好笑,怎么我才去了趟山上就又成了老末了呢?但是我并沒有理他,畢竟我們也是一個班級里的同學(xué),而且也做個同桌。
在伊曼的這段時間,有車皮了就是張子勇監(jiān)裝,劉哥帶著我和宋偉買買菜,檢尺。偶爾旁邊的貨場來貨了,我也會去那邊監(jiān)裝。這里的班長是伊戈爾,他帶著幾個裝車工整天吃吃喝喝,也就是前面說過的一群酒鬼。他們不僅吃吃喝喝,而且還吸食大麻。這種大麻我在俄羅斯的幾年經(jīng)常會看見俄羅斯人抽。在我看來就是一個差不多比拇指還粗的紙卷,里面放上大麻,點著后在另一頭用口吸食。
我們在屋子里站著,看著幾個工人吸食大麻。工人瓦西里是不吸大麻的,他對我說:“你看,一會兒他們要親嘴兒了”。我不懂什么意思,以為是真的要接吻的,把我惡心壞了。就看吊車司機(jī)薩沙(之前在老貨場的那個朝鮮族記賬員,后來來這里學(xué)會了開吊車)吸了一大口,然后把煙卷遞給了伊戈爾,工人科斯佳馬上會意,把頭湊過來,張開嘴巴等著,薩沙把嘴揍到科斯佳嘴跟前很近的距離,噘著嘴巴往科斯佳的嘴里吐出非常濃密的白色煙霧,吐了大概有10秒鐘,科斯佳接收了煙霧后在嘴里操作了下后用吐了出來。
他們兩個的這個操作著實把我看傻了,原來這煙霧是“可再生資源”!想想整個屋子都是這樣煙霧,我趕緊跑了出來,怕被動二次利用了這種“可再生資源”。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三月份了,盡管是夜晚,外面也不是很冷,晚上裝車尤其要注意安全。我在遠(yuǎn)東的這段時間一直都還是挺好的,我和身邊的人沒有發(fā)生過傷亡事故。就是聽說別的中國人在伊曼收材,早上一輛運材車來到貨場,一個中國的“大翻譯”在車下面走過,不想司機(jī)解開了繩子,在木材的上面放著的一個備用胎掉了下來,砸到了“大翻譯”的頭上,把他砸死了。另外一起事件是一家中國公司租住的房子被一伙俄羅斯歹徒持槍搶劫了,劫匪搶走了錢,殺光了屋里所有的人。還有就是后來去了丘古后聽說的,也是一家中國公司在這里的中國人出事了。是晚上他們幾個人開著車從貨場回市區(qū),對面來了車,也不怎么就迎面撞上了,副駕駛的中國人沒有系安全帶,從前擋風(fēng)玻璃飛出車外,后來頭在幾十米外找到的。我后來去西伯利亞的烏斯季伊利姆斯克時,在一個貨場裝車的另一家中國人在監(jiān)裝時被一根從吊車上滑落的5.5米長的白樺砸中雙腿,結(jié)果兩條腿全部骨折。這些還只是發(fā)生在我身邊的一小部分事件,其實在俄羅斯有關(guān)中國人出事的新聞很多很多,甚至一本書都寫不完,這里就不多說了。
在老楊他們?nèi)齻€人回到丘古后的第4天,金鋒帶著我去了丘古。這一路上可謂困難重重。
早上金鋒叫我收拾好東西走,他開著豐田Harrier,我非常不識趣的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這車是右舵車,副駕駛在左面。在遠(yuǎn)東地區(qū)有很多從日本進(jìn)口來的二手車,基本上都是八成新的,來的時候就是右舵的,但是俄羅斯卻是右側(cè)通行,所以開這種車在超車的時候風(fēng)險比較大。我開始還和金鋒說話,見他不怎么搭理我,我就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不敢吱聲了。
這次金鋒走的是小路,以為抄近道可以快些,結(jié)果路上全是雪,雪化了后結(jié)冰了,車走在路面上直打滑。由于是三月,路上化的全是雪水,崩的擋風(fēng)玻璃上全是臟水,雨刮器不停的刮著,整個車子已經(jīng)成了泥車了。由于車輪直打滑,所以車開的很慢。
后面有一段山路,路面情況還是不錯的,金鋒就把速度提了起來,開的比較快,在一個轉(zhuǎn)彎處,突然前面來了一輛運材車,金鋒躲閃不及,車子一下子開進(jìn)了路邊的溝里,嚇的我面色慘白,而那輛惹事兒的運材車并沒有停下來。由于溝比較深,里面又全是雪,所以金鋒試了幾次,車輪始終打滑,出不來。
“哎呀,這咋整的??!”下了車后我聲音不大的嘟囔了一句,其實也是并沒有埋怨,只是有點沮喪。
“啥!?”就聽金鋒回過頭來吼了一聲!嚇的我出了一身冷汗,我發(fā)誓我真的沒有埋怨他,可是還是被他給吼到了。他這個人平時就對我們很兇,尤其是新人,鳥都不鳥,新人多說一句話,都會被他撅,而這些新人基本上都是我們學(xué)校一起來的“小孩兒”,所以雖然我來了4個月了,可還是很怕他,他也習(xí)慣被我們怕了,一直在我們面前都是冷酷的樣子,高高在上,而我們則是卑微的存在,甚至在他身邊毫無存在感。
我手腳并用的拋著車輪周圍的臟雪,金鋒也在挖雪,試了幾次車就是出不來。
“別拋了,沒有用的”金鋒雙手插著腰說道。
我也停了下來,看著車,無可奈何。路邊有車路過,有的停下來問問有沒有繩子,我們車上沒有繩子,他們也沒繩子,于是就開走了。路過了十多輛,都沒有人停下來幫忙,不知道是不是看我們是中國人的原因。后來我見來了一輛車,就招手,那車停了下來,從車?yán)锵聛?-6個俄羅斯小伙子,都是30左右歲的的樣子。我一下子蒙了,不知道他們會干什么,顯然金鋒也被嚇了一跳。其中有一個俄羅斯小伙子很熱心,一直幫我們忙,拿出繩子來,栓到我們后面的一個裝飾的橫梁上,因為這車上竟然沒有拖車鉤!俄羅斯人的車在后面撈,金鋒在車上掛上倒擋使勁踩油門,竟然把車撈出來了,但是裝飾橫梁被拽掉了。
這群小伙子中有一個人喝多了,在我們面前嘰嘰喳喳的說著什么,后來車出來后,他問我們要一百盧布。
“你有嗎?給他100盧布”金鋒笑呵地對我說道。
我說有,我去車?yán)锬贸鲥X包數(shù)了數(shù),可是除了兩張1000盧布外,就是9張10盧布的零錢,我遞給了酒鬼,酒鬼數(shù)了下,只有90盧布,不滿意,就讓一定要100盧布。
這時我看到金鋒在車子的對面對我無奈的說道:“哎呀,米沙呀!你呀!”。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心疼我的智商”!我很慚愧,我覺得可能是我不應(yīng)該拿出錢包給酒鬼看?又或者是不應(yīng)該打開車門,讓酒鬼看見車?yán)锏那闆r。反正是我的不對!一定是我智商哪里出了問題,不然不會讓金鋒那樣嫌棄我的IQ。
車子出來后先前幫我們忙的那個熱心的小伙子幫我們試著把拽掉了的裝飾梁安上,在發(fā)現(xiàn)不可能安上后,他就走了。
我們繼續(xù)上路,后來遇到了從丘古那邊回來的客戶“藍(lán)薩沙”,他的名字是薩沙,別人給他起了綽號叫“Синий”是藍(lán)色的意思,所以大家都叫他“Сашасиний,就是藍(lán)薩沙。在俄羅斯重名的人很多,所以他們會給人起一些綽號,以便區(qū)分。比如“Сашабелый”就是“白薩沙”。金鋒也有綽號,叫做“Улыбка”是“微笑”,可能是因為他是娃娃臉,看起來就像是在微笑吧。我沒有綽號,可能是我不出名的緣故。
金鋒看出是藍(lán)薩沙的車,就停了下來,藍(lán)薩沙也停了下來。金鋒上前去和藍(lán)薩沙握手,只見藍(lán)薩沙跑過來飛身一腳朝金鋒踹了過去,金鋒下意識的一扭屁股,才躲了過去,然后他們就笑著握手,也許這就是俄羅斯人的性格吧,問候就問候唄,還踹了一腳,這要是沒躲過去,踹一屁股泥就好玩了。
之后我們繼續(xù)走,后來前面堵車,是一輛運材車和一臺小車出了事故,有交警在處理事故,路上賭了很多車,我們開始還能一點點往前挪動,后來就干脆停下來,動也不動了。有的俄羅斯人比較生猛,直接從路下面的溝里開了過去,那時我還不會開車,想想可能我們也可以,但是我沒敢和金鋒說,我怕他。
“今天不順啊!”金鋒說道,可能他也是等的太久了,想說點什么,可是車上除了我沒有別人了,連只蚊子都沒有。
我不知道說啥,就沒有回答。
“路上全是冰!這會兒又堵車了”金鋒再次開口說道。
我依然是沒有回答,只是在嗓子里“嗯”了一聲,估計他也沒有聽見。其實我不是不想說,而是真的不敢說什么,因為在之前的生活和工作中,金鋒的脾氣太暴躁,總是罵人,在他的面前,我甚至有種卑微的感覺。覺得他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而自己就是可笑像小丑一樣。我這個人又恰恰不會說話,也不懂得表達(dá),更不會聊天了,尤其是不會和領(lǐng)導(dǎo)聊天。所以金鋒見和我也聊不起來,就干脆冷著臉不說話了。
我們賭了4個多小時后路終于通了。這時天也已經(jīng)黑了下來,等到了丘古耶夫卡已經(jīng)晚上5點了,平時來丘古也就4個小時,今天早上9出門的,晚上5點才到,走了一整天。
車子停在院里,金鋒讓我先進(jìn)去,說是住四樓,我竟然傻傻的問道:“金哥,你不上去了?”,金鋒并沒有回答,可能是再一次被我的智商給刺痛了!
我下車后遇見了李軍,他去商店買啤酒,用來招待我們。我先進(jìn)去了,屋里已經(jīng)做好了菜,是老楊做的,有6個菜,有可樂雞翅,糖醋排骨,白菜炒木耳,炒辣白菜,一盤切的黃瓜蘸醬,還有炒西葫蘆。
王曉光在擺弄電腦,見我來了,站起身來和我打招呼,然后問道:“金哥呢?”?!霸诤竺妫粫荷蟻怼蔽艺f道。我當(dāng)時心里挺后悔的,怎么還問金鋒不上來了呢?!他肯定要上來的,不可能直接回去?。∷晕以俅斡X得自己的腦袋肯定出了問題!
這時金鋒也進(jìn)來了,看見老楊說道:“呀,楊哥,幾天不見瘦了!”
“哈哈,哎呀,警察盯著啊,沒辦法啊!”老楊把一盤炒好的西葫蘆放在桌子上。
“警察現(xiàn)在還盯著你們?。俊苯痄h吃驚的說道。
“這幾天到是不盯著了,前幾天不是老盯著呢嘛?!來來洗臉開飯”老楊招呼著大伙吃飯。
“呀!金哥,辛苦了!走了這個長時間,累壞了吧!”王曉光看見金鋒進(jìn)來,趕緊咋咋呼呼的噓寒問暖,他一向是誰是領(lǐng)導(dǎo),誰受寵他就溜須誰。
“我靠別提了,累死了”金鋒洗完臉,用葛優(yōu)躺靠在沙發(fā)上,顯然是累壞了。
“來來來,別躺著,趕緊吃飯,金鋒,米沙!”老楊招呼著大伙吃飯。這時李軍也買完啤酒回來了。
大伙邊吃邊聊,說了些老魯和呂云龍的事情,還有當(dāng)?shù)氐呢泩龅囊恍┣闆r。折騰了一天,我也確實累了,扒了兩碗米飯,喝了一瓶啤酒。吃完飯,大伙坐下來看電視,聊了些今天白天的事情。
“靠,這得讓公司招點好的“小孩”,別凈找那些傻了吧唧的人上來”金鋒摳著腳說道,說完后還看看我。顯然他是在刺激我,估計這也是他的肺腑之言。我內(nèi)心也是很郁悶,怎么又被他看出來了呢!以前我也只是偶爾覺得自己傻,可是自從來到這里后我就一直覺得自己傻!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罵的,還是本來自己就傻!
“哈哈哈,哪那么好找??!”老楊說道,然后歪著脖子抽了口眼,吐出濃密的煙霧,隔著煙霧我看見他的眼睛在看著我,目光凌厲。
“去我們學(xué)校找吧,東財全是聰明人!”王曉光也抽著煙,一臉驕傲的說道。這顯然是在夸獎他自己,他這人確實夠聰明,干活也比較勤快,但是排擠同事的事情就不好了,本來我對他印象還可以,聽他說出這樣落井下石的話來,我心里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二人轉(zhuǎn)在屋里給媳婦打電話呢?誒,二人轉(zhuǎn),出來啊!”老楊笑呵呵的喊道。“二人轉(zhuǎn)”指的是李軍,這個是大伙給他起的外號,其實是老楊起的,他這人最喜歡給人起外號了,而且就數(shù)他的俏皮嗑多,比如什么“四大綠-青草地、西瓜皮、王八蓋子、郵電局”,還有“四大紅-廟上的門殺豬的盆大姑娘褲衩火燒云”等等諸如此類的,也不知道是他編的,還是聽人家說的,說起這些話來,有磕嘮了。
“嘿嘿嘿,沒有,上個禮拜買張電話卡,打沒了,太費了!”李軍佝僂著從臥室里出來,嘿嘿的笑道“誰給我起的“二人轉(zhuǎn)”啊!起個好聽點的啊!”
“那叫啥?李世民?”老楊開玩笑道。
“誒,這個好,就這個吧”李軍聽要給自己改外號,叫做“李世民”聽著很開心!
“叫“李大轉(zhuǎn)磨磨”吧!”王曉光笑道。我理解他的意思,他是在說李軍在哈巴的時候說金鋒喝了八杯咖啡,晚上睡不著覺,在地上直轉(zhuǎn)磨磨的事情。就看金鋒瞪了一眼李軍說道:“就“二人轉(zhuǎn)”吧,以后誰從國內(nèi)上來給你帶把唱二人轉(zhuǎn)的扇子”。金鋒的話把大伙都逗笑了。
大伙聊了一會,都困了就睡覺了。這個屋子屬于三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一浴,一進(jìn)門是一個廳,地上鋪的地板革,顯然地板革的年頭有些多了,已經(jīng)破舊不堪了。這個廳較黑,四周沒有窗戶,需要開燈才看得清楚,一般俄羅斯的房子都是少不了這個廳。廳的右手邊是廁所,廁所的右邊是浴室,浴室門外有一個小的儲物間。在廁所和浴室的前面有個門,進(jìn)去是廚房和餐廳,地上鋪的地板革還是比較新的,可能是廚房的地板革容易臟,所以在租給我們前房東剛鋪的。廚房很大,甚至比一間臥室都大,餐廳可以容納10個人吃飯都富富有余,只是桌子小了些,估計也可以容納6個人吃飯。門廳再往前是客廳,俄羅斯的客廳也算一個臥室,地上鋪的地毯,里面有一臺電視機(jī),沒有多余的柜子,有一張沙發(fā),客廳的北面放了張單人床,是老楊的。客廳的東門有兩個門,只有門洞,沒有門板,門頂部是圓弧形的,里面是兩間臥室,北面的臥室里放張大床,和一張單人床,可以睡三個人,南面的臥室里有一張類似于沙發(fā)料子的布藝雙人床。
晚上金鋒睡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而我睡到了北面的雙人床上,王曉光睡在單人床上,李軍在南面的臥室。
第二天早上起來,李軍把老魯留下來的手機(jī)卡給了我,這個是專門聯(lián)系客戶的電話,包括客戶、貨場、貨代、警察等等所有事物。接過手機(jī)卡的那一刻我內(nèi)心很激動,也覺得責(zé)任重大,頓時壓力感倍增,不過由于我那個時候的俄語聽力和口語還不行,還有自己很年輕,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流,經(jīng)常惹惱客戶和警察等等,還有與老楊和金鋒等等的關(guān)系都不怎么好,也許是由于我在哈巴的時候得罪過他們,所以注定這次的丘古之行是失敗的。
早上金鋒沒有去貨場視察,自己回伊曼了。老楊帶著我和李軍,以及王曉光去了貨場。貨場在距離城里不到10公里的地方,在一個村子附近。這里一共有三個貨場發(fā)貨,每個貨場都有自己的名字,基本上是以貨場主的名字命名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記得了。老楊帶著我和貨場主認(rèn)識了下,然后又去車站,認(rèn)識了下負(fù)責(zé)車皮調(diào)度的人,這人叫做尤拉,丘古的車皮分配都是他說了算。對于在這里收購木材的人來說,木材有都是,但是車皮卻是最最重要的,沒有車皮,就算再多的木材也發(fā)不走。
然后老楊帶我去見了貨代,有兩家公司,一家叫做“Русскийлес”中文是“俄羅斯木材”,另一家的名字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忘記了。
轉(zhuǎn)了一圈之后已經(jīng)中午了,老楊帶著我去城里買菜。他開的是那臺本田的CRV,車大概有4-5年了,和現(xiàn)在中國路上跑的CRV完全不一樣,這臺車偏小,后面有個裸露在外面的備胎,車?yán)锖芘K,還鋪著地板革,被踹的很凌亂。
丘古耶夫卡是個小城鎮(zhèn),附近有大型部隊駐守,所以這里的街道上到處可見俄羅斯軍人。這里沒有高樓大廈,城里基本上就是6-7層高的樓,和很多一層的木頭房。這段時間這里的天氣似乎總是不好,天空布滿烏云,經(jīng)常下雨,路面濕漉漉的,讓人感到很壓抑。
我們?nèi)ベI菜的地方是家中國商店,這里賣中國蔬菜,但是種類不是很多,我們進(jìn)屋的時候,一個俄羅斯女售貨員手里拿著一個俄式的餅,就著一根生的蒜薹在吃。這售貨員長的很豐滿,長相還可以,紅色的頭發(fā),涂了唇膏,一身紅色的長絨裙,她見我們進(jìn)來了,放下手中的餅和蒜薹招待我們。我們買了辣椒,蒜薹和菠菜,又買了一箱方便面。
關(guān)于這個中國商店的售貨員還有個故事,這個商店還有另一個售貨員,長的挺漂亮的,有30左右歲的年紀(jì),據(jù)說是單身。這女人也不咋的看上王曉光了,有一次還拉著王曉光的手,說讓王曉光陪她一個禮拜。后來王曉光竟然偷偷跑出去了兩晚,應(yīng)該就是和她過夜的。
后來我們?nèi)チ肆硪患屹u肉的商店,這里沒有鮮肉賣,都是些凍豬肉。然后就回家了。中午老楊做飯,我?guī)兔ο床?,切肉。飯快做好了,老楊去把貨場的老李和曉光接回來吃飯?p> 吃完飯大伙沒什么事了,老楊和李軍下象棋,曉光上網(wǎng)。我當(dāng)時也很想上網(wǎng),但是又不好意思和王曉光說,因為他是會計,這臺電腦就是給他配的,我就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后來王曉光玩累了,就去睡覺了,而老楊和李軍還在下象棋。我就去上了QQ,見李丹也在線,就找她聊天,她和我開了視頻,她能看見我這里,而我卻看不見她,因為她那邊沒有攝像頭。
“這女的誰?。磕阆眿D?”李軍一只手插在褲兜里,晃過來起哄道。
“哦,不是不是,我朋友。靠你正經(jīng)點,手拿出來,人家是女生!”我害羞的解釋道。其實我的內(nèi)心還真是希望她是我的“媳婦”,也就是女朋友,因為已經(jīng)22歲的我,還沒有處過對象。
李丹聽見有人亂說,就關(guān)了視頻,只是和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也許她是看了我的尊榮覺得難看吧。我當(dāng)時是剛剛從山上下來,頭發(fā)很長,我來俄羅斯之前理過發(fā),后來又上山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4個月了,之間在伊曼理過一次,距離上一次理發(fā)也已經(jīng)過去兩個月了,頭發(fā)已經(jīng)很長了,還穿著一件睡衣,一群男人的屋子也很雜亂,地上扔的都是果皮和瓜子皮,可能給李丹造成了很強(qiáng)烈的視覺沖擊吧。還有可能她還是喜歡能說會到的男生吧,像我這種很悶的類型根本就不適合她。在后來許久后和她聊天,她說過她喜歡像王曉光那樣的會逗女孩子開心的男生。也許這就是我不是很喜歡王曉光的原因吧。
我們沒聊幾句,她老是不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我也沒有了耐心,可是不聊天,又沒有什么事情做,我就下線了。李軍和老楊下完象棋也上了一會網(wǎng)。
“靠,沒意思,楊哥,看看大片啊?”李軍上了一會網(wǎng),沒意思了,就神秘的和老楊說道。
“哼,你愛看你就開,我無所謂!”老楊鼻子里哼了一聲,說道。
我以為是什么美國大片,可是看李軍的曖昧表情,我明白了,是毛片!只見李軍從我們的臥室的書架上挑了一部錄像帶出來,原來我屋子里的書架上的不是書,是十多部錄像帶,都是毛片。這種錄像帶是用一臺專門的機(jī)器放的,其實和VCD和DVD差不多的,只不過這個是錄像帶。這種錄像帶很大,有一本書那么長,寬度倒是不大,厚度比普通的書要厚些。放到機(jī)器里面,用電視放出來。
老李放了錄像,我們幾個看的來勁兒,王曉光聽見了聲音后也不睡覺了,出來和我們一起看。大伙一連看了3部錄像帶,都疲憊了,就關(guān)了。老楊去做晚飯了,我也跟著打下手,而王曉光和李軍則一起在電腦前下載一些毛片,說是覺得歐美的不好看,要去下載島國的。
在國外的日子,這些光棍沒事干,就是靠這些東西度日,難得有人讀書。而且身處這種環(huán)境下,基本上是很難靜下心來讀書的。作為一個小伙子,他們在看誘惑性極大的東西時,自己能忍住不去看的可能性不大,這個是人的生理決定的,自己決定不了,一般人是控制不住的。
還沒等我們吃飯,我的手機(jī)就響起了周傳雄的《寂寞沙洲冷》,我接了電話,是貨場通知有貨來了。于是老楊關(guān)了電炒鍋,穿好衣服后大家就出門了。
出來后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到了貨場,見卡車開錯了,卸到別人家的楞上了,老楊趕緊讓我去屋里找“ФЫС”司機(jī),去把木頭裝回來?!哀锭涧场笔钱?dāng)?shù)氐囊环N專門用來裝卸木材的機(jī)器,機(jī)器安裝在卡車的掛車上,卡車開到作業(yè)的區(qū)域,然后會在地上墊上幾個木墩子,伸出四個支腿,把卡車整體的支起來。人爬到機(jī)器上操作,這種機(jī)器是一個長長的機(jī)械手臂,做前端像個手的形狀,可以抓取木材,人可以坐下來操作,很方便,比傳統(tǒng)的吊車要方便的許多,一個人就可以裝一個車皮,在配上一個小工,是把一些長的木材鋸斷一些的。這種車可以運送木材,也可以裝卸貨物,很方便。
我進(jìn)屋去叫“ФЫС”司機(jī),屋里有好幾個人,幾個裝車工,和兩個女記賬員,還有兩個不認(rèn)識的中國人。人家不認(rèn)識我,我也叫不動,我趕緊出來和老楊說,老楊給了我一包煙,讓我去給司機(jī)。我找到了一個司機(jī),是個老頭子,叫做“Паша”翻譯成中文是“巴沙”,據(jù)說這人是這個貨場脾氣最古怪的人,后來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老頭接過了香煙,慢騰騰的站起來,抽了一顆煙后才出門去幫我們裝木頭。
我松了一口氣,感覺鞋子很濕,低頭一看,鞋子全濕了,褲腿也濕了半截。原來是我剛剛一著急,在加上本身就有點近視眼,還沒配眼鏡,就沒有看見門口的一個水坑,我竟然是從水坑里跑過去的,一雙山地鞋濕透透的。
后來等司機(jī)忙完了已經(jīng)晚上9點多了,我們才回去,我把老楊切的菜炒了兩盤菜,大伙每人扒了兩碗大米飯就去睡覺了,我自己把碗收拾好后才去睡覺。我在丘古的第一個工作日就這樣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