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石歌,均勻的呼吸立馬一頓,睜眼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姑娘。一如既往地讓他震撼的異樣美,迎面而來。
“好玩嗎?”
姑娘噘嘴露出嬌憨而又天真爛漫的動人模樣。
“小氣鬼,我又不是故意的。都醒了,還騙人哩。”
清脆悅耳的聲音,讓石歌胸中悶氣一掃而光。
“咱倆就當(dāng)扯平了。”
石歌一下床,肚子咕咕叫,才想起差不多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姑娘吩咐外面的土匪送吃的進來。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阿蠻哩?!?p> “石歌,石頭的石,唱歌的歌?!?p> 阿蠻好奇地看著石歌,默念了幾遍石歌的名字。
“你不怕死嗎?”
石歌認真的想了想,想到最后關(guān)頭死亡降臨的恐怖感。
“剛開始不怕死,后面砍下來的那一刻很害怕?!?p> 一土匪端來食物放桌上。
石歌埋頭吃著食物,阿蠻一手撐著好看的下巴,露出小酒窩笑著。
“你很誠實哩,嬤嬤說誠實的人都是好人哩?!?p> 石歌抬頭,腮幫子鼓鼓的,說道。
“你一姑娘家家的為什么當(dāng)土匪?還當(dāng)土匪頭子?”
阿蠻眨了眨烏溜溜的大眼睛。
“當(dāng)土匪不好嗎?”
石歌嘴里的東西差點全部噴出來,好不容易忍住,噎的直翻白眼。阿蠻解下腰間的水袋給石歌。
“這么大人哩,吃飯都噎住。”
“……”
一番交談下來,石歌才知道,阿蠻原本是想偷偷去后山洗澡,被石歌發(fā)現(xiàn)威脅后,才引出了后面的事。
石歌發(fā)現(xiàn),阿蠻是個純粹的姑娘,純粹得不諳世事,沒有普通人的是非觀念,對世界的認識也迥異其它人,有著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為人處世理念。
只是一個這么純粹的姑娘是怎么當(dāng)上土匪頭子,并讓土匪們紛紛效忠?阿蠻沒說。石歌怎么想也想不通,只能感慨民國的奇人異士果然多。
夕陽下的十萬大山,綠蔭蔥蔥和晚霞交相輝映,蟲鳴鳥叫好不熱鬧。
蜿蜒小道上,石歌牽著一頭毛發(fā)烏黑發(fā)亮的毛驢出現(xiàn),旁邊是阿蠻,倆人邊走邊聊,幾個土匪遠遠跟在倆人身后。
看了看天色,石歌停下來看著阿蠻。
“不早了,你也回去吧。我前面說的你千萬別忘記?!?p> “記住哩,你跟嬤嬤一樣總要說好幾遍,真煩人哩。不當(dāng)土匪哩,我會帶著他們?nèi)ソ饎偵降热肆?!?p> 石歌不想讓阿蠻在接下來的亂世中,像一扇滔天巨浪中的小木船一樣,隨時面臨傾覆的危險。
他是知道接下來的歷史進程,紅色浪潮將要席卷這片古老的中原大地!一群偉人將要拿起錘子和鐮刀發(fā)出鏗鏘巨聲!
只是石歌在未來的歷史記載中并沒有發(fā)現(xiàn)關(guān)于阿蠻的記載,這算不算改變了某些人和事?石歌騎上毛驢告別,阿蠻摸了摸毛驢烏黑的鬃毛。
“小黑,不要貪玩,這一路你要聽話哩?!?p> 看著阿蠻認真囑咐的模樣,石歌露出笑意,真是天真爛漫的阿蠻,這樣的姑娘就像這十萬大山里孕育出的精靈,不屬于外面的世界。
石歌揮手告別,當(dāng)快要消失在蜿蜒小道上時,還在原地的阿蠻自言自語。
“石歌,你會去金剛山嗎?”
……
石歌騎著毛驢行走在阡陌田埂上。
炊煙在散落的村落上空飄蕩,雞犬相聞,一派田園風(fēng)光讓石歌倒也悠閑自得。
毛驢把腦袋伸到田地里,長舌卷起一簇禾苗咀嚼,似乎不符合它的胃口一般,打了個響鼻,又吐出來。
石歌拿出一張粗糙地圖,粗糙地圖還是三天前,臨走時向阿蠻要的。
“再走五天,就到青山了!”
石歌看著地圖,估算著時間,看著只剩一塊干糧的包裹。
“要找個地方補給一番!”
石歌催著毛驢加快腳步,在不久前,他已經(jīng)向老農(nóng)打聽清楚最近的小城的方向。
太陽西移,無名小城當(dāng)鋪外,石歌把毛驢系好在門柱上,抬頭看了一眼當(dāng)鋪招牌,招牌寫著恒源當(dāng)鋪四個字平平無奇。
石歌認為向一個姑娘伸手要錢太丟人,雖然那個姑娘是一個土匪頭子。
他脖子上掛著的玉佛典當(dāng)后,在民國也夠花銷。
進入當(dāng)鋪,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在擦拭桌椅,少年看見石歌走進來,招呼石歌坐下后,朝柜臺里面說道。
“您稍等。掌柜的,有客人了?!?p> 不一會,一個劍眉星目的帥氣青年從后院走進柜臺,石歌看到當(dāng)鋪掌柜這么年輕有些意外,拿出玉佛遞給當(dāng)鋪掌柜。
當(dāng)鋪掌柜拿在手里仔細打量,劍眉逐漸皺起來。石歌感覺有些不妙,難道這玉佛是個假貨?這可怎么辦?他還要靠這玉佛當(dāng)?shù)魮Q錢呢。
當(dāng)鋪掌柜放下玉佛,說道。
“抱歉,久等了。這玉佛不是俗物,本店小本經(jīng)營,給不出相應(yīng)的質(zhì)押錢?!?p> 當(dāng)鋪掌柜一臉歉意,把玉佛雙手奉還給石歌。石歌有些發(fā)懵,原來是玉佛太值錢了,這么實誠的當(dāng)鋪掌柜也太少見了。
石歌沒有接回玉佛。
“掌柜的,我急用錢。你給個能出得起的價錢?!?p> 當(dāng)鋪掌柜上下打量了一番石歌。
“客官,貴姓?知不知道這玉佛的來歷?”
“免貴姓石!家傳的!”
石歌有些不耐煩了,怎么當(dāng)個東西都這么麻煩,這掌柜的看起來年紀不大,怎么婆婆媽媽的。
當(dāng)鋪掌柜笑了笑,說道。
“唐代有本《酉陽雜談》,其中記載,玄奘歸,朝廷命石祖修大慈恩寺。祖夜夢重鍍金身之佛身下蓮座有佛光,得佛舍利……。”
石歌發(fā)現(xiàn)這個年輕帥氣的當(dāng)鋪掌柜有些不簡單,對玉佛的來歷頭頭是道,引經(jīng)據(jù)典,很厲害的感覺!酉陽雜談?來自二十一世紀信息大爆炸時代的他,聽都沒聽過!
“……玄奘感石祖修寺艱難,以佛舍利琢成舍利佛。既而,石氏被赦脫匠籍,石氏漸興,高官貴子出。石祖謂佛佑,死后亦祭舍利佛,供奉于墓堂?!?p> 石歌聽懂了,這是說玄奘大師天竺取經(jīng)歸來,朝廷命石家先祖修繕大慈恩寺。
石家先祖每到夜晚夢見重渡金身的佛祖身下蓮座散發(fā)佛光,石家先祖感到很奇怪,在佛祖蓮座處得到佛祖舍利,玄奘大師感念石祖修繕佛寺非常不容易,把佛祖舍利打磨成舍利佛。
不久,石家被特赦脫離匠籍,石家逐漸興旺發(fā)達,高官顯貴輩出。石祖認為是佛祖保佑,想死后也祭祀舍利佛,供奉于墓室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