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府太平道不止是古戰(zhàn)場,還是舊朝的一個小諸侯國。
太平道早先也不叫太平道,叫斟鄩國。
民間傳聞?wù)遴墖掠袟l陽龍脈,散發(fā)的龍氣滋養(yǎng)著蕓蕓眾生,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
之后暴發(fā)戰(zhàn)亂,連年的大規(guī)模征戰(zhàn),都是在這附近發(fā)生,血流成河,伏尸千里,地下龍脈長久被鮮血浸染,玷污了太多殺戳暴虐之氣,成了陰邪龍,不再庇佑地方,反而開始成為邪靈禍害一方。
恰巧大西剛剛建國不久,百廢待興。而斟鄩地界時不時就有人橫死,或遭遇意外,或失心瘋;民心恐慌,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或家人朋友,人人自危。
一日有個瘋癲老道云游經(jīng)過此處,見到此地血光沖天,邪氣環(huán)繞,知道定有邪靈作祟,于是找到了地方官,提出想要幫助官府除掉禍害。地方官員見這老道瘋瘋癲癲,以為是以此為借口斂財騙錢的,把他給轟走了。
老道無奈,只能發(fā)動地方民眾,從地下挖出以前古戰(zhàn)場的廢棄兵刃,鑄成九道銅棺,篆刻符紋,以殺氣止邪氣,并在每一口銅棺中放入一個由青銅鑄造的小人,代替真人作為獻祭。
老道花費大力覓龍、察砂、觀水、點穴、立向,將九口銅棺分別鎮(zhèn)壓在龍首,龍爪,龍身上,做完這一切后,就離開了太平道繼續(xù)云游。
臨行前鄭重告誡民眾,千萬不要移動銅棺,城墻不要修繕,有微風(fēng)可以滌蕩邪龍身上陰邪殺氣,可保太平道百年平安。
果然自老道離開后,太平道雖不復(fù)當(dāng)年繁華,卻再沒發(fā)生過怪事。
所以西亳郡城城墻一直沒有修葺過,還是以前舊朝的古城墻。每一任地方官都想翻新城墻提高自己政績,無奈民間反對聲極高,鎮(zhèn)壓都起不了作用,還差點激起民變。
久而久之,這成了太平道的禁忌,新上任的地方官嘴上不敢提,離任的地方官心中遺憾;帝都也聽之任之。
直到三年前,新興崛起的洛神幫突然間大興土木,拉攏官員,大肆驅(qū)趕民眾侵占土地,修建得月樓,并從地下起出了銅棺,引起了民眾的恐慌。
老者說到這里,語氣神情有些激動。張起連急忙端起茶杯,讓老人家喝了半杯茶。
云霧雪蓮茶有安神功效,老人喝完后情緒慢慢平復(fù),這才繼續(xù)往下說。
洛神幫用不光彩的手段將得月樓修建起來后,西亳郡民眾才知道是個青樓,洛神幫開始腐蝕官員,大肆斂財,飛揚跋扈,搞得洛水河道和西亳郡烏煙瘴氣,雞飛狗跳。
附近經(jīng)常有良家少女莫名失蹤,報官也不了了之,久而久之,民間傳聞是洛神幫破壞了當(dāng)年瘋道人留下的鎮(zhèn)龍棺,讓邪龍重新出世為禍人間。
洛水河西亳段這幾年每個月都有浮尸出現(xiàn),大都是豆蔻少女,尸身完好,今天這個損毀嚴(yán)重是個特例。
老者說完后,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準(zhǔn)備告辭了。
張起連笑道:“老人家,招待不周,請見諒?!睂⑹种幸粡堛y票遞了過去。
老者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沒有張起連,他還沒機會坐在這里喝這么好的茶。
?。骸斑稊_了老人家這么久時間,這是應(yīng)該的。拿著吧?!睆埰疬B硬是將銀票塞入老者手中,吩咐小三子將老者送下去,臨走時老者千恩萬謝。
?。骸爸芤??!睆埰疬B叫道。
周也走了進來。
?。骸澳銓β迳駧椭蓝嗌??”
?。骸伴y主,我來西亳郡不到一年,只負責(zé)情報往來,了解還沒李順多呢?!敝芤矊擂蔚淖チ俗ヮ^皮:“不過洛神幫崛起前,本地“魚龍會”一直是西亳郡的第一大幫,掌握著洛河漕運,現(xiàn)在已被洛神幫弄得茍延殘喘?!?p> ?。骸棒~龍會?幫我查查這個魚龍會,越詳細越好。”
周也領(lǐng)命轉(zhuǎn)身離開。
小三子送完老者,與張朗帶著李順在門前正監(jiān)視對面得月樓,此刻的得月樓還未開始營業(yè),一片風(fēng)平浪靜。
茶樓掌柜的見三人站在門口,心中極不舒服:“你們?nèi)齻€能不能別擋著我門口,我還要做生意的?!?p> :“這路邊也是你家的?”小三子問道。
掌柜的聽他外鄉(xiāng)口音,心中更加不屑:“外鄉(xiāng)人,別給臉不要臉?!?p> 小三子也是個暴脾氣:“我就站這里了,你想咋的?”
?。骸斑@可是洛神幫的產(chǎn)業(yè),你一個外地人惹不起的?!闭乒竦年帎艕诺?。
?。骸袄献泳褪潜粐槾蟮?,有什么招沖老子使,皺眉頭我就是你爹?!毙∪诱f得太快,掌柜的都沒反應(yīng)過來。
張朗拉住了小三子,用眼神瞟了一眼對面得月樓。
小三子這才忍了下來,怕耽誤了閥主的事,低罵了一句:“狗眼看人低?!?p> 掌柜的心中惱怒,暗暗叫過來一個小伙計,指著三人對小伙計吩咐著,小伙計點了點頭,從后門消失了。
張起連結(jié)了帳從四樓包廂上下來,正施施然踏著往三樓樓梯,“嘩啦啦”一聲響,似乎是有人掀了桌子,茶壺茶杯茶蓋全摔碎,一聲怒罵聲把其他的食客都給驚動了。
?。骸澳憧芍牢崾鞘裁慈藛??以前天天在你這里喝茶,怎么的?現(xiàn)在翻臉不認(rèn)人了。”一個和張起連年紀(jì)相仿的中年人扯著脖子,青筋畢現(xiàn)。
小二斜著眼,一副不緊不慢的無所謂樣子:“我說這位爺,這么多客人我哪能記得了你是哪個?本店概不賒欠,承惠一百五十兩銀子。另外加上你損壞的官窯茶具,一共三百兩?!?p> 中年人相貌非常英俊,身上衣裳雖不奢華卻很清爽干凈,只是臉上有些怒氣:“吾在你們茶樓,少說也花費了幾萬兩銀子了,幾百兩就不能賒欠了?”
?。骸斑@位爺,牛皮人人會吹。你說你花費了幾萬兩銀子,可有人為證?”小二依舊牛逼轟轟。
平時受夠了這些人的氣,好不容易可以自己也可以牛一回,怎么能放過這個機會。
顯然中年人并不善言辭,不是這伶牙俐齒小二的對手。張起連喝止住了小二:“這位仁兄的帳,我來幫他結(jié)吧?!?p> 張起連真看不慣小二這副小人嘴臉,而且這位中年人真不像吃霸王餐那種人,于是將懷中銀票往小二面前一甩,下了樓。
剛走下二樓,忽覺后面有人跟著,正是方才那中年人,客氣道:“有事?”
中年人見張起連轉(zhuǎn)頭,急道:“兄臺,吾沒有惡意,只是吾不喜欠別人人情,你留下姓名,日后吾必定厚報?!?p> 張起連笑笑:“誰在外沒有個難處,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中年人正色道:“吾薛白芷從不差別人人情,兄臺一定要告之姓名,吾才能找到你?!彼坪跤馗挠行┛蓯?。
張起連正要下樓梯的腳步突然頓住了:“你剛才說什么?”
?。骸拔嵋欢ê駡蟆!敝心耆艘槐菊?jīng)地說道。
?。骸安粚?,上一句。”張起連急道。
中年人莫名其妙:“唔…請兄臺告之姓名?”
?。骸澳銊倓傉f你叫什么?”張起連幾乎吼出來了。
?。骸拔帷摇Π总啤敝心耆送蝗婚g有點后悔了。
?。骸澳闶茄Π总??天下第一圣手神醫(yī)薛白芷?”
中年人聞言,點了點頭,一見張起連臉上表情,又趕緊搖了搖頭。
張起連驚喜的一把抱住了中年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p> 中年人感覺一陣惡寒,急道:“兄臺,吾…吾真不好這口?!?p> ?。骸拔乙膊缓眠@口,你想哪里去了?”張起連心中樂翻了。
感覺不對,張起連急忙放開薛白芷,疑惑道:“薛兄怎么落魄成這樣?”
薛白芷更是疑惑:“你認(rèn)識吾?唉,真是一言難盡啊?!?p> 張起連道:“此地非暢所欲言之所,請薛兄隨我來?!?p> 薛白芷遲疑一下,點了點頭,道:“此地真讓吾不自在,一群勢利小人。這種黑店遲早要關(guān)門。”后面一句話是大聲說出來的,搞得二三樓客人面面相覷,張起連也哭笑不得。
薛白芷感覺張起連對他沒有惡意,這才爽快地一同走。
張起連急于知道事情真相,拉著薛白芷下樓,對門口的三人道:“我先回去了,你們繼續(xù)查看,有消息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