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阿蒙低下頭,支支吾吾說,“袁丞說不能這么便宜了我爸?!?p> 凡萱坐到了阿蒙身邊,問道:“所以呢,他想怎么做?”
袁丞雖然隨母姓,但他確實是蒙家三代單傳的孫子。
蒙老爹以前就說過,袁丞結婚后會把自己三分之二的財產劃到兒子名下,而袁丞的未婚妻家世顯赫,兩人要結婚,蒙老爹不管是從聘禮、婚宴以及其他方面,都得要拿出與兒媳家相匹配的財力。
凡萱那天碰到袁丞時所開的那輛寶馬Z4,就是蒙老爹給兒媳的見面禮。
“可我記得你說過,你爸賭博輸了很多錢,你們家的家業(yè)幾乎都要被他自己敗光了?”
“是,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還給自己留著老底兒的?!?p> 所以,兒子要結婚了,娶得還是一個方方面面都符合他心意的富家女,袁老爹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死撐起自己的面子。
“那女孩兒是瀠城人?”凡萱問道。
阿蒙點了點頭,說:“她是中英混血,母親是瀠城人?!?p> 聽到這兒,凡萱算是徹底明白了,“袁丞的計劃就是通過假結婚詐光你爸所有的錢財,然后帶著你一起遠走高飛?”
“嗯?!卑⒚蓽I眼朦朧地點點頭,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遠走高飛”這個詞,眼神中竟有了些許希冀的神采。
天啊!
凡萱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真是又離譜又荒唐!
袁丞要結婚到底是真是假先不說,為了要錢卻是真的,可若真能如他所愿得到了蒙老爹的財產,他對阿蒙的承諾又是否還能作數(shù)?
到時候他若帶走的人不是自己這個妹妹,而是和那位美嬌妻光明正大的遠走高飛呢?
阿蒙怎么辦?
她還剩下什么?
自己所愛之人再次棄她而去,連同本屬于自己的那一份財產也被蒙老爹給了袁丞。
也罷,錢都是其次,可她還能承受得住二次傷害嗎?
不行,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阿蒙,你們何必要做到這一步?”凡萱無法接受袁丞如此狠絕的做法,她只能勸阿蒙保持清醒,“即使你父親有錯在先,可你們畢竟是至親之人,作為子女怎能給他們帶來這么大的傷害?”
“他不配!他不配當父親!”阿蒙大聲吼道,“他和我媽在一起時還沒離婚,卻騙我媽自己是單身,害我媽毫不知情地當了小三!”
似乎是壓抑在心中的怨恨終于有了發(fā)泄的時機,那源源不斷從眼睛里涌出的眼淚讓凡萱快要看不清阿蒙的臉,卻將她說出的那些話聽得清清楚楚。
“從小到大他管過我們嗎?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玩兒女人就算了,到后來居然又迷上了賭博,一輸錢就找我媽撒氣,怎么撒氣?那就是身邊任何東西都可以成為他施暴的工具!”
“我媽以前很厲害的,性格也要強,可是這些年......真的被他打怕了!”
阿蒙蜷縮在沙發(fā)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崩潰大哭。
她所說的那些事情凡萱多多少少聽阿蒙講過,而看到阿蒙挨打的那些照片,凡萱也以為只是因為阿蒙做出在大人眼中如此傷風敗俗之事的懲罰,卻不知家暴早在他們家成了家常便飯。
凡萱抱緊阿蒙,將額頭抵在阿蒙的后腦勺上,心疼至極地說:“那你們更不能這樣做啊,你媽媽該怎么辦?”
阿蒙身體一僵,哭得更厲害了。
她忽然直起身,抹了一把眼淚,大步走到鋼琴前,三兩下就把鋼琴給拆散架了。
“你過來看?!卑⒚蓪⒉鹣聛淼陌遄臃诺揭贿?,目光停留在那破了口的鋼琴上。
凡萱走過去低下頭往里一看,險些被那金光晃花了眼,讓她突然想起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田。
不知鋼琴是不是重新改造過的,里面多出一個和鋼琴同等寬度的儲蓄空間,里面放滿了金條。
“這......這么多......你就放在這兒?”托阿蒙的福,凡萱今天可算是開了眼界了,第一次看見金條不說,數(shù)量還如此龐大。
“是啊,這些全是我媽偷偷給我攢的,但我不打算要,我都留給我媽!”阿蒙重新將拆下來的板子又放了回去,一邊扣上一邊說,“還有這套房子和車,我也留給我媽,我會勸她跟我爸離婚,以前我爸家暴的證據(jù)我們都有?!?p> 阿蒙扣上板子,手撫在黑色的琴蓋上,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說服凡萱,輕聲說:“離婚了我媽就解脫了,這些錢也夠她花了,等我安頓好了,我會偷偷再跟她聯(lián)系,如果她愿意,就把她接來跟我們一起生活?!?p> 假結婚、騙錢、帶人離開以及以后的生活,袁丞似乎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可不知為何,也許是出于對他的不信任,凡萱的一顆心始終忐忑不安地在高空懸著,無法落地。
這種感覺就像在進行某種賭博,你將所有的身家性命作為賭注,贏了便一本萬利,輸了就傾家蕩產。
而那潛在的未知風險,隨時可能讓這場賭注化為齏粉。
阿蒙既然愿意告訴凡萱整個計劃,甚至把家里藏金條的地方都毫不保留地展示在了凡萱面前,那就說明......她心意已決。
可阿蒙好不容易從痛苦不堪的過去走了出來,如今不僅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還有一群真心實意相處的朋友。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她會再次對某一個人怦然心動,然后結婚、生子,過上普通人的平凡卻安穩(wěn)的生活。
而和袁丞......
“我不同意!”凡萱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資格說這幾個字,但作為朋友,她必須要替阿蒙權衡利弊,“阿蒙,我還是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想,一旦你們這樣做了,一切就無法挽回了,我不希望你在以后回想起來會后悔......”
阿蒙怔怔地望著凡萱,忽而一笑:“我不會后悔!以前我會不顧一切到瀠城來找袁丞,現(xiàn)在我也會不顧一切跟他走!”
兩人在鋼琴前安靜地對視,誰也不率先移開目光,仿佛如果那樣的話就證明自己的內心不夠堅定。
最后,阿蒙的眼中慢慢涌上哀傷,她說:“凡萱,我以為你會支持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