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 這天地太吵
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
可能沙彌自己都不曾想到,他居然會被一刀穿心而死。
至死,他都不太明白,為什么羅鴻能夠躲過他那精心煉制,堪比六品武修的銅尸的氣場壓迫,宛若瞬移般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給他扎心一刀。
但是,最讓他疑惑的是……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是什么佛?!
說好的佛渡,沙彌都在等待羅鴻口中吐出個佛法。
怎么最后蹦出這么個玩意!
他……死的好慘!
好不甘心啊。
但是,心臟被洞穿,就算他是修行者,一樣必死無疑。
暴雨沖刷而下,無比的冰涼。
沙彌感覺滾燙的生命在從他的身軀中流逝。
他盯著戴著半邊笑臉面具的羅鴻,手掌死死的攥住羅鴻握刀的手。
“那……是佛嗎?”
沙彌沙啞的開口問道。
他這一生,不信佛。
但是,在剛才,他的精神意志中,見到了一尊背生十手的佛陀,那佛,佛光萬丈。
這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見到佛。
原來,羅鴻沒有亂說,他真的懂佛。
羅鴻緩緩的將長刀從沙彌的身軀中抽出,揚(yáng)起下巴,雨水在下巴尖端匯聚成線的滴淌。
“想知道?”
“既然想知道,那我不告訴你?!?p> 羅鴻笑道。
沙彌身軀一震,同樣的話,這是羅鴻還給他的。
他之前這般調(diào)戲羅鴻,羅鴻亦是還之。
這或許就是天道有輪回。
沙彌笑了起來,他的眼眸中帶著幾分懷緬,腦海中回味著的,便是剛才所觀望到的佛的模樣。
那是……真佛嗎?
他不由的記起,小時候被老方丈牽手帶入寺廟,跪在佛像前剃度的畫面。
然而,不知道從何時起,他迷失在了對力量的追求中,他化身邪祟,毀了寺廟,殺了方丈和寺中的同門。
他墮入了邪道,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那年花開,于佛前落盡三千煩惱絲,或許……是他心中最后的一縷陽光。
沙彌眼眸逐漸晦暗。
他看著羅鴻,顫抖的雙掌逐漸合十。
爾后,徐徐跪下。
他跪的不是羅鴻。
而是心中曾經(jīng)的佛。
暴雨直瀉,砸在他的身上,迸濺開迷蒙水花,似是給他披上了一件輕紗。
羅鴻拄著刀,平靜的看了一眼沙彌。
“可惜……那是尊邪佛?!?p> 羅鴻道。
只是,沙彌卻早已經(jīng)聽不見,帶著心中的向往,墮入了地獄。
羅鴻抬起手,抵在了沙彌的腦袋上,沙彌體內(nèi)的邪煞之氣,瘋狂涌入丹田煞珠中。
暴雨連天,交織出從天而降的大網(wǎng)。
天地間轟鳴聲越來越劇烈,更是有天穹上的雷云,發(fā)出震耳的咆哮。
趙東漢趴在地上,透過豆大雨珠落地濺起的二尺水花,看著那佇立在屋頂上一席白衣的公子。
眼眸越發(fā)的迷蒙和敬佩。
他太累了,沒有看清楚羅鴻交戰(zhàn)的過程,他只看到強(qiáng)大的半六品的邪修沙彌,向正氣如虹的公子誠心下跪,仿佛在跪一尊世間大佛。
公子抬手抵著沙彌額頭,似仙人撫頂。
果然,連半六品的邪修,都被公子渡化了。
那一瞬,公子在趙東漢眼中,光芒萬丈,似真佛般偉岸。
羅鴻沒有摘下面具,戴著邪君面具,讓他保持著前所未有的清醒,而接下來,羅鴻仍舊需要這股清醒勁頭。
他佇立于屋頂,扭頭透過地鼠街那低矮的墻,以及籠罩天地珠簾雨幕望穿安平縣,看向安平縣高墻外的天地。
在那兒,他感受到了哪怕戴著邪君面具,都感覺到心悸的氣機(jī)。
吐出一口氣。
羅鴻斜看了一眼沙彌的尸體,攤開手掌,雨水落在掌心迸濺出水花。
下一刻,羅鴻手掌猛地緊握。
“站起來!”
低沉的聲音,宛若沉睡在深淵中掌控亡靈的君主的低吟。
沙彌尸體的影子一陣顫動。
爾后,一團(tuán)烏黑陡然暴漲,浮現(xiàn)在沙彌的身后。
沙彌邪影保持著雙掌合十的姿態(tài),眼眸張開,竟是有著妖異的猩紅。
下一刻,沙彌邪影從屋頂上一躍而下,落在了銅尸的身邊。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
沙啞的聲音,從沙彌邪影口中傳出。
誦念了佛號后,沙彌一掌拍下,按在了銅尸的影子之上……
卻見那銅尸發(fā)出凄厲的呼號,身上所纏繞的邪煞之氣,瘋狂的涌入了影子中,最后,化作近三米高的魁梧銅尸邪影,漆黑銅尸邪影眼眸散發(fā)著銅色,而銅尸的尸身,則是迅速干癟萎靡,失去了力量。
影芒化棺槨,猛地將銅尸邪影封住,沙彌邪影背著黑影棺槨,一腳跺下。
整個長街之上的水花像是掀起圓形的巨浪,朝著四周宣泄。
沙彌邪影落在了羅鴻的身后,靜默無聲。
邪一,邪二亦是紛紛落在了羅鴻的身后,狄山邪影殺完了那七品邪修后,也落在羅鴻身后,發(fā)出咆哮。
趙東漢則是被沙彌邪影一腳踩出的水浪給撞擊了一番,直接昏睡了過去。
嘭嘭嘭嘭!
長街上,一具具與行尸糾纏的邪影紛紛炸做了黑霧消失。
行尸失去了控制,亦是木訥的跌落在了地上。
羅鴻則是嘗試召喚了剩余七位死去邪修的邪影,戴著面具,似乎有著額外的幸運(yùn)加成,七位邪修邪影,全部召喚成功。
羅鴻拄著刀,佇立在屋頂,白衣于暴雨中獵獵飛揚(yáng)。
他的身后,十二尊形態(tài)各異的邪影佇立。
一人,即軍。
……
猶如平地起驚雷的槍芒與劍意互相撞擊,像是九天之上的星辰與地面發(fā)生驚天碰撞一般。
雨幕從天穹之上落下,竟是發(fā)生了空間扭曲般的傾斜。
空中,兩道身影踏空而行,沒有進(jìn)行激烈的交鋒,一人持槍,一人握劍,氣機(jī)互相交鋒,使得兩人周身仿佛化作了一個天地牢籠,任何人都不敢逾越半步。
陳管家青衫飄揚(yáng),握著古劍地蛟,這把劍似是活過來了一般,發(fā)出了類似龍吟般的呼號,劍氣則是如蛟蛇不斷纏繞在他的周身。
槍王袁成罡,雖然看上去瘦瘦弱弱,雙眸失明,但是,手中的槍卻握的無比堅實(shí),他歪著腦袋,眼睛看不見,但耳朵還聽的見。
心中有槍,天地皆明。
“陳天玄,老頭我此次來只求公平一戰(zhàn),你跌境為二品,那老頭我便壓境二品,與你爭一爭那地榜的第一?!?p> 話語落下,人已消失,只留天地回響。
一桿銀槍,如驚雷撕破天空,剎那間,于空中橫掠,翩若驚鴻。
如有銀龍咆哮天地。
陳管家青衫發(fā)絲俱飛揚(yáng),看著將境界壓在了二品與他境界相仿的槍王袁成罡,不由笑了笑。
這家伙,一如既往的驕傲。
徐徐揮劍,一劍當(dāng)空,宛若舉重若輕,竟是與剎那如電蛇逼近的銀槍發(fā)生碰撞,清脆的聲音炸響于天地間,無形的氣浪如瀚海潮汐一圈圈的鋪開。
老叟凌空退卻懸浮,單手握槍,側(cè)著臉,萬千雨幕從天降。
“這天地太吵?!?p> 話語落下,他長槍指天,剎那間,雨幕靜止,無數(shù)的雨珠宛若凝滯在空。
竟是被老叟一槍給重新頂回了天上。
下一瞬,身化丈八雷蛇,將虛空抽擊的一片哀鳴。
陳管家則是佇立不動,輕飄飄的揮劍,宛若耍一場太極劍。
若說槍王是爆裂,那陳管家便是圓滑。
密密麻麻的丈八雷蛇,鋪天蓋地,可是卻無法逼近陳管家方寸周身。
這是一場龍爭虎斗,所有人都盯著,倒吸冷氣。
這哪是一場二品與二品的戰(zhàn)斗。
初入的一品上去冒個頭試試,怕是瞬間便會被揍的灰頭土臉,半死不活。
滋滋滋……
老叟從丈八雷蛇狀態(tài)退出。
身上那破舊衣裳不斷的鼓脹,鼓脹……
盯著一席青衫的陳天玄,歪著腦袋,咧嘴露出了一口黃牙。
手握銀槍,指著天地。
那被他一槍頂回九天的雨幕,竟是在這一槍之下,攪渾在一起。
無數(shù)雨珠連雨珠,匯聚成了一桿巨大的雨槍。
“陳天玄,接老頭我的‘天地一氣’!”
轟!
一槍攪動天地之象,雨珠串成的巨大雨槍。
驟然伴隨驚動天地的呼嘯,朝著那凌空于虛空的一席青衫砸去。
猶如一座九天大廈砸向一只仰望蒼穹的螞蟻。
陳管家一笑。
“我僅有一劍,名白蛟?!?p> 松開手,身前古劍地蛟懸浮,剎那,劍分,一生二,二化三,三變四……
四劍出,劍氣蓬勃化白蛟。
頓時一頭劍氣白蛟,栩栩如生,逆流而上,與那巨大雨槍來個撞擊。
宛若,撼天傾,挽昆侖!
所有人都凝眸注視著這一場驚天碰撞。
安平縣中,長街上。
戴著邪君面具,一席白衫的羅鴻在長街上奔走。
跑著跑著,不知道何時卻是放慢了步伐,踩著水踱步,仰頭望著那一場碰撞。
氣血上涌,這便是高品修行者嗎?
此情此景,讓羅鴻感覺心中詩意潮涌。
最后……
卻只吐出粗鄙四字。
“臥槽,牛逼?!?p> PS:求推薦票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