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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君子端方兩世獨寵

第三十四章:寒夜靜候伊人歸

  心中似早有猜測,采萱神色未變,只唇角的笑越發(fā)涼薄。

  “少爺言至于此,當(dāng)知身為一顆棋子,微末渺小,不過任人擺布,隨波逐流?!?p>  謝家康搖頭,看向采萱,神色清冷。

  “執(zhí)棋之人隱于幕后,以你之手行惡事,縱是身不由己,你心中可曾有一時一刻,存過些許愧疚?”

  “愧疚,自是有的。”

  采萱垂眸,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我重重隱瞞在先,老爺夫人卻待我甚好。五年之前,做下那等事,我心中并不奢望他二人在天之靈原諒,只求一命相抵,可世事弄人,老天并未見得要收了我去?!?p>  謝安先前一直沉默,此刻,眸中已有了然,低聲道。

  “便是你以命相抵,也彌補(bǔ)不了犯下的禍?zhǔn)?,又有何益?不若將幕后之人道出,還逝者一個公道?!?p>  “公道?”

  采萱?zhèn)阮^看向身后,眼中一片死寂。

  “這世間本沒有什么公道,謝護(hù)院師出名門,又行走江湖多年,當(dāng)知那一味臨霜是為慢毒,可在中毒之人體內(nèi)潛藏十?dāng)?shù)年,無聲無息。采萱不才,尚通些醫(yī)理,日日照料老爺夫人起居,察覺他二人所中之毒,已逾十年?!?p>  “原是,如此?!?p>  謝家康眸色漸沉,雙手握緊,采萱點頭。

  “事到如今,再無欺瞞之理由。而那一味烏柳藤,確是經(jīng)我之手,少爺見識極廣,當(dāng)知此藥出自臨安京中,想要老爺夫人性命之人,亦在那處。具體為何人,又是因何緣由,卻不是我這顆微末棋子可知的?!?p>  “原是,如此?!?p>  謝家康雙眸緊閉,抬手掩唇,奈何咳聲漸起,不肯退去,石遠(yuǎn)近前一步,拱手一禮。

  “少爺,采萱此言是否足信,尚需取證,入夜天寒,不如早些于內(nèi)室安歇?!?p>  “無妨。”

  謝家康搖頭,再是看向采萱。

  “言出必有信,你既道出實情,已不宜在于此地盤桓,稍后謝安自會帶你去取財帛戶籍,離錦城,出益州,上虞之大,當(dāng)有你容身之所?!?p>  謝安松開手中力道,采萱對著謝家康一個福神身,轉(zhuǎn)身欲走,卻是停步。

  “少爺,幻顏無毒,卻傷心脈,時日一久,五臟俱損,還請保重?!?p>  靜香側(cè)耳細(xì)聽許久,指尖不知不覺深深扣入掌心,此刻銳痛陡然襲來,險些就要出聲,忽被人一把將唇緊緊捂住,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壓得極低。

  “小娘子,有些墻角聽不得,若被人知道,今夜走的便不止采萱一人。這別院雖大,卻不是可隨意說話之處,不若隨我出去走一遭?!?p>  不及回神,靜香頸后驟然一痛,再張口,已是說不出話來,全身亦無甚力氣,只能眼睜睜任由面前紫衣少年將自己負(fù)在背后,轉(zhuǎn)身離開。

  腳下輕點,文昊隱身竹林之中,繼而穿院越墻,玉笙閣內(nèi)如何,被他們拋在身后,再不可知。

  洛陵繁華,入夜并無宵禁,便是落霞小鎮(zhèn),商鋪食肆晚間亦是生意興隆,鎮(zhèn)南山前街是為集市之所,路人往來如織。

  文昊去了靜香頸后銀針,扣緊她的手腕行于其中,言語之間,并無避諱。

  “大隱隱于市,此處人多口雜,喧囂熱鬧,哪個說了什么,又被人聽去什么,反倒無人當(dāng)真。”

  全身力氣漸復(fù),腕上力道卻是甩不開,靜香淡淡一笑,看向文昊。

  “文公子此來,怕不是為了同我閑聊。若是有興致,不妨同我講一講采萱口中的幻顏是為何物?”

  “這個卻是簡單。”

  前方不遠(yuǎn),正是個茶點鋪子,文昊牽著靜香入內(nèi),尋了邊角的桌子坐下,要了兩盞粗茶,一碟細(xì)點。

  “我相贈的藥典一卷,想來小娘子已盡數(shù)看過,可曾記得上面所錄兩味奇藥,苦若竹、千秋子?!?p>  “嗯?!?p>  靜香點頭,思索片刻道。

  “苦若竹性寒,味苦,無毒,伐經(jīng)破脈,入藥可醫(yī)擁堵淤塞。千秋子性溫,味辛,亦無毒,可生肌愈創(chuàng),續(xù)筋接骨,是醫(yī)刀兵之傷的續(xù)命良藥?!?p>  “小娘子,說的無錯。”

  文昊點頭,端起面前的茶盞,淺淺飲下一口。

  “苦若竹主攻伐,破癰瘡,通淤塞,千秋子主接續(xù),生筋續(xù)斷,并于一處,正應(yīng)一句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

  “不錯,以此兩味為君,并上其他十余味居臣相佐,調(diào)和藥性,可得一劑幻顏,用者容貌改換,經(jīng)年累月之后,再不復(fù)當(dāng)初。此藥配制手法繁復(fù),非身居高位,手眼通天者,不可得?!?p>  文昊言罷,只繼續(xù)品茶,仿若剛才所說不過一番閑來無事逗趣的話,靜香沉默片刻,問道。

  “幻顏無毒,卻損心脈,是否有藥可解?”

  放下茶盞,文昊看向靜香,將她眸中一切情緒瞧了個通透。

  “既無毒,自然無解。此藥一旦用下,便無法回頭,服藥者心脈傷損周而復(fù)始、循環(huán)往復(fù),醫(yī)者能做的只是以靈藥溫養(yǎng),令其少些痛楚,不至于病榻纏綿。”

  “竟是,如此?!?p>  “有些事,便如這日頭東升西落,不是你我可知其緣由,亦不是你我可一力左右的。師父常說,萬事隨緣,盡力即可,但求無愧于心?!?p>  話將盡,文昊將靜香面前冷盞換做新茶,再道。

  “一月之期將至,遠(yuǎn)行在即,小娘子若有何事放心不下,不妨將話說開的好?!?p>  靜香蹙眉,不解反問。

  “我有何事不曾說開?”

  “自然是,心里話。”

  夜色未央,山前街上人來人往,熱鬧依舊,道邊茶點鋪子的客人換了一茬又一茬,鎮(zhèn)北青石巷早已安靜一片。

  腳下道路石板鋪就,并非一徑平坦,謝家別院朱漆木門緊閉,檐角懸著兩只燈籠,靜候夜色之中,不見燈火飄搖。

  于臺階之上站定,靜香抬手輕輕叩門,等待許久,內(nèi)里卻無人應(yīng)。晚飯時辰已過,就寢之刻未至,她離開地悄無聲息,回返不過三刻之間,也許根本無人察覺。

  這樣想著,靜香心中稍安,屈指再叩,大門忽然被人緩緩拉開,露出其后一人坐著的身影,他面容清瘦,眼中盛滿的焦灼和擔(dān)憂,落在燈下,異常清晰。

  心口忽然跳得厲害,靜香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連行禮亦忘得個干凈,謝家康雙眼微瞇,定定地將她望著,似乎想努力看清,又似有些發(fā)愣。

  不知過了多久,靜香終于尋到了自己的聲音。

  “少爺,是阿香回來了?!?p>  聽到這個,謝家康驟然回神,匆忙抬手將門推開得更大些。

  “快進(jìn)來,外面巷子里冷,仔細(xì)凍著?!?p>  “嗯?!?p>  靜香點頭應(yīng)下,閃身進(jìn)來,反手將大門關(guān)好,才發(fā)現(xiàn)四下皆是一派安靜,偌大的院子里檐下屋角皆懸著燈籠,卻只見門房窗欞內(nèi)透出些光亮,人聲腳步全然無跡可尋。

  夜風(fēng)過,謝家康不言不語,唇邊卻添了一聲連一聲的咳嗽,他一雙眸子仍是靜靜地將她望著,燈火闌珊,里面的神情她分辨不出太多,唯有關(guān)切和在意,太過清晰,不容錯認(rèn)。

  心中驟然一緊,靜香低頭垂眸,直直跪在他身前。

  “少爺,阿香年幼貪玩,耐不住性子,方才偷溜出門,去城南逛了一圈,此刻方回,請少爺責(zé)罰?!?p>  “快起來,快…”

  謝家康話未盡,咳嗽已再難壓抑,他一手掩在唇邊,另一只手撐在身側(cè),后背微微弓起,瞧著有些辛苦,靜香匆忙起身,指尖按上他頸后止咳定喘的穴位,細(xì)細(xì)按揉。

  許久之后,他咳聲漸止,緩緩搖頭,嗓音添了些沙啞。

  “我無事,只是喉嚨有些癢,此刻已好多了。時近冬日,地上冷得厲害,你且莫要再跪了,仔細(xì)凍著膝蓋?!?p>  說著,他直起身子,仍是將她望著。

  “你年紀(jì)還小,貪玩是自然,晚歸不要緊,平安回來就好?!?p>  緩了緩氣息,他唇邊有了些隱約的弧度。

  “城南離這里不近,你走了不少路,該是有些餓了,東院小廚房備著夜宵,去嘗嘗,看看喜不喜歡?!?p>  “多謝少爺?!?p>  靜香點頭應(yīng)下,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謝家康看向她,眸光漸作柔和,提醒道。

  “快去吧,冷了就不好吃了?!?p>  靜香仍舊站定,輕聲問道。

  “少爺,阿晉哥哥怎的不在?”

  “他…出門去辦些事,稍后便回?!?p>  謝家康應(yīng)得自然,靜香眉心微蹙,繼而舒展,淺淺一笑。

  “少爺,既然阿晉哥哥不在,便讓我代勞,可好?”

  微微一怔,他眼中添了絲笑,雙手自身下座椅兩側(cè)木輪之上收回。

  “也好?!?p>  “嗯?!?p>  抬步轉(zhuǎn)至謝家康身后,靜香雙手握緊椅背,一齊用力,推著他緩緩前行。

  別院之中道路平坦,多以木板鋪就,行于其上,不見顛簸,謝家康雙眸微閉,唇邊是一個上揚的弧度。

  “這椅子推來費力,慢一些也無妨,莫要累著?!?p>  “我不累?!?p>  “是嗎?”

  他回頭,唇角笑意更深,她用力點頭。

  “當(dāng)然,少爺莫要忘了,我有的是力氣?!?p>  口中說得輕松,待入得小廚房,靜香額上已有細(xì)汗?jié)B出,卻顧不得擦,只點了燈盞置于外間桌案之上,將謝家康送至桌邊,才停下來喘了口氣。

  “少爺,廚房內(nèi)間煙氣大,我陪你在外間坐一坐,用些宵夜,如何?”

  “好?!?p>  點頭應(yīng)下,謝家康從懷里取出塊帕子,抬手將她額上細(xì)汗一點點拭干。

  “歇一歇?!?p>  “我不累?!?p>  靜香再是搖頭,謝家康蹙眉,捉起她一角衣袖,拉著她在近旁坐下,手中動作越發(fā)仔細(xì)。

  “出了汗,更要小心,你還小,仔細(xì)受寒落了病氣?!?p>  謝家康眉心隱著擔(dān)憂,唇色淺淡,泛著蒼白,肩頭松松披著件外袍,膝上薄毯幾乎垂落,眸中卻全是認(rèn)真。靜香為他重新理好薄毯,抬頭看向他,眼中含笑。

  “少爺,我去打些溫水,給你凈手,再去煮些姜茶,稍后飲過,可以暖身。”

  “好?!?p>  里間煙氣繚繞,靜香切了細(xì)姜,研黑糖為末,蔥白留段,取水烹煮,待得水氣蒸騰,她燙過茶盞,盛過姜茶,并著凈手的溫水,一并端出來。

  清水溫?zé)幔龍?zhí)了謝家康的手浸在其中,指尖所及皆是一片冰涼。

  咬緊下唇,靜香將他的手捧在掌中,指尖沿著掌心穴位細(xì)細(xì)按揉,直到溫度回暖,她才取了布巾,為他拭干。

  她低著頭,一派專注,他的目光一直追著她的動作,亦是帶著專注。

  收拾停當(dāng),姜茶微溫,正是可飲的溫度,靜香雙手捧過,遞在謝家康面前。

  “少爺,粗茶一盞,趁熱喝了可驅(qū)寒?!?p>  謝家康看向面前茶盞,淺淺笑著。

  “放心,我無事,你且去內(nèi)間仔細(xì)瞧瞧,當(dāng)有你喜歡吃的?!?p>  “嗯。”

  點頭應(yīng)下,靜香轉(zhuǎn)回灶臺前,翻開籠屜,尋得一盅紫米紅棗山藥羹,用小火煨得香軟,并著一屜大肉包,都是她喜歡的。

  唇角不覺微微勾起,靜香取過細(xì)瓷小碗將甜羹盛做兩份,置好湯匙,小心端著往外間而去,在桌案上放好。

  再一細(xì)看,她但見謝家康身前茶盞仍舊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他低著頭,只用雙手?jǐn)n著,并未飲下半點。

  “少爺可是不喜歡這辛辣味道,我稍后重新煮來,可好?”

  靜香蹙眉,謝家康沉默片刻,將眸中苦澀盡數(shù)掩去,抬頭向靜香,唇邊笑容淺淡。

  “不用了,許是晚間寒氣重,手上一時發(fā)僵,端不穩(wěn)東西,不妨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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