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后來她知道,媽媽如此執(zhí)著于玫瑰花餅,是因她年少時,有過一段美好的歲月。
少時的記憶,總是讓人銘記于懷,甚至會伴隨著人的一生。
六月懷陰。
那個稚氣未脫的少年,被班主任帶進教室,而那通自我介紹,怎么聽也感覺他并不想讓人過多了解的,他來時她尚未從瞌睡中緩過神來,而當周遭掌聲雷動的暑假,那個瘦挺的身影,毫無征兆就闖入了她的眼中。
他的眸似一汪深海,望不到底。
卻讓人記憶深刻。
可她,是什么時候忘得這么干凈的呢?
秦天朗回國后的某日,表姐來電,說他辦了自由展,邀同屆的同學和校友前去觀覽,夏夏本想推托,又想到前后不知推掉第幾回了,她臉皮薄,嚶嚶吁吁便應下了。
后來展會過后,大伙齊聚,多年不見,昔日大咧咧的師兄仍不改爽朗性子,見到她免不了地揶揄:“遙想當年,師妹追校草時那叫一個勇猛,你可不知道,當年大家都不咋看好你倆,后來我光是下咱們寢室的賭注就落敗無數次,你好樣的,竟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咱們學校的冰山給融化了……師妹,可否傳授幾招?”
夏夏這才發(fā)現,關于她不費吹灰之力將人真切“追到手”的成功片段,實在少得可憐。
或許,她并未真正遺忘,那時她覺得,堪稱美好的片段零星得可憐,所以才潛移默化地被冗長的失落給抹掉。
人家都說,因為得來不易,所以就算日后相忘江湖,也剜不走一瞬間的心動。
畢竟,他可是親口回絕了她啊。
他不知道,他一句話,就能抵消她所有不安。
他更不知道,他一個舉動,便能讓她知難而退。
也正因為她的患得患失,才會在他那么決絕地拒絕她后,決意不再那么執(zhí)著。
大抵上,是她期盼過多,太過貪心了吧……
那些年的傷疤,早就被得手的碩果撫平得差不多了,只偶爾在口角占下風時拿出來膈應他一下。
顧程楓對讓她對外應酬做人情方面總是特別小氣,所以當她二十八歲生日那天,他主動提出讓她將朋友同事請到家中慶賀,她的驚詫絲毫不亞于當她得知,他為她買回了她從小就想養(yǎng)的金毛。
夏夏覺得自己不得不矯情一下。
“你不要私人空間了?”
他很順手地將她攬入懷,下巴抵著她的發(fā)。
“等他們走后,自然就有了私密時間?!?p> “你說人多嘴雜,需要應付的問題太多。”
“關于你的,應對自如是沒問題的?!?p>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只能聽一個么?”
“嗯,必須選一個。”
“那就聽壞消息?!?p> “我懷孕了。”
抱著她的人沒再動,也聽不到回應,只感覺到他的心臟跳的極快。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溫熱的液體從她頸上淌下。
夏夏怔住。
他輕輕將兩人拉開,雙手撫上她的臉,手掌微涼。
夏夏望進他的眼睛。
那雙平日深沉的眼睛此刻顯得通紅,眼眶涌著淚意。
一瞬間,她看出了他心底的萬般情緒,有驚喜,有隱忍,有心疼。
他聲音微顫:“夏夏,我們……不著急?!?p> 夏夏怎能不清楚,他最關心的,是她的身體狀況,醫(yī)生也說,是心病,就得慢慢來。
但……
她忍住鼻頭的酸意,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晶瑩,笑著說:“傻子,剛才讓你選,為什么選壞消息?”
“我只想知道,這消息是不是對你不利?!?p> 夏夏心臟一陣鈍疼。
她吸了吸鼻子,臉貼進他胸口。
“壞消息是,你要長輩分了,說明顧先生不年輕了,好消息是,”她仰起臉,笑靨如花:“顧先生能得此殊榮,說明我是故意的呀?!?p> 他怔了半晌,似乎反應過來了什么。
她踮腳輕啄他的唇,輕聲說:“我已經沒事了。”
冬日暖陽,孤雁雙飛。
然后她被顫抖的他緊張地、小心翼翼地擁入懷。
伊人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