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半酒店

　　“嗷~”

　　橘座在莫毛毛的耳邊嗯了一聲。不像平常喵喵叫的聲音，倒像是和人類默契的對話。

　　青年不知道貓能不能聽懂人話，但這近在咫尺的叫聲提醒，橘座像是困迷糊了，只是哼了一聲就奶聲奶氣的又閉上眼睛睡了。要不是早上才喂飽了橘座，這會兒莫毛毛會以為它又要餓暈了，原來早在公園撿到它時，它只是困卻并沒有餓得不行，只是，橘色的毛看起來還是一團(tuán)亂。

　　“我們走樓梯吧，主樓層巡視的時候，樓梯間也必須視察。”

　　莫毛毛點點頭，跟在經(jīng)理后面。

　　吳郁走出了前臺，說著酒店里的安排：“前臺暫時沒有人，還在招聘。晚上女職工在前臺也不夠安全，讓羅德在前臺，就剛好了。”

　　看穿著燕尾服的經(jīng)理推開了安全門，那一刻吳郁回頭，管家似的服飾讓他像穿越了千年從貴族世界中走出來的人物，漂亮漂亮，而吳郁經(jīng)理背后的門，似乎也帶入了一種不太尋常的感覺。

　　莫毛毛認(rèn)同，雖然吳郁經(jīng)理說，女生晚上在前臺是不太安全。但吳經(jīng)理在朦朧燈光下的樣子，艷麗魅惑的讓人暈眩，莫毛毛瞬間想到，似乎吳經(jīng)理才是晚上最不安全的人。

　　帶著點點不明的疑惑，青年回頭，再看看肩側(cè)的橘座，軟糯的橘子已經(jīng)趴在肩頭，呼吸均勻了。毛乎乎的小腦袋朝前，尾巴沖后，兩只黃毛的爪爪軟軟地耷拉著，整只貓僅僅只是暖暖地耷拉在莫毛毛的肩上。

　　樓梯間的安全門“滋呀——”一聲推開，里面的燈光驅(qū)散黑暗，應(yīng)聲亮起。莫毛毛伸出手指頭，在橘座頭頂刮兩下，無聲地道，小睡貓。

　　燕尾服一轉(zhuǎn)，莫毛毛也跟著吳郁，踏上樓梯。但他的手沾上扶手，就要爬樓時，不知為何冰涼的感覺從另一側(cè)傳來。莫毛毛突然縮手，像是潛意識發(fā)覺摸到了什么不該碰到東西。

　　吳郁的聲音突然傳來，他正巧像知道莫毛毛的視線看到了哪里似的，平鋪直敘地說：“那邊不用去！”

　　在莫毛毛上樓的對側(cè)是通往地下的樓梯，下面負(fù)一層的地方，并沒有點亮燈，樓梯隱沒在黑暗中。

　　“走到樓下就會看見，門鎖了。”吳郁簡單地解釋，“白天我會重新打開，負(fù)一樓只有酒店的地下室。地下室沒人，也沒有值錢的東西，晚上不用巡查。主要查看樓上的情況就好，確?？腿税踩??！?p>　　經(jīng)理再次起身上樓。有他帶頭，他對酒店的熟悉，讓莫毛毛略微安心了一些。

　　莫毛毛只回頭看了一眼。

　　樓梯通往地下負(fù)一層沒開燈，似乎是為了省電節(jié)約那一點電費。那種黑暗更像伸手不見五指，莫毛毛似乎聽見，從地下室傳來了令人后背發(fā)涼的呼氣聲，像是低沉的嗡鳴，又像是無聲的嚎叫，像沉睡在海底蘇醒的嘶喊。注1

　　“嗷嗚~”青年肩上的橘貓一聲干嚎。

　　橘座拉直嗓子，吼得奶聲奶氣的。青年也知道，自己只是像個孩子一樣怕黑，但橘座一打岔，她似乎頓時被拉回了現(xiàn)實世界，掐你暗示帶路大家經(jīng)理，他則剛剛?cè)肼?，失憶沒有身份證卻在酒店找了一份糊口的工作。

　　青年趕緊拍拍橘座的頭頂，安撫安撫它。站在臺階上，看向下看黑暗，似乎是有點嚇人，但好好工作確實更重要一些。

　　混著兩只帶脆骨的貓耳朵一起在手心里挼過去，溫暖感傳到手心里，莫毛毛頓時也重新振作了起來。橘座也像得到了安撫一樣，又乖乖在肩上睡了過去。

　　可是莫毛毛再仔細(xì)聽時，樓梯下面出來的呼氣聲音消失了。

　　莫毛毛有點驚恐地看著樓梯間下面的黑暗。那發(fā)出風(fēng)聲的東西絕對不像某種恒定工作的電器設(shè)備，而更像某種詭異的活物。

　　他趕緊回頭，吳郁已經(jīng)向上走了半層樓，站在一二樓間的半層平臺停下等他了。

　　“是排氣扇。像空調(diào)睡眠模式一樣，檢測到變化會開啟，情況恒定后又進(jìn)入睡眠?！?p>　　莫毛毛：“哦?！彼s緊爬樓，跟上酒店經(jīng)理的腳步。

　　“你還會聽到一些別的聲音。晚上水房的鍋爐也會間接開啟，有時候會有敲打聲，那是水燒開的氣泡在鍋爐里撞擊。水管傳音，你懂的?！?p>　　莫毛毛不太懂，但還是點點頭。

　　吳郁看出來了：“那你回宿舍后可以看那個節(jié)目，‘深夜樓房，總能聽見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聲，嬰孩哭聲是陰森、怪異、還是厄運，樓房五次易主，它到底專隱藏著什么秘密？’”

　　莫毛毛聽著都感覺，有點恐怖。

　　吳郁：“那款節(jié)目是科教頻道的《走近科學(xué)》，最后的揭秘居然是下水道里有鯰魚。走近科學(xué)還有很多系列劇集，這些人太有意思了?！?p>　　“鯰魚？”不過莫毛毛卻覺得，吳郁經(jīng)理的話是重音沒放對位置。

　　“對，據(jù)說鯰魚發(fā)出的聲音酷似小孩哭鬧，所以那棟樓半夜鬼叫，只是鯰魚發(fā)出的聲音?！?p>　　莫毛毛：“是挺慘，誰泡在沖馬桶的水里也會笑不出來……”

　　“哈哈你還真有趣？”吳郁走在前面，回頭有趣地看了一眼。

　　莫毛毛笑笑。

　　吳郁：“你如果有什么想問可以隨時找我，不知道就問，不用憋在心里。我們酒店人員精簡，上下級沒那么嚴(yán)格，有事可以直接商量?！?p>　　--

　　樓上的套房里，短發(fā)女孩擰擰滴水的頭發(fā)，拿起干毛巾，里間就有敲門聲響起。

　　另一個女孩探出頭來問：“繆繆，我能和你擠一擠嗎？”

　　“你是怕黑嗎？”叫做繆繆的短發(fā)女孩嫌棄道，但也沒反對同伴擠進(jìn)來，“你不卸妝？她的粉有點堵毛孔明天容易長痘咯，不知道是啥牌子。以后還是最好約熟悉的妝娘，”

　　同伴習(xí)慣了繆千語的嘮嘮叨叨，踢著另一個房間的東西來安頓在這里，有人在身邊同伴才安心下來：“繆繆啊，我剛剛看網(wǎng)評，網(wǎng)上說這里會晚上會，有那種，不太正?！?p>　　繆千語像是天生膽大：“怕什么，這里都是正常人怕什么。樓下那個小哥哥我還認(rèn)識呢?！?p>　　同伴還是不太放心，發(fā)那個下東西沒說話，拉著繆千語進(jìn)衛(wèi)生間，到房間唯一的鏡子前面。衛(wèi)生間里鋪設(shè)黑色地磚和黃色大理石紋瓷磚，與金色豎紋理鑲邊衛(wèi)浴，共同構(gòu)成沉朽的哥特式風(fēng)格。在她們面前，只有照明燈和化妝鏡燈慘白的亮著，照著房間的住客，在鏡子里留下近乎蒼白的影像。

　　同伴拎起造型里的假發(fā)辮子，讓繆千語看鏡子：“你看一下，鏡子里，我感覺看起來和白天‘不太一樣’？”

　　同伴的聲音越說越帶出不安，繆千語也奇怪同伴怎么這么說話。

　　她隨即看像鏡子里。不知是不是光線角度的原因，鏡頭燈照下來，同伴的睫毛在臉上留下了魅惑的陰影，讓她的角色瞬間有了充滿無法言喻的驚艷和誘惑。

　　同伴心底升起一些恐怖故事，眼神避閃著始終不敢看向鏡子：“還是別看了吧，太晚，萬一看到不好的東西……我從來不是，沒有這個樣子的……”

　　繆千語卻在鏡子前驚訝：“我看呢，這是你？天哪，你這，這也太漂亮了叭？”

　　同伴心里也楞了一下，但莫名害怕還是占據(jù)上風(fēng)：“下午我就覺得有點不一樣了，到晚上，這鏡子里的樣子就越來越妖了?！?p>　　“確實和之前漫展上的不一樣，你別動我看，”繆千語卻突然間，被一個靈感占據(jù)全部想法，“是眼妝暈開了……哦哦哦，你站這兒別用，我單反呢單反！快快快！來補幾張！”

　　一會兒，咔嚓咔嚓的聲音，倆女孩就在衛(wèi)生間里擺拍起來。

　　過了十點，外面天徹底黑了，兩人才終于收拾妥當(dāng)。

　　繆千語把電腦擺在桌上，半夜開始碼字。同伴卸妝洗刷回來，剛才拍照的相機(jī)她也順手遞了過去：“后面的感覺都沒最前面幾張好……從后面往前翻吧，所有原片都聽好的?！?p>　　--

　　莫毛毛跟在吳郁經(jīng)理后面巡樓。

　　但走出樓梯間，燈光正常照在經(jīng)理吳郁的臉上，莫毛毛又重新看清，經(jīng)理他只是一個平凡的中年男人。五官平平無奇，最多，有那么一點不明顯的精致。

　　仿佛剛才那一眼的驚艷，只是昏暗燈光下，光線開的暗昧不明的玩笑。

　　主要工作是每層樓走走看看，關(guān)好過道的窗戶注意夜里防盜，查看每一個消防拴是否過期，檢查安全通道門能否正常開關(guān)。

　　“啊啊啊！”同伴驚訝于照片里呈現(xiàn)出的效果，剛才的恐懼一掃而空，“這是我嗎？”

　　“絕對是你，面部輪廓都不用修，就這樣就很好?！?p>　　“前面幾張，效果絕對達(dá)到工作室水平了！”

　　敲門聲響起。

　　兩個女孩羞赧地收下相機(jī)，看了貓眼才開門?？娗дZ小可愛的趴在門縫里：“有什么事情嗎？”

　　吳郁經(jīng)理帶著新上崗的員工，他像優(yōu)雅而體面管家一樣，禮貌地詢問：“不好意思打攪您，巡邏中聽見你們的房間有動靜，請問二位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嗎？”

　　繆千語搖搖頭，拉開門。

　　房間里一團(tuán)糟，同伴拖著枕頭走出來，示意他們，剛才兩人興奮地玩瘋了在打枕頭大仗，其實，尖叫是尖叫，但并沒有發(fā)生什么事情。

　　吳郁帶著淺淺的歉意：“好的，那就不打擾您。住兩位晚安好夢。”

　　隨后，酒店的工作人員禮貌地關(guān)門離開。

　　繆千語和同伴躺在床上，對明天會來的事情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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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可以網(wǎng)上搜聽《神秘的5大水下聲音》，其中的“茱莉亞”，它每年都能被聽到，據(jù)說每年都是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