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碩跳下床后,直接撲倒在顧廉腳下,抱著顧廉的雙腿,大哭大鬧。
靈陽與白山向顧碩看去,此時(shí)的顧碩僅穿一身單衣,領(lǐng)口、袖口、褲口以及腰間,均有濃密的灰毛伸出。
衣服雖是單層,卻被撐得鼓鼓的,如同冬衣一般,想來衣服下面也是濃密的體毛,乍一看,好似一只穿了衣服的馬猴。
再看臉上,哪里還有半分人的模樣,嘴鼻向前突出,又尖又長,兩顆巨大的門齒暴露在外,本應(yīng)光潔的面部,也被毛發(fā)遮掩,只露出兩個(gè)眼睛。
顧廉見狀,心中更加難過。
他本想伸手扶起兒子,面對(duì)那一身鼠毛時(shí),又心生畏懼,不得已,只好半曲著身子,對(duì)顧碩道:“兒啊,你先起來,讓靈陽道長好好看看。靈陽道長一定能救你的?!?p> 哪料,顧碩聞言反而鬧得更兇,猛地扭頭,用那張毛臉望向靈陽,叫嚷道:“你給我走!我不用你管!”
隨后又抬頭看著顧廉,哭道:“爹,你就救我一命吧,不就是一百兩金子嗎?是金子重要,還是我的命重要?。俊?p> “當(dāng)然是你的命重要了。”
顧廉一臉為難,又勸道:“你先讓道長看一看。如果道長能救你,豈不更好。若是連道長也無能為力,爹又怎么會(huì)舍不得百兩黃金。”
顧碩依舊不肯,以手捶地,“我不用他救。不聽曇海大師的話,我已經(jīng)變得不人不鬼了。要是再得罪大師,我哪里還有命在?
“爹,你可是我親爹,不能拿兒子的命當(dāng)兒戲??!趁現(xiàn)在時(shí)候還早,你快去、把金子給曇海大師送去。只有大師才能救我!”
顧廉遲疑了下,也不知該如何勸說是好,轉(zhuǎn)頭望向僧道,投去求助的目光。
白山忍不住上前一步,開口道:“這位施主,我佛門弟子,善念為本,絕做不出威逼恐嚇、見死不救之事。
“你身遭此禍,多半便是受那曇海陷害,又豈能再去求他?”
“你們?cè)趺催€不走?!”顧碩大喊一聲,由地上爬起,用他那扭曲丑陋的臉對(duì)著白山,擠出一個(gè)兇狠可怖的表情,繼續(xù)吼道:“你又是誰?我的事用得著你來管?你們給我滾!”
一邊喊,一邊沖向白山,看樣子是想抬手推搡。
僧道畢竟是顧廉請(qǐng)來的客人,顧碩如此粗暴無禮,令顧廉頓覺難堪,略作猶豫,便要上前阻止。
卻見靈陽微微一甩衣袖,一道靈符飛出,在顧碩碰到白山之前,貼在了顧碩的額頭上。
顧碩身子猛地一震,雙眼上翻,旋即直挺挺的向后摔倒。
顧廉剛好過來勸阻,連忙伸雙手拖住。手掌抵住顧碩后背的瞬間,掌心立即傳來獸毛的觸感,嚇得他險(xiǎn)些松手。
總算他心中明白,眼前這個(gè)半獸半人的人是他的親生兒子,這才咬著牙,用力撐住,沒讓顧碩摔在地上。
“兒啊?!?p> 顧廉穩(wěn)住顧碩的身子,只覺顧碩身體僵硬,沒有絲毫掙扎的跡象,急忙喊了一聲,又向顧碩臉上望去。
顧碩雙眼緊閉,尖尖的嘴微張著,已然人事不知。
顧廉擔(dān)心兒子,料想多半是因?yàn)槟菑堨`符,伸手便要去揭。
“別動(dòng)?!膘`陽出聲阻止。
顧廉面帶愁苦,問道:“道長,我兒這是怎么了?”
靈陽道:“無礙。只是暫時(shí)睡著?!?p> 聞言,顧廉又仔細(xì)打量顧碩,這才發(fā)現(xiàn),顧碩胸腹微微起伏,口鼻中也有輕微的呼吸聲,卻是睡著了。
“這是安神符,可令人入睡?!?p> 靈陽解釋道,“令郎形貌劇變,心中難免焦急,神智也受了影響,此時(shí)與他講理,絕難講通。不如先讓他安睡,我也好便宜行事?!?p> 顧廉見靈陽所說在理,稍稍松了口氣,又問道:“道長,那、那接下來怎么辦?”
“先把他抬到床上去?!膘`陽看了眼白山。
白山會(huì)意,自顧廉手中接過顧碩。他也不在意顧碩的怪相,輕而易舉的托起顧碩,將其放回床上。
靈陽走到床邊,先是為顧碩切脈,隨后又仔細(xì)打量顧碩的樣貌。
約有一盞茶時(shí),才由床前離開。
顧廉急切地問道:“道長,我兒有救嗎?”
靈陽沒有馬上作答,緩步來至桌邊坐下,沉吟了片刻,才道:“令郎化作獸形,絕非是障眼法,也不是服用藥物所致。
“依我看,只有一種可能,他前生確是一只老鼠?!?p> “?。磕?、那……這么說,曇海的話全是真的了?”顧廉不敢相信。
“非也?!膘`陽道:“異類轉(zhuǎn)世為人實(shí)屬尋常,并非罕見。靈魂既入輪回,經(jīng)父精母血重塑人身,那便是人。
“按常理來論,今世既為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化為前世之身。此事有違天道,必然是有人暗中使用邪法,逆天而行?!?p> “是曇海在害我兒?”顧廉首先想到了曇海。
靈陽道:“至少和他有關(guān)?!?p> 白山奇道:“竟然還有這種邪法?能讓人變成前世的模樣?!?p> 靈陽點(diǎn)頭,“靈魂經(jīng)母體懷胎,出生后便是今生的樣子,但與前世還有著微妙的關(guān)聯(lián)。
“邪法便是利用這種關(guān)系。首先,催使靈魂轉(zhuǎn)變,再以靈魂?duì)恳馍??!?p> 靈陽又對(duì)顧廉道:“顧碩之事,目前只是我的猜測(cè),實(shí)際是否如此,還需進(jìn)一步驗(yàn)證。只有找到根本所在,才能有的放矢。”
顧廉連連稱是。
隨后靈陽向顧廉問明了顧碩的生辰,掐指推算了一陣,說道:“他前世果然是只碩鼠。”
白山問道:“既是如此,必是邪法所致。你能破除邪法嗎?”
“不能?!膘`陽微微搖了搖頭,“我不懂破解之法?!?p> 顧廉聽靈陽如此說,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
“不過……”
聽到“不過”二字,顧廉的心,又向上提了提,屏氣凝神,仔細(xì)聽著。
只聽靈陽繼續(xù)說道:“我雖不能破解,卻可移花接木?!?p> 白山不懂,“何謂移花接木?”
“你還記得替身符人嗎?”靈陽問。
白山點(diǎn)頭。
靈陽道:“與替身符人同理,利用顧碩生辰、毛發(fā),我可以施法招出一副假魂,代替顧碩真魂。
“在施法將施在顧碩靈魂上的邪法,移到假魂上。顧碩便可恢復(fù),這便是移花接木?!?p> 顧廉喜形于色,催道:“既然有辦法,那就請(qǐng)道長快快施法吧?!?p> 靈陽擺了擺手,“現(xiàn)在還不是時(shí)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