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疏香禁雪

第四章 尾生之信

疏香禁雪 若子非靈 5096 2021-01-13 13:35:27

  宓瑤有孕的消息原來是才發(fā)現(xiàn)的,說要等到胎兒穩(wěn)定下來才肯說,如今被她撞見了,她也只好守口如瓶,免得給人起了禍端的心思,不是她太過驚弓之鳥,而是身邊確實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最簡單的例子莫過于宓瑤剛懷上玉澤的時候,剛好兩個月的身孕,田氏便巴巴的送來兩個年輕貌美的婢女貼身伺候愉禛。男子一妻多妾很正常,可由娘家送來的便不大合理。宓瑤動了氣不說,連生玉澤的時候更是受了不少的苦頭。

  她依稀記得當(dāng)時在蔡夫人的賞花宴上,宓瑤胎動明顯,便由愉禛送回了府,等他離開之后,田氏又送人來,那時是由何氏與羅氏一同去處理的此事,可是,為何宓瑤突然就摔倒了。雖然宓瑤說是羅氏與何氏爭吵,一不小心推了她一把,至于是因為何事,下人閉口不言,宓瑤更是搖頭不語,且當(dāng)時受到太后的威脅,她也沒辦法將目光移到這上面,便沒多大在意。可這一次不一樣了,她如今做事比往日要松快些,陪在她身邊的時辰也長,這次再也不會讓人再做什么過分的事來。

  可事與愿違,就算他們再保密,這消息便在今日傳遍了王府。被愉禛逼問時,她只能喊苦,止不住的搖頭擺手,哀求發(fā)誓,指天對地,以此做保證。

  雖不知消息何處泄露,但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府里丫鬟婆子眾多,哪由得不省心的多嘴說出去也不是不能的,她懊惱時,卻也無可奈何,這種宅院事,人多嘴雜,是查不清的。

  晚膳簡簡單單的用過,除了府里眾人一一祝賀之詞之外,便再無他言。草草退席,便書信一封,換上夜行衣靜待亥時到來。

  辰王府通往書房那一側(cè)的路只有從南街過去才是最近的。四下靜謐無聲,最熱鬧的地方都移到中街去了,亥時的南街便有些過于寂靜。才至暮春,夜深人靜時便能聽到蟬蟲的呼鳴聲,褚王一身深色衣物,從南街走下。左右張望之后發(fā)現(xiàn)無人,便想跳過圍墻翻進院內(nèi),哪成想,人才剛跳起來翻過圍墻,突然眼前一黑,干草的味道撲面而來,嗆得他直流淚咳嗽。黑衣人用麻布口袋將他一裝,一人用膝蓋跪在他的腹部,一人套住他的全身,用繩子拴住麻袋口。二人見他憤憤的在地上打滾,口中大喊大罵,可辰王府書房這邊的侍衛(wèi)早被人打發(fā)出去,哪里有人來救他。

  二人對視一眼,便開始對他拳打腳踢,一陣怒火伺候。沈徽清推開書房的門出來時,便已認(rèn)出是誰,雖然蒙住臉,但疏君眉心與鼻梁上對稱的朱砂痣早已暴露了她的身份。原先他還由著她們二人胡鬧,可是聽著聲音越來越不對勁,疏君下手也十分的利落,一次比一次厲害,疼的褚王蜷縮著身子,哇哇大叫。

  浮玉原本便想給他個教訓(xùn),可是見疏君下手忒重,她是知道她手上的力度的,本想勸勸,可是想到他今日所說的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是一腳踹下去。

  沈徽清趕忙過來,口中大喊:“哪里來的小毛賊,膽敢在辰王府里撕鬧?!闭f著正要過來扯開,還未靠近,便被疏君一腳踢開,他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正要脫口訓(xùn)斥,二人便停手了。疏君扯下面巾,冷著一張臉走到他身邊,給他做了個虛的手勢,便往屋里去。

  等解開麻袋時,浮玉與疏君才從屋內(nèi)出來,旦見褚王被打的鼻青臉腫,鼻血四流,她在心里忍不住笑了起來,可看著他無辜的忍著淚,她又覺得自己下手太重。

  不止她這樣想,浮玉亦是如此,見褚王被打成這樣,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眼睛時不時往她那邊使眼色。疏君皺眉,緩緩道:“褚王,你這是在外惹惱了什么人,居然能追到這里將你打成這樣,看來,日后,你可不要一人走夜路,免得下次就不止是被打了,小心丟了性命?!?p>  褚王齜著牙,愣愣的看著滿臉烏云的沈徽清,又看了看一臉憂色的浮玉,道:“這,這才剛回京,也沒招誰惹誰,就是今日在宮里惹你生……難道是你?”

  他恍然大悟指著她,一時語塞。疏君倒不怕他,反咬道:“如果是我,只怕你不只是挨打這么簡單的事了?!?p>  褚王氣急,搖著腦袋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子,走起路來腳步蹣跚,一時沒站穩(wěn),便倒在了浮玉的身上。沈徽清見狀,便喚來長謹(jǐn)?shù)溃骸八退麄兌巳タ头?,拿些換洗的衣物,再放些藥膏,順便打一點熱水,若是褚王有何吩咐,你們照辦?!?p>  長謹(jǐn)心里惶恐,逼著氣息,道了句是,便將二人送去客房安頓,一路不敢亂說話。

  幾人走遠,沈徽清一把扛起看笑話的疏君往書房去。長慎倒是識趣的收拾地上的爛攤子,頭也不敢抬。

  疏君被他扛起,他精瘦的肩膀擱得她肚子疼,所謂打蛇打七寸,這樣被他捉住,她竟然絲毫反抗不得,只要她稍微有其他的動作,便會被他一掌拍在屁股上,嚇得她乖乖抓住他的衣服,不敢亂動。

  她一直很好奇為什么他要在書房擺上一張床,可當(dāng)他將她扔在床上時,看著他惱怒的面龐,她一句話也不敢說,更不敢問。難道是剛才將他踹疼了,還是說她們揍褚王的事沒跟他說,或者是……她環(huán)顧四周,見所有用具皆有無缺,難道他一直睡在書房?

  正想著,沈徽清便道:“看什么,難道是在想下次就來捉弄我了?你看看褚王的樣子,明日陛下為他舉辦慶功宴,他臉上的傷該如何向陛下解釋?”

  疏君心里一跳,相處這么久以來還第一次見他這樣面無表情的訓(xùn)斥她。她討好似的從床上爬起,跪在他跟前,將他拉到身邊坐下,身子緊挨著他,笑道:“怎么會,褚王那樣聰明,自然有妙招解決,何況,這……這也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幫兇,真的?!?p>  她在心里對浮玉略含抱歉,她已經(jīng)被出賣了,只希望沈徽清不會告訴褚王,不讓她可要慘了。

  沈徽清狐疑的看她一眼,雖然是幫兇,但下手未免太狠,就連踹在他身上的那一腳,若他真是身子羸弱,那一腳只怕會送他歸天。他的聲音悶悶的,眼里還隱含著怒意:“無論如何,這一次你卻是錯了,若非他素有底子在先,照你那樣的打法,就不只是敷一些藥膏就能解決的事,別凡是依照自己的性子來,小小捉弄一下就是,為何一定要見血?!?p>  疏君點頭答應(yīng)著,心里只怪自己太魯莽,想著高興,卻沒把他人的狀況考慮在前,算是受教了。想著剛才踹他的那一腳,她有些不安道:“那你還疼嗎?要不我看看?別動,踹在哪里了?”

  說著便要上手去脫他的衣服,嚇得沈徽清擺手道:“無礙,只是有些刺痛罷了,你也不用自責(zé),只怪我自己太掉以輕心了?!?p>  他越是這樣說,她就越覺得奇怪,非要看個究竟。若是依照他平時的性子,他早把衣服脫了,還要賴在她身上不看就不起來,有這樣的便宜不占,那就真不是他了。

  他四處躲開她的手,這樣避著她,惹得她煩躁起來。她一把抓住他的領(lǐng)口,雙眼微睜,有威脅的含義在里面。

  沈徽清微微嘆了口氣,發(fā)開抓住她的手,慢慢垂下了頭。見他妥協(xié),她才慢慢的動起手來。她迅速解開他的宮絳,動作很輕柔,快到初夏,身上的衣物開始少了,她動起手來很快,起初她還帶著煩躁的心,可一看到他胸前多出來的傷痕,她不免觸動了柔腸。那是與她相似的傷痕,被鞭笞的痕跡??蛇@些天他并未受過傷,她轉(zhuǎn)到他的身后,頓時淚如雨下,那滿背的淤傷,條條鞭痕遍身,背上竟無一處完好的皮肉。

  她想去擁抱他,可又怕弄疼他,他背對她,看不到她的眼淚,只聞一陣清風(fēng)吹來,冷得他打了個哆嗦。她的手冰涼如雪,撫上他滿是傷痕的肌膚,想要說話卻又怕他看到自己的眼淚惹他心疼,只好默默的擦拭淚水,難怪他的身體有時會莫名的虛弱,她轉(zhuǎn)到他跟前抱住他,每個動作都極其的溫柔,她低聲問道:“你為何不與我說這些?”

  沈徽清苦笑的摸著她的頭,將她緊緊的擁在懷里:“這就像是我看到你身上莫名的流血是一樣的,不過是皮肉傷,能有什么要緊的?!?p>  “你是在怪我沒有告訴你實情?”她反問道:“可這樣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當(dāng)初我問你是否相信……”

  同上回一樣,沈徽清幾乎脫口而出:“我相信,只要你愿意跟我說我都相信?!?p>  她默然無語,觸到傷心處,又暗自落下淚來。若是當(dāng)初雷云或者有人相信她的話,她就不會作出那樣的事來,在所有人看來,那都是她一個人的猜忌多疑,都是她一個人犯下的罪孽。

  相擁無話,等到褚王和浮玉回到這里時,她按下他要穿衣的動作,走到外屋對褚王道:“王爺剛才受了傷,而我見你的樣子可能也沒辦法再議事,且今日也并無很重要的事要講,可以先行回去。只道記得少接觸權(quán)臣,不該說的不用說,不該做的事就算有人拿刀抵在你脖子上也不要去做,只要你身邊干凈,就不會引起越王和懷王的懷疑,等到他們自相殘殺之后,才是你慢慢出場的時候,回去吧?!?p>  猶豫半天,見他們正走出門外,她又道:“一路小心,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了,莫要……莫要再被人打成這樣?!?p>  浮玉狐疑的看她一眼,滿臉的感激,疏君朝她緩緩點了點頭,便又回到里屋,見他躺在床上,蓋上薄薄絲被,一手托住頭,眼中含情,讓她又氣又驚,轉(zhuǎn)而出去吩咐長慎取些他平時用的膏藥來。

  藥膏味重,她只幫他涂上后背,其余的便讓他自己來。沈徽清笑看她氣呼呼的模樣,自己抹上藥膏:“怎么了,還不回府,是想留下明日一起去慶功宴嗎?”

  明知是在說笑,卻讓她面若朝霞,香腮帶紅,她冷哼一聲道:“明日你還要早朝,本來是想回府的,可見你這樣,不打擾也沒辦法,也罷,那就勉強留下來,免得你又被暗算了一把。”

  沈徽清被她說笑了,拉她坐到自己的跟前,眉目含情:“這幾日陛下知我身子不錯,便撤回了我不去早朝的詔令,可你看我這樣,明日定是去不不成的,不如你以我身子為由,向陛下請命,饒了我不去了如何?”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見他裝得無比可憐無辜,微微笑道:“你去不去都不礙事,你自己說過,陛下體諒,自然不會怪罪,可你不去還是要讓人先知會一聲吏部的文官,免得他們扣下你的俸祿,到時候你巴巴的回到驍勇候府,讓你大哥養(yǎng)你嗎?!?p>  “你這是說我只有上朝才有俸祿可拿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會養(yǎng)不起這一偌大的王府,就我那些俸祿,每年都有四分之一的俸祿用來打賞屬下,更何況年年的花銷和送禮的錢,根本不夠,所以,我手里自有一大筆地契和店鋪可有收成,你怕什么。”沈徽清放下藥膏,伸手拂過她的臉頰,微微俯身,讓兩人的身子貼的更近:“我養(yǎng)的起自己,更能養(yǎng)起你,無論你花銷多大,我都有能力讓你用不完。”

  這話說的仿佛將她看成了唯利是圖的女子嗎。她冷笑道:“話雖如此,可并不代表我就要你來養(yǎng)我?!?p>  他微微挑眉,盯著她發(fā)紅的嘴唇道:“可等你嫁到我府里來,便是我來養(yǎng)你,何須動你的一分一毫。你今晚真的不回府嗎?”

  她的聲音如羽毛挑逗的心,讓人愛而不得,卻又不肯放手:“不回,就守著你?!?p>  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愕,目光炙熱卻又半含悲傷,俯身一吻,便笑看她惱怒而微皺的眉,隨后在她的臉頰,下巴,鼻梁,眉間,耳后……。

  她并未拒絕他給的情愛,因為那是相互的,但不得不承認(rèn)又是不同的。若這一生能有相互理解的兩個人廝守一生,白頭到老便是她所希望的,一切安定,只需要過平常人的生活,用不住躲躲藏藏,那是多平凡的愿望,或許有一天她再也感受不到身邊之人給予的愛意,那么現(xiàn)在的日子將是她一生中最歡樂的時光,久久刻在心頭不能言忘。

  次日一早,疏君睜開眼時入眼的不是他冷峻的面容,而是一套華服。聽到屋內(nèi)有動靜,長謹(jǐn)趕緊吩咐早已挑選好的丫鬟到屋里去伺候。一室曖昧的氣息,如今也燒的臉發(fā)燙。

  整理好著裝,卻差不多到了晌午,丫鬟拿著黛粉想要為她畫眉,可她被綠撫和杜若伺候習(xí)慣了,便不讓人碰她。

  打發(fā)丫鬟出去,長謹(jǐn)便進屋來道:“殿下,王爺上朝去了,算算時辰,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時候應(yīng)該在回府的路上,若是您需要什么的話,盡管吩咐。”

  疏君坐在銅鏡前發(fā)傻,淡淡嗯了一聲,便無下話,只盯著鏡子里的人發(fā)呆。

  長謹(jǐn)十分警覺,見此不像平日的她,心里打顫,便小聲問道:“殿下,膳食是在餐房用還是書房,或者是王爺?shù)脑鹤???p>  聽他小心翼翼試探的話語,她微微嘆了一口氣道:“沏一壺茶來吧,我……有些渴了。”

  長謹(jǐn)答是,轉(zhuǎn)身便想走,忽然聽到她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空靈,聽得他后背發(fā)涼,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潑下。

  他轉(zhuǎn)過身,只見她慢慢站起來,披著如潑墨般的長發(fā)轉(zhuǎn)過頭,眉間與鼻梁上的朱砂痣散發(fā)著耀眼的猩紅。他心中納悶,卻不敢說什么,只得吩咐人去沏茶。

  等他離開,疏君從書架的夾縫里端出一個瓷碗,她左右查看之后,眼里泛著貪婪的目光,一仰而盡。

  等到沈徽清回府時,見到已懸空的瓷碗,又見她睡得正濃,不忍打擾她,便寬衣解帶睡在她身旁,不過才躺下一會兒的功夫,便聽她道:“若是以你的方式來的話,你會死的,我自有辦法解決我自己的需要,如果你真的為我好,便不要用你自己的血給我?!?p>  疏君將他包住的手腕抱在懷里,良久,他才開口笑道:“可你身在我辰王府,便要一切都聽我的。這種事,你不要擔(dān)心罷?!?p>  聞言,她不以為然的輕哼出聲:“這種事情,不管我在哪里,只能聽我的,就算你要管,那便不要用自己的血?!?p>  聽出她話里的不滿,他微微笑了笑,悄聲道:“等你嫁到我府里來的時候,你想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可現(xiàn)在以你的狀況,這種事行不通。好了,你可知今日朝堂發(fā)生了什么?關(guān)于越王的消息?!?p>  疏君眼皮一跳,睜大了眼睛觀望他,只見他懶懶一笑,在她唇上一吻,見她急的要動手打他,他忙道:“越王荒淫,羞的越王妃懸梁自盡,越王妃的父親趙延年狀書呈交陛下,這彈劾的事由你父親管束,你可要小心一些,這一次你算是攤上麻煩事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