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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香禁雪

第二十六章 閑事無聊

疏香禁雪 若子非靈 5084 2021-01-08 00:05:51

  薄薄的輕衫隨風舞動,猶如翩飛的幻蝶,靈動活潑扇著彩色的翅膀飛越花叢間。疏君拉著長線跟著江離跑,點點微風足以將風箏放起來。望著空中橫飛的春燕,她忍不住大笑起來:“原來是這樣的簡單,以后若是得空了,你可要帶我出來陪我,如果一直來來往往與府里或?qū)m中,倒浪費了大好時光?!?p>  江離怔怔看她出神,若說見她笑卻也見過,只是自小都沒見她這樣拋開愁眉,散去憂傷的笑容,他當下自是高興,想也沒想便答應了下來。

  些許玩累了,正要歇息片刻,剛把手里的風箏線遞給江離,忽聽遠處有人在喚二人的名字。兩人齊眼望去,只見一身華服的楚可軒騎著馬往這邊來,他的身后是身著精裝的沈徽清。也不知二人是從哪里尋來的馬,個個精壯無比,跑起來帶風打瓣,一路飛馳而來。

  楚可軒一下馬,便氣喘吁吁道:“也不知是不是這幾日眉間發(fā)黑,怎么每次出來都要遇上那幾堆事,一群破事全堆在一起來了?!?p>  “怎么了?”

  楚可軒氣急道:“我那老爹把我大哥還有我娘一并給找來了,正在你們莊子上與陛下還有那你爹說話呢。”

  江離不以為然,笑道:“來了也罷,院子也住得下的,難道你又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惹你爹生氣了?”

  這話可把他激怒了,他在他身上甩上一拳,罵道:“那老爹把帶著安邦還有其他幾個人一起上來了,這莊子雖然大,可一行人的那行禮,丫鬟,侍衛(wèi)都要住上好幾間,鬧哄哄的勸擠在一堆,生怕被人搶了不成。?!?p>  疏君見二人還要說上好些話,也走了好幾步拉起長線,慢慢將風箏拉回來。沈徽清站在他們身邊,也插不上話,只好到她身邊尋她說話。

  楚可軒說的起勁了,一聲比一聲高,直到說到雷云也被帶上山來時,她終于忍不下去了,問道:“雷云跟著誰上來的?”

  楚可軒見她要吃人的雙眸幾乎要噴出火來,忙撇清道:“不是我爹,是跟著那什么,康家小姐上來的,哎,你別慌呀,它不會咬她的?!?p>  她咬著牙怒道:“你就那么肯定?”

  楚可軒拉著馬韁,生怕她一把奪去:“我見他們挺親密的。”

  沈徽清見她面帶怒氣,臉色瞬間慘白一片,雙眼微睜,也知上次發(fā)生的事情一直在她心頭郁結(jié),又怕她回去做出什么事來,只好在身后默默拉住她的衣袖,彼此無言。

  江離深知其中利弊,趕緊讓楚可軒先去,他對疏君說了幾句寬心的話,只說他回去看看,讓她不要鬧事,隨后對沈徽清施了一禮,接過他手上的韁繩,二人并駕離開,只留疏君和沈徽清在此。

  如果說她覺得康曉萍熟悉,莫過于是云月雷府的人。然在發(fā)生屠殺之前,雷云死后,她才知道她的真實面目,而他卻不知道。若是他知曉她是誰,無論她說什么,只要有康曉萍在身旁,他都不會相信她。

  心底深深的恐懼被提了上來,她的臉色白了又白,橫飛的春燕越飄越遠,她卻毫無知覺。手心被溫潤包裹,耳邊是清雅溫和的聲音:“別怕,它不會有事的。”

  她握緊了手中的手指,顫聲道:“他當然不會有事?!闭嬲惺碌氖撬?。

  現(xiàn)如今,為何只有她保持原貌,其他人她只能憑感覺去了解,如今的她,算不算腹背受敵,身心將危。

  感受到日光柔拂,她深吸一口氣,撇開陰云冷風,微笑著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走回原先的路。

  如果身邊有人陪伴,或許她會覺得安心許多。

  用過晚膳,昭帝本想與疏君對弈,奈何找了半天看不到人影,只好找到了楚老爹和江離。

  疏君返回房中,整整一個午間都未曾見到雷云回來,也沒見到康曉萍的身影。詢問了江離才知道他們?nèi)チ松降装舶畹那f子上,她雖說擔心,但也知道他們不會把他如何,只好作罷,打消了要去尋的念頭。

  迎著滿山的風吹亂散披的秀發(fā),耳邊呼嘯的都是丫鬟侍衛(wèi)嘁嘁喳喳的說話聲:“殿下?!?p>  她回過頭正見葉湑端著一個瓷碗出來,一臉的苦意,端著碗便向她走來。

  她知道碗里裝著的是什么,瞬間覺得滿口干涸,但她還是倔強的別過頭,十分懊惱的說:“我不是說過不要做這樣的事嗎,你會死的?!?p>  葉湑知她素來要強,就算對著他們也會繃緊身體,從不遺漏任何批評的話語,就算出了事也回自己撐著。何況這次遇到的是她匿藏已久的逆鱗。

  他雖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是他卻知道從現(xiàn)在開始每天都必須有一碗湯藥要讓她喝下,就算她在不情愿,也必須喝下。

  他含笑道:“殿下,該喝藥了,這是顧老爺子留下的藥方,雖說他不在了,但是你不能倒下,不要白費了他的一番苦心?!?p>  提到顧老爺子,她的神經(jīng)瞬時繃緊,沉寂多日的事終于讓她想了起來。

  她看到葉湑身后的綠撫,再見他眉目潺潺的望著她,她低聲道:“我明白了?!?p>  山風猶未轉(zhuǎn)過山谷,那山谷仿佛有嗚咽自之聲,悲悲戚戚。她用手絹擦掉唇邊最后一滴紅色,慢慢點頭讓他們離開。

  抬眼望去,山坡上仿佛有星星點點慢慢往這邊移動,她起步走近些去看,發(fā)現(xiàn)走在前方的正是一身銀毛的雷云,在燈光耀眼下,仿佛生怕素霜,步步為寒。

  “怎么才回來?”

  她張口去問,只見雷云大步向她跑來,咬著她的裙擺往上下走。侍衛(wèi)見狀正要去拉扯,疏君揮手讓他們退下,不過侍衛(wèi)只退了兩步,已然緊緊的跟在她身后。

  看清來人,康曉萍微微欠身見禮,道:“殿下萬安?!彪S后又聽她笑道:“臣女就說為何見到殿下如此眼熟,原本未曾想能在這里見到您,多虧了雷云,臣女才敢肯定?!?p>  夜來下了風雨,幾分心事盤結(jié)心間,疏君裝作驚訝,問道:“你我從未見過面,何來的熟悉,別以為你能親近它便能親近我,莫要忘記了尊卑?!?p>  康曉萍面上一笑,啞舌道:“殿下贖罪,看樣子殿下似乎是忘記了臣女,需要臣女幫您回憶一下嗎。”

  她走上前來一步,疏君臉上波瀾平靜,心中卻是浪花萬丈高,怒道:“放肆,本宮第一次見你是在刑部的牢獄內(nèi),若你要本宮論情義,你還排不上號?!?p>  康曉萍微微仰起頭,看著因怒意扭曲了雙眉的疏君,笑得篤定,轉(zhuǎn)頭對雷云道:“是我認錯人了,你快跟殿下回去吧。”

  疏君不再看她,轉(zhuǎn)身便想離開,可是走了幾步不見地上有影子跟來,她復又轉(zhuǎn)身去看,只見雷云站在康曉萍身邊,拉慫著尾巴,眼里是慢慢的疑惑。然而讓她痛心的是,雷云只看了她一眼便隨著康曉萍慢慢往山下走去。

  她開始急了,腦海里閃過雷凌的話:“殺了她?!?p>  對,殺了她就永絕后患。

  她腦中一熱,想也不想,順手拔出侍衛(wèi)身上的刀往康曉萍的身邊扔去,不過落在半空之中被雷云銜在口中。

  康曉萍早知她會有這樣的想法,在雷云接過的時候就閃在一邊,侍衛(wèi)一擁而上,雖不知發(fā)生了何事,但都齊擁擋在她的前面。疏君撥開擋在跟前的身子,直逼她的雙眼:“你不會得逞的?!?p>  康曉萍故作驚慌,慌亂之中走到她跟前低聲道:“你還是記得我的,但是你永遠都贏不了我。”

  仿佛被厄運扼住喉嚨,她艱難的喘著氣,伸手想要去掐她的脖子。

  但痛心的是雷云突然沖過來咬傷她的手腕,將她抵出幾米遠。

  侍衛(wèi)都被嚇住了,待反應過來時,全都涌上前來將她扶起,看著他們漸漸走遠的身影,她推開身邊的侍衛(wèi),跑上好幾步,大喊道:“是你們欠我的?!?p>  叫喊聲響起之時,所有的火把,掌燈都兀自燃燒起來,包括莊子上所有的燈,周糟躁動,待火熄滅,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有人聞聲趕來,卻見她獨自站在山口上,盯著遠處模糊的身影發(fā)神。

  她靜靜的看著,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心里翻江倒海似的,剛剛喝下的鮮血突然一涌而出。葉湑才走遠沒幾步,聽到她的喊聲時便發(fā)覺不好,趕緊放下瓷碗往這邊跑來。

  他塞出身上一大把的銀子丟給為首的侍衛(wèi),看他的穿著是王府的府兵,他大至松了一口氣,只說了句守好嘴,回府之后另有重謝。

  二人行至樹蔭身后,看著源源不斷從她嘴里流出的鮮血,他拿起他的手,將血往她的嘴里送,安慰道:“快喝下去,你說你會放我回母妃的身邊,在此之前,你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教給我,你不能就這樣倒下?!?p>  莫名的情緒充斥著腦海,她忍著惡心,苦笑道:“該來的總會來,怕什么,若是你覺得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離開,陛下那邊我自會去說,別擔心?!?p>  葉湑眼中含著淚,侵濕了睫毛,咬牙道:“我沒有準備好,你不用慌著要攆我走,等你完成了任務,等我回國安頓好一切,我可以接你來住,我……”

  她搖頭拍拍他的手,疲憊的身軀讓她經(jīng)受了太多,她笑道:“有朝一日,你能自己打下一片天地,我求知不得,你去打點那些侍衛(wèi)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坐會兒。”

  葉湑還想說什么,但挨不過她的倔強,只好認罷,看著她消瘦的后背,他哽咽出聲,卻又咽了回去。

  雷云終究還是與以前一樣舍棄她跟著別人走了。她雖然知道他從來不是屬于自己的,可是他以前說過,他不會拋下她不管,她并沒有做錯什么。

  夜涼如水,透底心涼,外面再冷,也冷不過她的心,屋內(nèi)再暖,也哄不熱涼透的人。

  雖然整個莊子的燈突然滅了,但有葉湑幫忙打點,也沒有多少人再來詢問什么。

  就此事一過,次日一早,她便閉門不出,不見任何人,包括來送湯藥的葉湑和綠撫。

  等到了晚上,熟睡間仿佛有一陣暖香傳入鼻中,她緩緩睜開眼睛,旦見江離候在一邊拿起筆正寫著什么。

  聽聞床上的人有了動靜,見她坐起身子,整個人猶如一張薄薄的紙,臉色也猶如白紙一般,一觸就破。

  他放下手里的東西,將匕首拿在手中,低聲問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疏君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是葉湑端來的鮮血,已然被她打翻在地,地上的血跡已經(jīng)變干變脆,只是還未來得及打掃。

  她開始躲避他的目光,只是搖頭,并未說話。

  江離向她靠近,坐在床邊,將匕首隨手扔在被子上,握住她冰涼的手:“你就告訴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相信我?!?p>  疏君回想起他當初對她說的話,剛到嘴邊的話又被狠狠咽了下去:“你說過,我不是鬼,便是妖,現(xiàn)在你也看到了,為何還要問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往事被提起,江離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悔,他繼而抓緊了她的手,悠然道:“不會了,以后不會了。我說過不會再騙你,但你也不要騙我。”

  他的目光真摯卻又讓人心酸,疏君狠狠的咬住唇,內(nèi)心翻滾掙扎片刻,便道:“前幾日?!?p>  江離急的雙眼通紅:“若是不喝,會如何?”

  疏君淡然一笑:“就像現(xiàn)在一樣,你也看到了,四肢無力,痛苦萬分,虛弱到只需一點寒意便會要了我的命,毫無招架之力?!?p>  “你還笑得出來。”江離是又氣又惱,低頭頷首道:“若不是前些日子明恩明銳些,說了幾句話,剛好昨晚我見你身邊的小內(nèi)侍慌慌張張放下手中的瓷碗,否則,我還是不信?!?p>  疏君反握住他的手,溫婉低笑:“只因一時疏忽,倒讓二哥鉆了空子。凡事皆非大惡,若是細細調(diào)養(yǎng),自然是會好起來的?!?p>  忽然想起了什么,江離嘆道:“雷云從昨晚到現(xiàn)在一直未歸,你可有派人去問過?”

  疏君的臉色又白了兩分,說話開始急促起來:“若它想要回來他便會回來,現(xiàn)在也就隨它,若它不想回來,我就當從來沒有它一樣,沒有它,我照樣能過得舒坦。”

  話音未落,就見她柳眉微皺,全身向后仰去,頭撞在床檐上發(fā)出砰的一聲響,她側(cè)過身子緊緊抓著江離的手,仿佛忍受著極大的痛苦,顆粒大的汗珠簌簌滾落,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齒間咬的嗝嗝作響。

  江離見狀,趕緊將她拽起,圈住她躁動不安的身子,順手拿起匕首,在她眼前劃開手腕,送入她的唇邊。

  她一邊吞食一邊吐出,掙扎片刻終究還是克制不了,流著眼淚將血吸吮入喉。

  綠撫走到門邊正要敲門,聽到里面?zhèn)鱽砺曧懀阋詾榘l(fā)生了何事,情急之下什么都拋在了腦后。推門而入,便見疏君橫躺在床,而江離正一臉怏色用腰帶包裹傷口。

  綠撫捂著嘴,不敢讓自己發(fā)出任何聲音,隨后轉(zhuǎn)身趕緊關上了門,就聽身后的江離道:“今晚就讓她早點休息,以后都要她起的早些,別在貪睡了?!?p>  他轉(zhuǎn)頭去看她微醺的雙眼,眼中仿佛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只留下深深的嘆息。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觸目驚心的,事情發(fā)生在游玩前的最后一天。經(jīng)過江離三天的悉心照料,她漸漸能主動推門出去走走。

  晴空朗照,無一片云彩,清風背著花香在院子上飄蕩,她撐著陽傘出了房門,走過游廊,不想對面也有人往這邊來,便與來人撞了個滿懷。只聽那人說了句小心,抬頭去看,卻是面生的緊。

  剛要說話,就聽著腳步聲咚咚的往這邊來,來人大喘了一口氣,一把攬過此人的肩膀,笑呵呵道:“抓到你了,怎么停在這兒了,姑父正要見我們呢,快走吧?!贝嗽拕偝隹冢懵爜砣擞帧斑住绷艘宦?,道:“姑娘,可是他沖撞了你,若是他哪里有欺負你的地方,只管告訴我,我找我祖父給你做主去?!?p>  心許是把她當成了客人,疏君并未多言,也沒仔細去看他們的容貌,只側(cè)身將路讓了出來,道:“無事?!?p>  二人沒想到她會這般冷言,微微一愣,隨即笑道:“那便打擾了,姑娘先行。”

  疏君也不客氣,腳步一抬,人便過了游廊,往外院走去。

  林從尚轉(zhuǎn)頭去看意猶未盡的林尤志,罵道:“在王府的莊子上亂走的豈是外人,你瞧瞧你,還不快走,去晚了爹又要罵人了?!?p>  林尤志拉下臉,道了句是,兩人又急慌慌的朝里院跑,你拉我扯,非要分個高下不可。

  在屋內(nèi)修養(yǎng)三天,莊子上又不知道來了多少人,單從剛才撞見的二人,還有吳府的小姐,再加上許多面生的臉孔,不知來者何意,亦不敢妄加定論,只好找來綠撫慢慢細問。

  雖說到莊子上來的不是親戚家眷便是仕途友人,就連慕容府的田氏和裘氏也都住在了莊子上。單不說來了多少人,就說說這滿園的女人戚戚悲悲,都快要趕上宴會的模樣,無論是夫人還是姨娘,皆在此處,倒跑不了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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