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俘與往事
<一小時后,瑪爾-薩拉上喬伊·雷酒吧的地下室>
“我看你好像一點也不緊張?!?p> 半地下室的房間里,凱爾淡定地直著身子,背著手站在桌子前,而史蒂夫則坐在沒有被褥和枕頭的鋼筋床上,他的帽子已經(jīng)在墜機不久后找了回來。老頭雙手抱著胸,安靜地挺直了脊背靠在墻面上,伸開腿,濃密的海象胡須隨著呼吸有規(guī)律地顫動,有點像是睡著了。
“我為什么要緊張?”老人瞇起眼,打趣地看著凱爾,“你小子都沒害怕,我有什么好緊張的?!?p> 但史蒂夫接著施施然地嘆了口氣。
“不過說真的,當時被陸戰(zhàn)隊拿槍指著的時候有點害怕。零距離下高斯步槍萬一走火,人就炸開花了,一萬個醫(yī)生都救不回來?!?p> “萬幸的是他們手很穩(wěn),”凱爾微笑回應道,“雷諾的突擊隊(游騎兵)一向都是好樣的?!?p> “可他看起來可不像是你的朋友,他好像根本就不認識你?!?p> 凱爾很驚訝史蒂夫的語氣里并沒有帶著多少怨氣,只是簡單地陳述著事實。
這個老人在很多細節(jié)上都很讓人驚訝:老兵一般的戰(zhàn)斗技巧,高明的機械知識和操縱,以及讓人驚嘆的適應力和心理素質(zhì)。
就比如說現(xiàn)在吧,不久前他們剛剛從七葷八素的墜機中緩過神來,就被混在狂歡的人群中的幾個穿著陸戰(zhàn)隊盔甲的家伙們悄悄地用高斯步槍頂住了后腰。他們乖乖地隨著歡慶的人潮沿著來路走過一座座破碎的蒙斯克大帝投影儀,一戶戶膠囊民居,和一張明顯的,被打得千瘡百孔的“服從即安全”告示牌,回到了鎮(zhèn)子里。然后就被悄悄地關(guān)進了這個小屋:喬伊·雷酒吧的地下室里。成了吉姆·雷諾,帝國最家喻戶曉,最窮兇極惡的恐怖分子的俘虜。
自己倒還好,可是這個老頭是怎么做到平靜地接受這一切的?
愣神的大概不到一秒,凱爾的幽能感知告訴他有兩個人正在緊閉的門后面從走廊接近,他們走得很穩(wěn),腳步很輕,但其中的一個還是發(fā)出了機械能量的信號和液壓機的輕微響聲,大概是穿著陸戰(zhàn)隊的機甲。
“他很快就會認識我的,認識我們的,”想到這,凱爾毫不掩蓋因得意勾起的嘴角,尤其是當感覺到兩人就停在了關(guān)閉的門口并沒有走進來這件事,也恰恰正中了他的下懷,“好朋友都是這么結(jié)交的,意外和共識會拉近兩個互相感覺不錯的陌生人的關(guān)系,就像我們一樣?!?p> 史蒂夫不置可否地微笑著搖了搖頭。
“更何況我早就認識他?!?p> “每個有電視看的人都早就認識他,或者說有點常識的就不會不知道他?!?p> “也許吧,但我比絕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的多點?!?p> “因為你那神秘的合作伙伴?!?p> “對,我的兄弟?!?p> “...這不止一次地提起我的好奇心了,上一次咱們只聊了一半就墜機了,再跟我講講你過去的事吧?!?p> “怎么,像個UNN記者一樣地盤問我?”凱爾聽到這不由地有點戲謔地勾了勾嘴角。
“滿足一下新伙伴的好奇心吧,更何況還是一個無依無靠的老人?!?p> “一個‘無依無靠’的老人可沒有這么堅強的神經(jīng),得了吧,你也對我藏著些了不得的秘密沒告訴我。”
兩人目光閃爍,狡黠地對視了一眼,各自發(fā)出了開懷的,自嘲似的嗤笑聲。
“我的故事其實不復雜,但充實的令人發(fā)指?!?p> 凱爾率先開口,史蒂夫則安靜地盯著他充當一個好聽眾,老頭盤起了雙手的拇指,其余手指交叉合攏。
“我有個兄弟,我們在久到就像一個夢之前就認識...那時候我不到五歲,他也就七歲,初次見面的地點是在尤摩揚的郊外?!?p> “我們相識于微末…但從那時候開始就互相肯定了對方的不凡。我是個孤兒,他很有錢,背景深厚,但我們都不在乎那些地玩到了一起。那時的我們還憧憬著很多尋常的美好,直到有一天我們的命運被突然扭曲?!?p> 朗朗而談的凱爾故意在這頓了頓,他感覺到躲在房間門后面的兩個人應該也在悄悄地豎著耳朵聽。
“我們本來應該一起去上尤摩揚最好的學校,在畢業(yè)以后作為勘探者去探索這個宇宙。但不幸的是,我的兄弟家庭出了突然的變故:在凱莫瑞安戰(zhàn)爭結(jié)束后不久,他的父親因為各種復雜的原因遭到泰倫聯(lián)邦的通緝海捕,甚至波及到了遠在泰倫管轄范圍之外的,尤摩揚的他和他母親?!?p> “他父親不敢把他和他母親留在身邊,太危險。而他也因為父親的原因在母親的保護下開始了逃亡,我也跟著他一起,寸步不離。尤摩揚,伊卡洛斯,凡奧斯坦,泰拉朵…我們曾經(jīng)一起在了無數(shù)個星球之間輾轉(zhuǎn)。這種擔心和轉(zhuǎn)移不無道理,事實證明我們確實在被潛伏在暗中的敵人攆著腳跟。幾次暗殺差點就得手了,但好在最后都化險為夷?!?p> “好事多磨?!?p> 感懷在胸,瞇起眼,凱爾輕輕地點點頭。
“我們在那段艱難的日子里相互鼓勵,保護著彼此,同時也不斷地磨煉著自我的身體和心智。他的父親一直保障著我們在流亡生活中的衣食無憂并送來了最好的師資:我們一起接受了來自整個克普魯最好的大師的全部訓練來面對未來的挑戰(zhàn),那些訓練遠遠超過了任何一個學校能給予它們最好的學生的。劍術(shù),槍械,以及各個實用領(lǐng)域的知識充實了我們的頭腦和身體來面對這世界有可能發(fā)生的最嚴苛的挑戰(zhàn)?!?p> “也有過美好的時光,我們在閑暇的時候練習古典決斗,趁著天氣好去荒野里打板球(padball),一起登山…他的媽媽總是也和我們在一起,她的身體后來很不好,體內(nèi)總是有著頑固的惡性腫瘤。我一直都在用幽能幫她盡可能的治療,減輕她的痛苦…真諷刺,那是我活到現(xiàn)在對幽能最好的鍛煉方式,也許也是我用它做過最好的事…但即便是最大的努力最終也于事無補,她還是在幾年前去世了?!?p> “很悲傷的故事。”
“她死的時候我沒有在,已經(jīng)進了幽靈學院。我的兄弟一直陪著她,她最后的時光很快樂…這總是難免的,但好在我讓她能活得長久到可以自豪地看著我的兄弟長大…事實上還有我,她對我一直就像親生的媽媽一樣好…”
凱爾的眼中泛出了一點淚花,但很快地用手背擦了擦,恢復了正常。
“不管怎樣,時光荏苒,我們長大了,聯(lián)邦卻倒臺了。在那之前一直夢想著扳倒聯(lián)邦來獲得自由的我們突然失去了最大的重擔,也有了新的目標。為了我們新的理想,我的兄弟去到了他的父親身邊,而我則進入了幽靈學院去學習如何掌控自己體內(nèi)的力量:十二歲那年我曾因為一次暴走失控而當場殺死了六個前來追殺我們的殺手…”
“四年以后,他基本上繼承了他父親的財富,成了一個體面的上層社會人;我也在幽靈學院里接受了一切足夠應對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千難萬險的訓練。他的頭腦,加我的執(zhí)行力,我們會成為克普魯最有錢的富翁?!?p> “富翁?”
“對,聽上去很可笑?雇人打工總比自己擼袖子下地,滿身石頭沫子強多了吧?這年頭可不缺給口飯吃就干去邊境冒險的窮漢!”
“我可不大相信?!?p> “你覺得我在撒謊?”
“過去的那部分很感人,像是真的;最后的這部分,十有八九?!?p> 凱爾無奈地聳了聳肩,史蒂夫則是翹起胡子頓了頓,接著提了問。
“我只是好奇地一問啊,我聽一個老同事提過,你們幽靈的幽能能用來增幅感官,在船上你用來探測那些海盜的是不是就是那個?”
“沒錯,學院訓練大多數(shù)人的一大重點就是這個:半徑二十米之內(nèi)的生物體信號我都能感應到,”凱爾用右手捋了一把額前的頭發(fā),“但是有金屬或者什么障礙物就會干擾信號。因為它本質(zhì)上還是感知生物電信號:一定范圍內(nèi)有多少人,他們大致的生理健康情況,情緒…不過最精于此道的精銳幽靈甚至能有讀取別人想法的本事?!?p> “讀心?”
“差不多,他們能直接知道你在想什么,更有甚者還能閱讀你的記憶。尤摩揚的暗影衛(wèi)隊精于此道,上次回去我認識了其中的幾個。據(jù)說真正的大師甚至還能做到短暫地奪取他人身體的控制權(quán)。”
“那你會嗎?”
“...好吧,不會。其實我在心靈能力這方面是最差的,因為這個沒少在學院挨欺負,連跟隊友聯(lián)絡都做不到。偽裝后我的幽能等級本來就差,指數(shù)降到了5,算是最糟糕的一類。更慘的是,我連被視為最簡單基本的念力傳話都完全做不到,天賦不在此,若非探測器有幽能反應他們還以為我是走后門進去的…不過走運的是,學院在幽能運用方面重點培訓考核潛行和感知,再加上我在學校的時候作戰(zhàn)指揮和書本知識的成績最好,所以…”
凱爾沒打算在這方面對史蒂夫隱瞞什么。
“…但是再強調(diào)一次,半徑大概二十米吧,空曠的空間里的人我都能感受到。雖然會被金屬和其他類似的東西削弱這種感應,不過嘛…”
凱爾隨手指了指鐵門。
“躲在門后面的兩個先生一直在聽咱們聊天這事我是知道的?!?p> 門外的吉姆雷諾有點尷尬地撓了撓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