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連雨和李佳柔在老家?guī)r北鄉(xiāng)很快完成了婚禮,如今又重新回到廠里正常上班了,何老板特地為她們倆安排了一間夫妻宿舍。
茂森還經(jīng)常催著問兩個人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好像比連雨的父母還要更著急。
林懷亭也已經(jīng)慢慢適應了廠里的生活,車間干活也都比一般的工人要勤快得多,何老板也總是夸他比較能干。
轉眼就到了茂才開學的日子了,茂森早就和茂才說了一定要自己帶他一起去上大學。
在委托肖連雨替自己值班之后,兩人一大清早就從黃臺火車站出發(fā),上了火車之后又是依舊和孩子一般的好奇。
兄弟倆坐在火車的沙發(fā)上,一直朝窗外的景色張望著。
“茂才,真虧你考上了大學,不然我可能一輩子都坐不上火車吶?!?p> “哥,千萬別把一句話說太絕對,你的一輩子還長著哩。”
“你小子還教育起我來了,是不是因為那個女同學改變你的?”
茂才馬上漲紅了臉,急忙用兩手往臉上扇著。
“你怎么和咱爸一樣呢,有點風吹草動就喜歡提起她。我們的關系很簡單,沒有和你們想的一樣?!?p> 說著茂森干脆趴在窗邊繼續(xù)看著外面的未知世界。
茂森笑了笑說:“你說得對,人這輩子很長,總是會拿一輩子說事的人恐怕是少了些對生活的樂觀,就比如我,有點杞人憂天了。”
林茂才這才想到自己和李沁芳已經(jīng)兩個月沒有任何聯(lián)系了,或者說是根本沒有辦法取得聯(lián)系。
當自己哥哥茂森說到改變時,茂才的心里的確在原本平靜的心里產(chǎn)生了些小波浪,也許真的是這位女生改變了自己,使自己對生活總是充滿著該有的樂觀。
那么以后呢?倘若李沁芳真的成為了自己的精神支撐,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對美好的追求會不會也被這世間某一個黑暗的角落所沖淡。
當他想起那本黑皮筆記本的時候,他的顧慮又消失了,因為人的精神支撐正是可以通過人文活動有關的許許多多的方式進行表達。
茂才真正害怕的或許是真的已經(jīng)離開了沁芳本人,害怕未來的某一天經(jīng)受不住打擊的自己是否會重新拾起那一份在人面前低頭的自卑。
因此,無論旁人怎么說,他都不承認自己對沁芳的感情是一份愛情上的喜歡,正是害怕著還沒開始便已經(jīng)失去了
到了省城原福市已經(jīng)是下午,兩人像是迷路的孩子一般。
和黃臺相比,這里的繁華又讓兄弟兩人驚訝得長大了嘴巴。
“哥,來之前你說哪都差不多哩,現(xiàn)在還能找到路嗎?”
茂森擦了擦臉上的汗,依然裝作冷靜地說:“是這樣,做事情要一步步來,我們先四處熟悉下路況,然后問問路人啥的,肯定是可以到大學的?!?p> 茂才這下終于確定了自己二哥也和自己一樣不知道怎么辦了。
終于在認錯了幾所大學之后,兄弟倆終于來到了寫著原福大學四個大字的校門口。
兩人感動的抱在一起幾乎要留下了眼淚。
走進校園里,除了些條件好的學生會拉個行李箱以外,其他人大部分還是像茂才一樣領著大袋子的行李。
一路上都是向茂才手里塞著宣傳單的各種社團。
茂森滿臉激動地看著大學的各類新奇建筑,好像比上大學的茂才還要興奮。
“茂才,今天我才真正感受到一股讀書的氛圍吶,人組成的環(huán)境真的有一股神奇的魔力?!?p> “哥,等你考上大學了,也就可以經(jīng)常呆在這種人文環(huán)境中了?!?p> “那肯定和你不一樣吶。我肯定是讀業(yè)余的,就和原來大哥他們讀的夜校的模式挺像的。我哪有時間和你一樣整天呆在學校里,還有這么多豐富的社團活動哩?!?p> “那我倒是要看看有沒有專門研究經(jīng)典的學社?!?p> 到了宿舍里,茂才已經(jīng)是最晚到的了。
在一陣由于整理和打掃產(chǎn)生的灰塵中,茂才聽到了來自新同學的問候。
“這位新同學你好,今后就是舍友了,多多關照吶?!?p> 同學們都主動地上來打招呼,這股熱情讓茂才對自己原先想象的許多顧慮也都消除了。
“大家好,我叫林茂才,以后請大家多多關照。”
在幫茂才打點好東西以后,茂森把身上攢的一些錢都給了茂才。
“這錢你拿著,我給家里的錢也都寄回去了。你剛來學校,用錢的地方多,沒錢再打電話向我拿哩?!?p> 茂才推辭道:
“哥,來的時候爸媽給錢哩,省省是夠的。聽說學校還有勤工助學,能減輕好大一筆負擔吶。”
茂森一臉嚴肅地說:
“林老師怎么教我們的?弟子入則孝,出則悌,出門在外就要聽二哥的話哩?!?p> 茂才這下才收下了自己二哥給的錢。
“哥,我送你到門口吧?!?p> “不用,你有空就和新同學先聊聊,我還要趕回去值班哩。”
茂森一個人回到黃臺去了,趕得快正好還能趕上下半夜的班。
頭腦還處于嗡嗡轉的茂才全然不知今日為何如此倉促,直到腦子清楚了些,茂森已經(jīng)走到宿舍樓下的校道上。
茂才透過寢室窗戶的玻璃看著二哥離開的背影不禁流下淚來。
哥哥從小就處處護著自己,他也曾經(jīng)上過高中,又因為想給家里省錢所以讀到一半就放棄了。
茂森雖然是在鄉(xiāng)里讀的高中,但是學習成績一直是班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在當時的條件下考上和自己一樣的學校都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人終究會在面對某種殘酷現(xiàn)實的打擊時低下頭,從而作出另外一種不是自己理想的選擇。
都說四十而不惑,其實很多人在年少時已經(jīng)清晰地知道了自己的熱愛。換句話說,我們其實本可以很早地進入某種意義上的不惑之年,但是卻因為生活的壓力而選擇了讓自己處于迷惑。
其實這就是一種責任,對待家庭的責任,這是任何大學里都學不到的。
林茂才舒了口氣,面對自己的大學生活,無論是否遭遇打擊,他都充滿了無限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