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已至正午,胡婷聽他們說了昨晚的事后,才知道為什么這幾天自己老是做噩夢。
當想起噩夢里那布滿黑暗的場景,一只未知的怪物,它黑乎乎的,飛在半空中,不停的追逐著自己。
胡婷回憶起來,不由得身子顫了顫,那一場場噩夢仿佛就在眼前浮現(xiàn)。
“太嚇人了”她喃喃了一聲,仍對此心有余悸,干脆從一旁拿過掃把沖進房間,翻箱倒柜找起那只夢魘獸來。
本來和精靈達成契約是很高興的一件事,不知為何,大白卻是高興不起來,盡管他面帶笑容。
大白時不時會看向陳生,會伸手拍幾下他的肩膀,然后拍著自己的胸脯對他說一聲:“事情總會過去的,這不還有我在呢嗎?”
陳生點點頭,以前,沒人知道他的內心是怎樣的,現(xiàn)在,大白知道。
大白已然得知陳生心中所想,或者說,大白察覺到了藏在陳生心里最深處的那些壓抑已久的幾種病。
陳生覺得自己很卑微、很孤獨,還有所有的壓力,已然壓得自己喘不過氣。
卑微感,陳生過不上平常人家的生活,那種很平常的生活卻是他渴望而又不可及的。
父母很早便去世了,包括債務和柴米油鹽,這一身重擔落在了陳生的身上。
他每天要打工存錢,并且省吃儉用希望有一天能還清所欠下的債務,他每天要欣然接受老板和顧客的冷眼,接受完這些他還需面帶微笑繼續(xù)工作。
久而久之,陳生的內心已然有所變化。
孤獨感,陳生的朋友不多,甚至可以說很少,畢竟,有很多人已給他打上了精神病的標簽,讓他們和一個精神病接觸,那根本不可能。
自父母去世后,陳生的孤獨感越發(fā)嚴重,幸好還有大白的陪伴,所以,當沒看見大白從胡婷的房間里走出來的那一刻,在沖進胡婷房間也沒能看見大白的那一刻。
那時候,希望破碎得實在太突然,他內心短時間內已然接近崩潰,他的情緒已失控,翻著胡婷的房間時,他的樣子真的和個精神病差不多了。
“找到了,找到了?!焙迷诜坷锎蠼衅饋?,她邊說著從房里跑出來找鏟子。
陳生站起身忙問胡婷道:“找到了?”
胡婷點頭:“找到了,你腳挪挪,我拿鏟子把它鏟出來。”
陳生把腳挪開,不知為何,他從此刻陷入了沉思狀態(tài)。
陳生在思考著,既然現(xiàn)在找到了夢魘獸,那么接下來肯定談論的就是怎么處置它……
胡婷很快便拿著鏟子將夢魘獸從柜子底下鏟了出來,將夢魘獸放在陳生和大白面前,兩人一熊就像是審判官,而夢魘獸就是犯人。
夢魘獸不大,也才一個腳指頭那么大,這也是難找到它的原因之一。
它長的樣子像個屎殼郎,形狀呈偏扁的橢圓,全身為略帶光澤的黑色,從頭上的角可以判斷出,它是一只雄性夢魘獸。
此時,這只夢魘獸正在鏟子里,顫抖著身子,它害怕極了,好像已然知曉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胡婷看著這只夢魘獸,氣不打一處來,這小玩意天天害她做噩夢,實在心累得夠嗆。
胡婷看著夢魘獸,雙手叉腰氣憤道:“依我說,先將它活活烤死,然后丟外邊去,隨便雞鴨狗,哪個吃了都行?!?p> “不,不行。”大白在一旁搖了搖頭,表示反對這種做法。
“你呢,同不同意我剛才說的?”胡婷不甘心,轉頭問陳生的意見,陳生如若同意了她的處置方法,那么大白只能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實行這種刑罰了。
陳生沒有回答林婷,記得爺爺留下來的精靈圖鑒上明確說明了。
每只魔物原本都是善良的精靈,只有當它們承受了莫大的傷害或者苦痛之后才會黑化,變成現(xiàn)在這般樣子……
陳生沉默不語,他思考了一番,搖了搖頭。
“為什么不行?你不久前還嚷嚷著不能輕饒了它的!”胡婷質問陳生道。
陳生沒有回答,他沉默了,那時候他確實有像胡婷那樣殘忍處置夢魘獸的想法。
大白感受到了陳生的痛苦和糾結,此時,他正在回憶著不久前發(fā)生的事,那段他失去理智時的失控情景……
“因為它原本也是一只精靈!
因為它原本不會害人,只會保護人溫暖人心扉,它并不是魔物……”大白接過話來,它從塑料椅子上站起身,將鏟子上的夢魘獸護在身后。
“不是魔物?”胡婷有些摸不清頭腦,陳生和大白怎么都護著一只害人的魔物,并且還說它原本是精靈,不是魔物?
世間人都知道,魔物就是魔物,是害人的東西,害人的東西又怎么會是精靈?
這到底怎么回事,這不是魔物,那么自己的噩夢是怎么來的!
胡婷越想越氣憤,她指著兩人,手氣得直發(fā)抖,怒罵道:“你們想護著它也沒用,它害的是我,理應由我處置,它又沒有害你們做噩夢,你們說的都不算!”
“可是,我舍命救了你,也有發(fā)表意見的資格!”大白說道。
一人一熊對視,四目怒瞪,仿佛可以看見中間閃著噼里啪啦的電光。
“我不明白,這不就是一只魔物么,為什么你們護著它,難道我被它害得做噩夢,甚至可能丟去姓命就理所應當?”
這時候,陳生好似想明白了什么,他一把站起身來,怒道:“都給我住口,吵什么?”
說完,陳生對胡婷問道:“胡婷,你想知道我們?yōu)槭裁醋o著它?”
胡婷點頭,她必須得到一個完美的解釋,否則,她此時腦中閃現(xiàn)出來的憤怒、不解已然能讓她在失去理智時跟陳生和大白斷絕朋友關系。
“好,你就站這,等我拿樣東西,等看了那個,應該就不會這么氣憤了?!闭f著陳生已然向著自己房間走去。
大白沖上前去,拉住陳生的手,問道:“真的決定了要給她看那本圖鑒?”
陳生回過頭看了一眼胡婷,回答大白道:“這件事,大家其實都可以放寬心,我們依舊完好無損的站在這,我們依然活得好好的不是嗎?”
胡婷冷哼了一聲,回了一句:“事情不發(fā)生在你身上,你當然沒感覺!”
聽到胡婷的話,陳生當時就愣在了原地,他先是狂笑了幾聲,然后說道:“你覺得我沒感覺?”
胡婷回道:“對啊,你只是個旁觀者,當然不會有當事人的感覺!”
“不是當事人,莫說無感話?!焙糜终f了一句。
陳生又輕笑了幾聲,繼續(xù)說道:“大白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它說要舍命救你的時候,你覺得我沒感覺嗎,如若它把你救回來了,它自己的命留在那了,你也還覺得我沒感覺嗎?”這一刻,他好像個瘋子。
胡婷沉默了,大白沉默了,陳生則是回到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