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圣帶陳天浪進入蒂芬特別墅之后,對聲控智能管家吼了句:
“幻夜模式?!?p> 別墅四周瞬間點亮,彩燈在漆黑的夜色里閃爍,顯出蒂芬特的整體輪廓來,就像一艘夜晚航行在黝藍海面的燈船。
臨走前,霍九建特意在蒂芬特別墅的圍墻裝上了彩燈,“幻夜模式”這么騷氣的名字,也只有他能想得出來。
理由是怕齊天圣晚上一個人待著這里太寂寞。
陳天浪嘆為觀止,一聲驚呼:“這么大的場地,太浪費了,完全可以做個袖珍球場!”
高度發(fā)達的摩登城市早已寸土寸金,建設(shè)球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除了學校還保有標準尺寸的足球場外,人口密集的社區(qū)幾乎沒有足球場,即便有也只會建半拉訓練場,只拉一個球網(wǎng),草坪也是最廉價的天然草坪。
齊天圣感受到陳天浪對足球發(fā)自內(nèi)心的熱愛,引他入座沙發(fā)后,從冰柜里拎出兩瓶汽水,打開兩瓶,冷氣滋滋往外冒,他遞給陳天浪一瓶,自己喝一瓶。
“咕咚咕咚……”
兩人往肚里灌汽水的聲音在別墅客廳里回蕩。
喝完一抹嘴,齊天圣問他:“你有這么一雙金左腳,在校隊應該混得風生水起吧?”
陳天浪放下空瓶,搖了搖頭:“我沒進校隊?!?p> “???”
齊天圣立即想到,踢球光有蠻力也不行,還得學技術(shù),有意識,講配合,拼身體。
可陳天浪提到的原因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我水平是可以當主力的,可我爸死活不同意我踢球?!?p> “???”齊天圣錯愕道,“為什么?”
陳天浪氣惱地說:“因為他以前就是踢球的,我爺爺也是踢球的,還進過國家隊集訓名單呢!”
龍生龍,鳳生鳳,既然是足球世家,按理說應該是期待子承父業(yè)的。
陳天浪從書包里取出一張照片,是張合影,某屆國家隊集訓的全家福,他指了指最后面一排站在最角落只露出半張臉的一個球員,興奮地介紹說:
“喏,這就是我爺爺!本來是有希望參加那年亞洲杯的,可他左腳意外受傷,不得已退出了國家隊?!?p> 齊天圣問道:“你爸爸陳天海也很厲害嗎?”
“他嘛,一般般吧,”陳天浪滿不在乎地說,“他跟我一樣,也踢前鋒,可發(fā)揮很不穩(wěn)定。最后一場比賽是聯(lián)賽最后一輪,賽前傳出爺爺突然暴死的新聞,他發(fā)揮失常,球隊慘遭降級,后來始終無法恢復以前水準,很快就掛靴退役了。”
“暴死……”
陳天浪并不諱言,大方解釋道:“爺爺退役后,也是因為足球,參加了一個什么團隊,經(jīng)常會搞一些郊外活動,沒想到那次出了車禍,還發(fā)生了火災,雖然正好有警車在周圍巡邏,但趕過去的時候,全車人無一幸免?!?p> 齊天圣正要安慰他幾句,沒想到陳天浪接著說了句:
“可爺爺死得最慘,全身像木乃伊似的。車里其他人有撞死的有燒死的有熏死的,沒有一個像他那樣的?!?p> 齊天圣聽到“木乃伊”這個形容,立馬想起王多發(fā)的尸體樣狀,他連忙問:“當時警方怎么認定的?”
“定的意外死亡唄?!标愄炖似擦似沧欤翱晌野植煌?,他堅決認為,他的死跟那個組織有關(guān),之前他也陪同爺爺參加過活動,提出了好多懷疑,但我爺爺是個固執(zhí)的人。結(jié)案以后,我爸自己去調(diào)查爺爺死因,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對足球再也不感興趣了,而且還禁止我踢球。我每天都是偷偷摸摸地訓練……”
看來,陳天海的私下調(diào)查應該是有些眉目。難道,陳天浪爺爺?shù)恼鎸嵥酪蚋闱蛴嘘P(guān)?
陳天浪接著說:“馬上校隊要參加金陵城中學杯賽半決賽,球隊的主力前鋒和第一替補都受傷了,正在學校海選,要求家長簽字同意,可我爸他死活不同意啊!所以我找到你,希望你能去勸一下他?!?p> “那你媽媽呢?”齊天圣突然問。
陳天浪支支吾吾道:“我爸爸精神不正常后,我媽很快就跟他離婚了。本來我是能跟著她走,可我爸當時還是職業(yè)球員,收入比較高,法院就判給了他。結(jié)果沒想到他得的是雙相情感障礙,判決的時候正趕上他精神正常的時候了……”
說完這席話,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孩漲紅了臉。
“你手里的那張病歷頁又是怎么回事?”
“我趁爸爸睡著的時候,從抽屜里偷出來的。”
齊天圣沉吟片刻,覺得解鈴還須系鈴人,只有與陳天海深入交談,才會知曉背后的秘密。
于是提議道:“這么晚了,我開車送你回家吧?正好去調(diào)查下你爸爸的情況。”
陳天浪反而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還是白天去吧,他晚上一喝酒,就跟瘋子一樣?!?p> “你住這里他不會擔心?”
陳天然慘然一笑:“喝醉的時候,估計他連自己在哪兒都不清楚。”
想想明天就是周六,小伙子明天也沒課,住在蒂芬特也不耽誤什么事。齊天圣把他安頓在霍九建的二樓房間,心里想的是:如果費靈兒還在就好了。明天單槍匹馬去會見一個雙相情感障礙患者,多少有些發(fā)憷。
正猶疑著,霍九建的電話打了過來,齊天圣啞然失笑。
“你打的還真是時候,我正在你房間呢?!?p> “叔你這是睹物思人,想我想得不能自制吧?我才剛走一天,你至于嗎?”
陳天浪在旁邊聽到這話,立馬很自覺地背過身子:“我啥也沒聽到?!?p> “旁邊還有未成年人呢,你說話注意點?!?p> “未成年人?”
齊天圣把陳天浪父親的情況大概講給了霍九建聽,霍九建尋思了片刻,分析說:“他的雙相情感障礙很可能是受陳天浪爺爺去世的刺激,就好比當初你也是受了刺激,直接從三十年前穿過來一樣,性格嘛,肯定多多少少不太正?!?p> 這個類比簡直忍無可忍,齊天圣說:“你要覺得我是神經(jīng)病,大可以不用回來了!”
“這可不行,狡兔還有三窟呢,”霍九建突然換了語氣,“叔,我打電話就是想跟你吐槽一下,這次返校我有些看不明白?!?p> “你火眼金睛,有什么你看不明白的?”
霍九建正色道:“我本以為學校這次召我回去是為了研究腦機交互技術(shù),可我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